三个姑娘吃完饭，又喂了会儿鱼，顺便商量怎么选课。
最终褚霜还是只选了个古琴，邵翎学毒和蛊，邬玉则是在内力和长枪的基础上也加了个古琴。
“就这么定了，我不可能看着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个变态。就算我没用，遇到什么事情也能给你当个替死鬼。”邬玉很讲义气，丝毫不退让。
“我院子离他不远，平时也可以帮忙盯着点。”
“随你们吧，学得开心就好。”褚霜提笔写着三人的选课名录，波澜不惊。
十九上午布置了一间书房出来，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三人干脆直接在这里把选课名录写好。
邬玉凑过来，傻乐呵：“霜霜的字真好看。”
邵翎点头赞同：“漂亮，遒劲，锋利。”
褚霜的手微不可查顿了顿，想起教自己写字的人，随即若无其事地写下一排。
“练了挺久的。”
邵翎思考：“好像也有书法课和识字课，挺多人报名的。”
其实刚进来的弟子们大多数都不识字，更别提什么书法。都是奴隶出身，大多数都穷苦至极，饱腹尚且不容易，何谈这些舞文弄墨的东西。
“真谢谢我哥，把只有四岁的我丢到学堂去喝墨汁，不然还得再多学一门课。”
“我是从医书上学认草药的时候学会的认字。”
“霜霜你呢？”
褚霜都没看一眼这叽叽喳喳的两人，也不回答，继续写字。
邬玉已经摸清楚褚霜的性子了，她不回答自己也不恼，继续和邵翎说小话。
“我觉得霜霜像那种家道中落的大小姐，看看她那通身的气质，那笔直的身段，那乌黑的秀发，那细腻的皮肤，那如玉似的双手……”
邵翎笑：“你见过几家闺阁小姐会打老虎？”
“你别插嘴，万一是什么武林世家的小姐或者将门虎女呢？突发意外，遭人陷害，流落民间，为奴为婢，只待一日乘风起，看我归来，血洗一切仇恨，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说得好！”邵翎很捧场，不停地鼓掌。
“这个过程中，遇到数不尽的困难，与挚友、亲人、伴侣一起扛过重重考验，然而造化弄人，物是人非，那位少侠最终独自一人了结所有的恩怨，然后孤独地坐在高位上……”
“孤独终老，了却余生？”邵翎接嘴。
邬玉想了想：“不，一剑破苍穹，一剑入逍遥。苍穹已破，逍遥当归。侠客回归江湖，隐姓埋名，潇洒余生。待下一名少侠踏血而来……”
邵翎仔细听着：“然后呢然后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邬玉故作高深，摸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胡子。
褚霜实在是忍无可忍，赏了她俩一人一个哑穴。
清净。
十九端着盘子敲门：“主子，天气热，厨房准备了冰镇酸梅汤。”
“进。”
十九给三人各倒了一碗汤，邬玉和邵翎一看有好喝的，也暂时不纠结哑穴了，端起碗来就咕嘟咕嘟开始喝。
褚霜把写好的三人的选课名录装好，递给十九：“拿去执笔堂，顺便给我接个任务回来。”
十九愣了一下：“主子这就要开始接任务了？会不会太快了？”
新弟子入门一般一个月左右才开始接任务，最迟可以延到四十五天才接。
“让你去你就去。”
“主子想接个什么样的任务？”
褚霜想了想：“你就说，归命阁裴长老给褚霜找事做，让他们随意分配。”
“是。”十九心里百般不理解，也只能照做。
褚霜端起自己的酸梅汤喝了两口，看着邬玉和邵翎手忙脚乱地给她打手势。
看不懂，还是把二人哑穴给解了。
邬玉觉得声带一松，连忙开口：“你这么早就接任务做什么？”
邵翎也不理解：“霜霜姐，太危险了。”
“早晚都得做。”这酸梅汤喝着也太甜了，褚霜微微皱眉。
“我跟你一起去。”邵翎毫不犹豫，“我可以给你打下手，疗伤，制毒。”
“那我也要去。”
“别闹了，第一份任务只能接单人的，你们好好等一个月之后再去接任务。”
邵翎脸垮下来：“那……你什么时候出发，我给你准备些防身的药品还有毒药。”
这个提议褚霜倒是欣然接受：“谢谢，应该三天内出发。”
邵翎总算松了口气：“完全够了，霜霜姐你放心，药品管够。”
褚霜看着这两个替自己担忧的女孩儿，眼中的笑意深邃，却达不到眼底。
许是吃饱喝足，褚霜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困死我了，早上天没亮，十九就把我拽起床。”
困得有些头疼，褚霜觉得脑子很难受，现在只想赶紧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去。
邵翎和邬玉下午也各自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十九将褚霜她们的选课名录交给负责的弟子，然后去给褚霜领任务。
“才入门一天不到的弟子领什么任务？”整理卷轴的魏羽翻了个白眼。
“裴长老给新收的弟子找点事做，让您看着随意分配一个。”十九面上是很温和的笑容。
魏羽听了这话默不作声地和旁边的弟子对视一眼，眼里多少带了些幸灾乐祸的嘲讽。
十九余光里默默将这一切收尽眼底。
“早说嘛，我这就给你找，等着啊。”
魏羽挑挑拣拣，拿了一个柜子顶上的卷轴，都已经积灰了。
“拿去吧，祝好运。”魏羽笑眯眯地把卷轴递过来。
十九接过来，道了谢便直接离开。
走出众人视野，又确定周围没人，十九换了个方向折回去。
轻功落在屋顶上，似一片花瓣悄无声息。
“那个褚霜这么快就被裴长老玩腻了哈哈哈……”
“赌第几天我们能收到她的死讯？”
“我赌五天。”
“六天……”
“你们有没有仔细看那个小白脸，据说是在初林里和褚霜结了仇，然后裴鸣月直接把人赏给她做奴仆了。”
“她会不会还以为自己多受裴长老的喜爱啊，这就要上黄泉路了。”
“可惜了那么白净的一张脸，褚霜死了，他也直接被丢去做药人了。”
“在那之前你可以赶着去让自己快活快活，那小白脸叫十九，刚刚看没看到他那细腰，那长腿，脸也漂亮的紧，我还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小郎君……”
后面的话更是一些污言秽语，十九听了一会儿，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就离开了。
邵翎和邬玉走在路上，讨论着最近的安排。
邬玉一边走路一边踢小石子：“内功明天就开课了，音律要十天以后，也不知道霜霜能不能赶上开课。”
“霜霜姐好像没有特别看重这些选课内容，当时也是被叶青礼激了才打算学嘛。”
邵翎突然想起另一件很重要的事，神情严肃：“小玉姐，如果霜霜姐赶不回来上音律课，你就先请假别去上课了，你一个人在那边，我怕叶青礼有什么动静，你应付不来。”
邬玉闻言笑笑，摸摸邵翎的头：“知道了，我会请假的。”
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啊，心里暖洋洋的。
邬玉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妹妹。
褚霜平时总是冷冷的，不太会和人交流，邵翎性子活泼好动，和她更能聊到一块去。
当然褚霜人也很好，在邬玉眼里，褚霜是一个很可爱但是不太会和人交流的妹妹。
两个妹妹都很好，邬玉想好好保护着她们。
但是想到了些别的，邬玉垂下眸子，有些失落：“你懂医药，也会制毒，霜霜武功高，内力深，你们都得了长老的赏识，只有我现在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是。”
邵翎愣了一下，随即赶忙开口：“不要这么想，小玉姐，你好厉害的。如果不是你和霜霜姐，我早就死在来无生涯的路上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够，邵翎继续补充：“你会武功，比很多入门的人厉害了，有几个人能像霜霜姐那么拔尖的？我才是一点点武功都不会，只会抓两把药，最没用了。”
“小玉姐你看，连毒门里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把我毒倒，我毒又毒不赢，打也打不过，最最需要别人保护了。”
邵翎眨巴着大眼睛，继续卖可怜：“我倒是想找霜霜姐保护我呢，可是她自己还要和十九还有她的师父斗智斗勇，自顾不暇。小玉姐姐你平时多来看看我嘛，保护保护我，好不好？”
邬玉看着那双水润的葡萄似的眸子，只觉得心都化了，伸手捏了捏邵翎软软的脸蛋。
“我一定天天去找你，好不好？我也教你武功，我在紫衣侍里也尽量往上爬，以后让你仗着我的名声在无生涯横行霸道，好不好？”
“拉勾。”邵翎笑眯眯的。
“好，拉勾，一言为定。”
路边的野百合郁郁葱葱，曼延一路，邵翎抱着邬玉的手臂，蹦蹦跳跳往前走。
邬玉觉得自己又有精力去做事了，看着身边白裙子小女孩儿天真的侧脸，她发现自己的心跳好像格外有力。
在无生涯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求真心，求长伴，好像很荒唐，但是她想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