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懿累了一天，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忽然记起今天还有一个任务没有结算。

    “系统，‘见证刘岚和武凌显的赌约’这一条为什么还不结算？”

    系统：【检测中，请稍候……】

    一阵乱七八糟的机械音响过后，系统才回答她：

    【“莫云”扮演任务隐藏支线：

    见证刘岚和武凌显的赌约

    进度：50%】

    【尚未完成无法结算，请宿主再接再励。】

    “奇怪，那个女团“TwirlyGirls”不是已经登台演出了么，是武凌显选的海莉赢了，当时伊淮也在场啊！”

    系统没有回应。

    牧懿脑海里突然蹦出来刘岚当时那张毫无人气、空洞非常的脸，她喂刘岚喝了回复药剂后，刘岚才能勉强坐在那里。

    恐怕就是这一点出了问题。

    刘岚不是清醒状态，没办法回应她与武凌显的赌约，所以进度值不够。

    现在刘岚已经死了，没办法，只能放弃这条支线任务了。

    牧懿闭上眼，试图进入梦境空间里。

    这次的梦境空间是她白天和伊淮、武凌显她们工作的地方。

    除却这一小片被休息椅划分好的工作区域外，周围的一切都向远处无限延展，越来越模糊。

    牧懿还是坐在东边的那条长凳上，从袖口里掏出那颗尚在沉寂的“灼热之石”。

    这是散越儿的眼球。

    黑色的瞳孔在被掏出的瞬间瞪大，似乎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温热之意。

    牧懿的手指有些黏糊糊的，她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在眼球两端，举起放在自己面前，与它对视。

    她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注视散越儿的那一刻，也是在这个位置，只不过当时仅能看见散越儿那只左眼。

    散越儿的右眼与左眼不大一样。

    因为长期被刘海遮挡，不能正常出现在阳光之下，也不能用来视物，这颗右眼眼球其实有些萎缩退化了。

    密布的红血丝长期在眼白根部蔓延，像是植物的根部一样支撑着整个眼睛，所有的延伸感、空间感和立体感都可从其中得到。

    牧懿端视它良久，但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冒出关于散越儿的信息，也没有自动飞到某个地方嵌在上面充当装饰物。

    好像它仅仅是个奇异的石头躺在沙滩里被赶海的人无意中发现带回家里。

    牧懿只好把它再次收起来，藏在口袋深处以防吓到他人。

    【是否立即净化碎片二？】

    牧懿思虑片刻，碎片的力量或许还有用，暂时先放在梦境空间内吧。

    她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那团白色的云团。

    牧懿轻轻一吹，包裹住结晶体表面的云团就立刻消散了，露出里面猩红色的内里。

    隐约散发着火彩般的光芒。

    牧懿重生后的记忆并不完整，她此刻只能感受到结晶体里的异类标本信息，却丝毫记不起这些被收集起来的异类长什么样子、为什么会被牧懿抓住等等。

    异类在死亡后，将异类的“诡异物”利用某种办法收集起来制成结晶，带回异类调查局后经相关部门再次释放，就可以得到这些异类生前的信息。

    火彩越亮眼，表明牧懿收集到的异类足够多。

    这些已经足以证明威浦集团内部异类爆发的事实，异类调查局官方便可向威浦集团施压、采取措施改变这里的现状。

    如果当初早早地带着这个东西离开了威浦集团，牧懿是不是就不会被困在副本bug里永受循环折磨？

    但她不愿美化自己没走过的那条路。

    今夜或可安眠。

    一夜过去，牧懿的精神值恢复了正常。

    她又早早地来回地下了。

    牧懿一边啃面包，一边慢悠悠地穿过排队买饭的人群，不急不缓地朝380窗口走去。

    她竟然十分幸运地被分到了虞雾泱的窗口度过第二天。

    路过375宿舍时，牧懿惊诧地看见好几个人正在往里搬东西。

    “队长，以前住的人留下的杂物该怎么处理呢？”一个面容尚有些稚嫩的新人女孩抱着一箱旧衣物站在375宿舍门口。

    “斜对面走后勤通道去清洁间，看看有没有能用的就留下来我们继续用，其他的扔了就行。”另一个被称为队长的短发女人安排道。

    “好嘞！”

    ……

    “莫云！怎么这么巧，今天又遇见你了！”虞雾泱站在柜台里面，探出半个身子兴奋地和牧懿打招呼。

    牧懿朝她挥手致意，一边掏出自己的身份二维码，一边用下巴指向不远处那些正在搬进375宿舍的人：“这么快就有新人住进来了吗？”

    虞雾泱笑道：“昨天晚上千韧就派人来贴条了，新规下来后，集团各部门之间人员调动挺多的。”

    “原来如此。”牧懿随口回答。

    虞雾泱扫完二维码，接过健康手环就打开侧门让牧懿进入柜台里面。

    她并没有把手环带上，而是放进了兜里。

    “昨天你走的太急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是谁。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就是伊淮那个375小队的新成员呢，没想到你居然是医疗部大楼的人。”

    牧懿：“我前脚刚进来，后脚就被带我的医生给罚了，连医疗部的宿舍都没见过，昨晚提前回去熟悉一下环境。”

    虞雾泱大笑：“没关系，你都熬过工厂部那100抽了，今天肯定没问题！”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太突然，牧懿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这些后勤部窗口，虞雾泱带着她稍微转了一小圈适应适应。

    这里一共分为三种窗口——食品窗口、商品窗口和医疗窗口。

    医疗窗口比较特殊，它是医疗部的地下分区，所有窗口编号的尾号为“1”时，就是专门卖药的医疗窗口。

    食品和商品窗口则属于后勤部。

    这二者并不互通，食品窗口只可卖食物，商品窗口除食物和药物外都可卖，但是酒这种特殊饮料只有商品窗口可以卖。

    除却固定的几个行政窗口外，数字尾号为“3”、“6”、“9”和“0”是商品窗口，除此以外都是食物窗口。

    早中晚饭时间是后勤部工作人员最忙的时候，但早起做饭、清理餐具也很费时间。

    相对而言商品窗口就比较清闲，可是对应的工资也会少一点。

    不过依旧有很多人挤破了头想来后勤部商品窗口工作，毕竟更轻松也更稳定。

    虞雾泱：“这有批洗漱用品是客人昨天下的单，你先在这里整理一下……”

    这时窗口外面来了一位客人，嗓音粗犷：“有人吗？来瓶好酒！”

    虞雾泱正教给牧懿怎么分类打包，听见男人的话忽然一愣。

    她立刻站起身来，看向倚在柜台前的那个一身黑色警卫制服、皮肤粗糙的男人：

    “您好，集团规定唯有休假员工可以买酒，这是规章制度表，就在第271条。如果您正处休假，请提供休假证明……”

    “看好了——”那个男人却不耐烦地掏出手机往虞雾泱面前幌一下，语气高傲，“你尽管拿来就好！”

    虞雾泱收起脸上的微笑，表情严肃，声音低沉：“从侧门过来。”

    牧懿敏锐地察觉到虞雾泱的不对劲，她手里包装货品的动作慢了下来，支起耳朵听货架后面虞雾泱和那个男人的对话。

    虞雾泱：“庆游，怎么回事？”

    那个被称为庆游的男人压低声音：“钟队今天休假，她让我来替她买酒。她被上司莫利带走之前只说了这一句话，其余我就不清楚了。”

    虞雾泱眉头紧皱：“这个莫利一直看千韧不顺眼，他肯定是借昨晚的事找千韧的毛病！”

    庆游拿起酒架上的两瓶红酒，装作对比成色和年份的样子，语气却十分正经：

    “钟队自己一个人应对监管部的上司本来压力就很大，你平时见到她一定要替我劝劝她别轻举妄动。”

    虞雾泱眼神严肃：“你才该沉得住气才对！最近警卫队人员调动频繁，好几个熟悉的人要么退出要么销声匿迹了，现在只有你们两人在撑着。协会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去支援……”

    庆游忍不住出声打断了虞雾泱的话：“根本指望不上那个什么狗屁协会、狗屁会长！那群老东西把这里搜刮得差不多早就想退了，之前就骗我们说有桐舟的消息，结果这么多天了啥也没找到！”

    他的语气里不难听出对协会的不满。

    可一旁的听客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桐舟。

    牧懿心想原来钟千韧一直找的人正是郁桐舟，可是……

    只听虞雾泱说：“千韧一心找人没人能阻止她，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帮她。”

    庆游：“我明白我明白，这样，我先回去，如果今晚表演前钟队还没回来，我立刻喊你。”

    虞雾泱：“好。”

    庆游手里拿着一瓶红酒，从侧门装作悠悠哉哉的买家样子走了。

    虞雾泱则一脸凝重地坐在牧懿面前。

    她跟钟千韧是很早之前就认识的伙伴，一起进过许多副本，两人之间有个独特的暗号。

    如果一人出事，就会想办法把她们最近一次谈话的内容编成暗号告诉对方。

    很明显，千韧不会莫名其妙让庆游来替她买酒。

    而昨晚虞雾泱正是利用酒触发的警报！

    至于为什么限定条件为“最近一次的谈话内容”，那就跟副本里的时间有关了。

    游戏里的时间会受到多方面的影响，例如力量强大的boss、规则怪谈的限制、可以存档读档的异能者等。

    虞雾泱知道千韧一直受到那个叫莫利的上司刁难，总是被对方挑刺儿，这次被莫利叫走肯定不简单。

    早知道昨晚的理由就该编得更合理一些，让莫利没刺可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