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实验记录和数据一下子进入了牧懿自己的脑海里。

    她看见了这个“最佳献祭者挑选实验”的开始时间、实验者，和所有实验对象的生与死。

    从105年1月3号开始，禁闭室就陆陆续续向实验中心运送了几批“犯人”——这些人正是之前牧懿在档案室所看到的所谓的“失踪人口”。

    而在这里，所有的实验内容都跟互抽鞭子有关。

    正常来说，工厂部员工每天需要互抽50鞭，但来到这后，所有人都需要经过一次筛查。

    小白鼠在成为真正的实验对象之前，必须在一天之内承受80鞭，并且不可以穿任何防护性质的工作服。

    没能承受住的人就算不被傀儡鹰吃掉，也会因受伤过重或精神值过低而丧命。

    而留下来的那一小嘬人将会被送进高墙之内，开展真正意义上的实验——

    每个人每天保底100鞭的互抽任务，每隔一个小时记录一次精神值，按照精神值高低为其分组编号。

    精神值最稳定、最高的人将会排在前列。

    哪怕“脑子”已经被牧懿净化掉了，她耳边仿佛还能听见那种刺耳的机械声波，震得她浑身颤栗。

    她看见无数的小白鼠被另外一只小白鼠抽的昏倒或昏死在地，而除了自高空俯冲而下的傀儡鹰会靠近他之外，没有人敢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傀儡鹰会杀死所有违规的人。

    他们利用这种惨无人道的实验，来收集普通人每天能够承受的最高和最低鞭数，以此为支撑来制定改革方案。

    高压状态下的普通员工精神会越来越崩溃，精神值也会越来越低、越来越不稳定。

    而这正是领主想要的。

    领主利用灼热之石随意控制人的变异程度，只要她想，所有人都可以成为她的食物。

    像被散越儿杀死的张燃，被海莉杀死的林赛……都是向领主供奉的美食。

    一想到这里，牧懿就想起“001号”这个极其特殊的数字。

    她是从这么多人里面被挑选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献祭”——另一种意义上成为领主的美食。

    牧懿之前不是没有在别的副本里见识过大boss，只不过因为她是被蒙蔽的NPC，不会以“副本”或“副本boss”之类的名字去称呼他们而已。

    但那时作为一个没有觉醒异能的普通人，牧懿执行过无数次危险的任务却仍能全身而退，靠的可不仅仅是武力，而是精神值。

    副本内危险重重，如果不小心被怪物感染了，精神值迅速下跌，就极容易变异成怪物。

    普通人买不起昂贵的精神值回复剂，为了不被感染就只能尽量远离这些怪物特别多的地方。

    牧懿虽然是异常调查局的特工，但因为不是异能者，局里的资源基本上都会向异能者倾斜。

    她即使有些积蓄，也负担不起精神值回复剂的高额支出。

    但牧懿还是经常出入高危副本做任务，因为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个特性——精神值很稳定。

    一般的怪物很难会影响到她，除非是类似镜中世界那样强大的副本规则力量。

    精神值难降、降得慢，相对应的就是升得也难也慢。

    也就是说，一旦牧懿需要精神值回复时，普通的精神值回复剂对她可能也没用。

    这也是她今晚宁愿赌一把规则的漏洞，也不愿花高价买精神值恢复剂的原因之一。

    牧懿猜想，领主一定也发现了自己的这个特质。

    从实验中记录的精神值数据中看，牧懿的精神值水平远高于其他人，甚至连“002”号郁桐舟也高出了不少。

    等一下……

    牧懿打断碎片流出的信息，将意识停留在郁桐舟的备注信息里：

    “所属：普通纯血人类

    “异能者类型：火元素师

    “等级：S级

    “背景：罗森林守林员，觉醒异能后离开森林，前往眠玉市途中误入威浦集团，遂进入威浦集团工厂部就职。

    “注：重伤被救活后火元素异能力量大大降低，几近消失。”

    关于郁桐舟的介绍只有这短短几行字，但却令牧懿十分疑惑。

    据牧懿所知，罗山森林位于眠玉市以西，而威浦集团在眠玉市的东南，郁桐舟怎么会绕那么一大段路呢？

    更重要的是，作为S级异能者，怎么可能会消失呢？

    牧懿还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情况。

    【碎片已净化，获得道具“微形记录仪”】

    牧懿收好道具，从净化空间中出来。

    她站在莫利的办公室中央，再次仔细搜查了一遍，终于在衣柜旁边的柜子里发现了暗格里的一排精神值回复剂！

    牧懿在看到实验里关于精神值的记录时，就意识到了一点。

    他们既然要反复折磨实验对象，从而获得其精神值变动数据，必然要准备大量的精神值回复剂来控制这些人。

    牧懿在实验信息里看到了禁闭室有专门的房间存储精神值回复剂，可这些只是普通的精神值回复剂，对她没太大用。

    她要找的，是今天下午莫利来地下处理03区异变时使用的那种——回复效果极快、入侵性极强，甚至差点让牧懿产生了副作用。

    牧懿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打开瓶口抹在眉心，一股沁人心脾的感觉直抵大脑。

    【精神值提高20点，目前为95】

    不过，莫利竟然舍得用这么好的东西来安抚03区幸存的员工，着实反常。

    听他跟海莉对话时的意思，他恐怕已经知道了03区异变跟散越儿有关，但他不想管散越儿的事，所以用这种高效回复剂可能只是为了不让领主细查吧。

    但是，现在这些都是牧懿的了。

    一排五瓶，被牧懿收进了玩家自带的储物空间里。

    【占据5格初级储物空间，已满】

    正当牧懿就要离开莫利的办公室时，她突然看见了衣柜里的那件白色衬衫。

    这件衣服她见过！

    牧懿的手忍不住摸了上去，仿若静电一般的刺激击中了她。

    她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也别太着急，等我先泡完茶。坐这来。你能同意参加仪式，领主一定会很高兴的。”

    金发莫利一身白衣，坐在茶桌边耐心地煮茶，笑着看向依旧对他十分防备的牧懿。

    牧懿一瞬间意识到自己来到了“记忆场”里。

    【触发禁闭室和监管部的记忆三】

    这一段记忆，正是牧懿在“杀”死郁桐舟之后自首，并主动同意参加献祭仪式，让莫利带她去见领主的时间！

    如今的牧懿和记忆场中的她合二为一，以过去的她的视角来重新体验并解锁这段回忆。

    她走进茶桌，坐在莫利对面，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杯。

    莫利笑道：“喝了这杯茶暖暖身子，待会见领主的时候就不至于冻死了。不然，领主该怪我了。”

    牧懿挑眉，本来打算不顺莫利的意，故意把茶杯放在桌上。

    但茶杯悬在空中的那一秒，牧懿好像突然又想到了些什么，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温热的茶水流过牧懿的胸膛，她感受到一股炽烈的火一般的东西在她体内乱窜，跟鬼打墙一样静不下来。

    但仅仅片刻后，这股外来的热流便销声匿迹了，像是彻底融入进了她的五脏六腑内。

    牧懿：“现在可以走了吗？”

    莫利笑着起身，端起为领主准备的茶。

    牧懿亲眼看见莫利走向办公室里间，里间有两扇门，一扇面向莫利的办公室，而与之相对的另一扇门背后则是散越儿的办公室。

    此刻，散越儿正待在差点被牧懿勒死的郁桐舟旁边，带领牧懿去见领主的差事则被莫利抢了去。

    散越儿在这方面比较迟钝，所以没有同莫利一起去。

    通向散越儿房间的那扇门前有一块地毯，站在上面就可以通向领主所在的楼层，这是为了方便领主随时来这里近距离查看实验情况而设置的特殊通道。

    莫利每天便是从这上去为领主送茶的。

    而当散越儿被排挤到工厂部后，她的办公室就被重新装修了，那扇门也被卸掉了，所以牧懿刚才在这发现“大脑”的时候才没注意到这里。

    她跟莫利一起来到了领主的茶室，空无一人，只有那扇窗开着，窗外呼呼的大风吹进室内，引得风铃叮咚作响。

    牧懿很热，她想站在窗边吹吹风。

    但被莫利制止了，“以后有的是欣赏窗外美景的时候，先跟我说说你的想法吧。”

    莫利灰色的瞳孔盯着牧懿，像是不相信她会就这么答应了。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没什么好说的。”

    牧懿话音刚落，就察觉到一股瘆人的冷气从门外传来，她立刻看向门边。

    人未知，冷气先到。

    但她炽热的心尚且还在燃烧。

    莫利上去为领主开门。

    一个身穿白色研究服、身材高挑的冷面女人走进来，锐利的眼神锁紧牧懿。

    冷气随着领主的眼神延伸到牧懿身边，立刻将她包裹住。

    “我喝了莫利的茶，应该不会在仪式开始前就先被冻死吧。”牧懿的语气冷冽中带着点戏谑，麻木的眼神第一次变了样。

    那股冷气淡了些，领主抿了口茶，淡定开口：“说吧，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