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投影里,女人不紧不慢地挽浴袍袖子,擦着头发,在他沉默的间隙,抬眼跟他对视上。
“……大小姐未免也,太慷慨了。”他表情有些奇怪。
季舒虞直接挂断。
动作不足0.01秒。
他见过季舒虞小屁孩的模样,也见过她的叛逆期,见过她很多样子,唯独但这幅模样对于他来说,还是太私密了。
至少不该被死对头看见。
这十年里,他其实只见过季舒虞穿军装,或者其他制服的模样。
女人的腰线劲瘦流畅,挽起的浴袍袖口能看到她手臂有力流畅的线条,虽然只看到她绑带的动作,但也让季尝短暂的失语片刻。
季舒虞只穿着浴袍,面无表情地擦着头发,这样的举动,莫名就打破了一层界限,叫他产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是他该看的吗?
显然,季舒虞是不小心碰到的。
要是她知道打来全息视频的人是他,估计不会接。
但这也不对。
她们是叔侄,还有着这层关系,他不该产生这种反应。
能言善辩伶牙俐齿的季尝,第一次沉默这么长时间,随后只给她发一张慷慨卡。
黑蛇一直在他小臂上缠绕,想要找朱雀玩,季尝点了点它的脑袋:“看样子你这段时间都不能跟她玩了,大小姐这会估计要恨死我了。”
打了这么多年,季尝对她还是有些了解的。
季舒虞也没想到打来全息视频的是他。
她很少接到全息视频,大都是音频商量公务,所以她也不避讳什么。
【大小姐,我还有话没有说完^ ^】
季舒虞扫了一眼,直接关闭了光幕,没有回复他。
她刚刚接到文青山的消息,季尝也参加了联合舰队总指挥官这一职务的竞选。
如果季尝真的叛变了,那决不能让他坐上联合舰队总指挥官这一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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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不错,她适合这个位置,不如让她试试。”
白发的女性Alpha说。
这话很快引来了一片赞同:“不愧是季家的孩子,小小年纪能触碰到这个位置,不如给她试试吧,这位副舰长的功绩大家也都清楚,当初签了军令状,自身杀进叛军堆,把皇女救了出来。”
有不少反驳的声音,很不赞成她们的决定:“执行官也不差。”
“是啊,不能这么草率。”
季舒虞和季尝,她们两个从来都是针锋相对。
这就算了,偏偏她们几乎永远不分胜负,这两人更像是互补,胜负分不出,可让她们辅助对方,两人必然是不愿意的。
议事厅突然陷入沉寂。
像是在等待重要人物的决定。
年长的元老们也放缓了呼吸,过了很久,黑漆漆的帘子里传来一道年迈的声音:“难分胜负吗,既然如此,那就给她们安排一点小小的阻碍吧……”
“谁能活下来,这个职务就是谁的。”
季舒虞坐在安静的角落,回复着下属传来的消息,就见季尝刚从议会厅里出来。
看上去有些虚弱,但不论状态怎么样,他嘴角都带着叫季舒虞厌恶的虚伪笑意:“啊,大小姐,好巧。”
哪里巧,这人知道她竞选这一职务,也就巴巴地跟过来。
为了避免发生冲突,元老院的几位也没有让她跟季尝同时进去。
想到这人昨天的所作所为,季舒虞不是很想搭理他,但很见不得他这副表情:“元老们的问题有这么难吗,叫你脸色白成这样。”
元老们的问题很流程化,没有为难她,季高似乎是为了避嫌,没有出面,听说去见那位陛下了。
“哼,非要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吗,不如等结果。”季尝没有多说,坐到她身边。
明明有离她很远的位置,这人偏不坐,就坐在离她很近的边上。
他身上还带着假性易感期的味道。
季舒虞毫不掩饰嫌恶:“收收味儿。”
大庭广众,就带着一身味出来见元老,季尝好像比她还没有羞耻心。
“……就是为昨天的事生气,也不该这么攻击我,”季尝有点无辜地微微低下头,示意她看过来,“喏,我贴了抑制贴。”
抑制贴的功效不比抑制针剂,但能帮他阻隔味道。
季舒虞就是觉得这人从来不对自己的身体负责,找一个易感保护人并不是什么大事,他连保护人都不愿意请,可见他心思十分缜密,很难信任别人。
这点倒也不能怪季尝。
季舒虞听说了,他每天都会面对许多场刺杀。
频率之高,他回来的不到一周时间的遭遇,大概有她半年那么多。
但一个omega对Alpha露出抑制贴,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举动。
季舒虞皱着眉侧身避开一点:“你是不是太过于信任我了?”
“嗯,我觉得没有谁跟大小姐一样是个狗鼻子。”季尝无所谓地垂着头,摆弄着终端,眼睫就这么低垂着。
他被刺杀二十次,现在看来都有些麻木了,整个人也蔫蔫的,原本苍白的脸色更难看了,没有比他易感期发作那晚好多少。
看起来像一株缺了水的绿植。
季舒虞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反驳这句。
她从小被注射各种药剂,嗅觉听觉以及视觉被锻炼的格外敏锐。
她的确能闻到别人闻不到的气味,嗅觉比犬科动物还要灵敏。
季舒虞想要避开他:“但这不是你熏到我的理由。”
“我该做的都做了,”季尝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大小姐,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个职务所牵扯的事不是你能处理的。”
季舒虞斜了他一眼:“轮得着你来否定?”
被她呛声,季尝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她:“啧,你还是那么令人讨厌,说话直白的噎人,怎么不温柔一点,比如你说‘谢谢小叔的提醒,我自己能处理’这样的话?”
“叫你一声小叔,还真拿自己当长辈了?”
好像又聊不下去了。
季尝果断把话题拉回正轨:“我没有开玩笑,你太直接,根本不懂得迂回,是无法胜任这个职务的。”
偌大的厅里传来一声嗤笑。
太直接无法胜任,那虚伪又刻薄的呢?
“别怪我没提醒你,联合舰队总指挥官这个位置,需要有舰队作战经验的,你能让人长期信赖吗,这样虚伪的人,怎么胜任?”
季舒虞突然闭嘴,起身,跟他拉开很远的距离。
“……”他不明所以的看着季舒虞避瘟神一样。
就这么讨厌他吗?
季舒虞脸色不太好看,有时候听力太好也是烦恼。
她刚刚清楚听到有负责人在讨论她和季尝。
“副舰长一直在看着执行官,这叫什么,含情脉脉吗?”
有Alpha惊恐地提醒:“……别乱说,她们是叔侄啊。”
“又不是亲生的,那怎样呢。”年轻omega的声音不以为意。
“一定是含情脉脉吗,我怎么觉得杀气四溢呢?”
“现在执行官看过来了,而且副舰长一直在回避!”这位omega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
……直视是挑衅,回避也没准是嫌看了恶心。
季舒虞不想再听下去,生怕再听下去,这些被情情爱爱污染了大脑数据库的人会污染她的。
“……副舰长走开了?”
“可能是不太习惯这么深情的注视。”Alpha也接受了他的说法,猜测着。
季舒虞忍着恶心,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回去等消息也是一样的,她并不是那么着急。
季尝让她放弃这一职位,那是不可能的。
联合舰队总指挥官这一位置能接触太多的东西了,她能尽快摸清权利运转的机制。
对于一个从小在实验室长大的实验体来说,她的一生就该为实验室付出,至于实验室以外的世界,她的了解的空白的,但这十年来,关于财阀和皇室他也了解了许多。
只是权利核心她还触摸不到,想要改变腐烂的星际,要想清楚它基本的运转规则。
但季尝的话她也听懂了。
上流社会的弯弯绕绕太多了,过于直白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面对季尝,她像是在照一个反面镜,她们像是两个极端。
一个不想虚与委蛇,一个圆滑刻薄恶毒。
仍旧是谁也看不上谁。
您说的都对^ ^(季尝):【你是不是篡改我的认知和记忆了?】
【?】
您说的都对^ ^(季尝):【如果是这样,那也太卑鄙了。】
季舒虞挑了挑眉。
她说季尝咬牙切齿跟平时有点不一样,原来是怀疑她在种植芯片的过程中篡改了他的记忆。
刚要关闭终端,叮叮的清脆声响传来。
是暗网的提示铃。
缺角:【明天下午老地方。】
是那个寡夫Omega发来的。
看起来需求很大。
照理来说不应该。
她的信息素浓度比平常Alpha的要浓烈很多,这个寡O能承受得住也就算了,第二天居然还要再安排一次信息素安抚。
她沉默了一下,想着明天的行程,突然到账31万星币。
缺角:【星矿和能源被你的人拿走了,明天的放在明天晚上。】
季舒虞这次回复的很快:【行。】
缺角:【这次信息素安抚的时间,安排在晚上。】
晚上吗,晚上的确是没有什么事,但孤A寡O约在废弃的星港,这样的举动,真的很像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