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一进房间,就看到虚弱的女人嘴角还在溢出鲜血,旁边的呕吐物还有一些汤药,破碎的茶盏。
“你给她喂了什么?”明月赶紧蹲下给女人把脉,带着怒气问旁边的男人。
男人被明月这么一问,吓得直哆嗦,额头的冷汗都冒出来,有些心虚道:“没,没什么啊。”
“肝脏损伤严重,药里有浓重的黄连味,再问你一遍,给她喝了什么。”明月眼神锐利,似乎能看透男人的心思。
男人吓得直接瘫坐在地,抓着女人的手,话都说不利索,“你…熬的药渣,你兄长喝完醒了,我就加了两碗水,又熬了一碗出来。”
明月有些后悔自己没处理掉那些药渣,怒气不知道是对着自己还是对着瘫坐在地的男人。
“那是毒药啊,里面有附子,这东西你给她吃,是想送她去死嘛!”明月指着不省人事的女人,怕男人不知道事情严重性,又多解释了两句。
“我师兄本就中毒,我熬的这些毒药,和他体内的那些成分相互制约,达到微妙的平衡,我玩毒才敢给他下毒,而且我清楚兄长的身体受得住这些毒。”
明月不想再看自作聪明的蠢货,赶紧去陈道婆的药房,捡了些药材,明月不敢再把自己配的药方让别人经手。
两碗水熬出一碗药,明月喊男人来端,这次特别注意,把剩下的药渣找个地方埋了。
明月收拾好药渣,去几间房转了一圈,挨个检查一遍村民,除了喝错药的女人,虚弱的不行,其他症状都差不多,咳嗽发热,呼吸不畅。
陈冬还在帮着收拾东西,明月看到时,眉头紧蹙,严肃道:“陈冬,分清轻重缓急。”
“这里活得有人搭把手,我…”陈冬还想解释几句。
明月打断陈冬的话,反问他,“这些活离了你,别人做不了嘛?”
旁边和陈冬一起晾晒衣服的人,有些赫然,这些活他是从没做过,结婚前亲娘做,结婚后新娘做,他真不会做。
为了不让陈冬为难,他壮起胆子,在这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姑娘面前开口,“明月大侠,冬子哥看我不会,给我搭把手。”
“晾衣服都不会,你手断了?”对于从小被师父教导自己事情自己做,不理解晾衣服是怎么个不会法。
陈冬听明月如此说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脸色变得不好看,以为明月是针对自己,在给他兄弟没脸,说话语气带了点脾气。
“陈春家里五代单传,家里一直娇惯,不会就不会,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就是想让我去烧我的亲人嘛!我现在去,你别为难他了!”
明月听着一头雾水,自己是不满陈冬做琐事拖延焚烧,但对于陈春不会晾衣服,确实看不上眼,两码事哪有什么因果关系。
不过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明月也没开口,只要其他重要的事,都在做就行。
“那你快去,不仅是死去的人,还有他们生前的衣物,挖坑掩埋的坑也要比普通的深。”
越说明月越觉得,这件事没法立刻做完,想了想,重新交代一番,“这事你还是交给陈夏做吧,你带上信得过的两个人,直接去沭阳镇。”
陈冬有些疑惑,不是刚刚还在盯着自己去焚烧,不过能不亲自点火,已经让他心里的痛苦少了点,也不再多说什么,沉默离开。
不久,四合院里只剩下几个还算健康的女子,其他青壮劳力都被陈冬和陈夏带了出去,分头行事。
沭阳县那边会发生什么事,明月无法掌控,做完自己能做的,回了青锋所在的房间。
已经清醒过来的青锋,早就把呕吐物清理了,虽然还很虚弱,但是武逸在床上,他是万万不会去的。青锋在明月忙碌的时候,找村民要了稻草和席子,给自己铺好了休息的地方。
“师兄,你怎么睡地上,这床挺大的。”明月一进门就看到了青锋四仰八叉躺着,有些纳闷。
青锋头也不转动,随口应付了一句,“一个人睡自在。”
“咳,咳咳!外面情况…怎样了?”武逸在床上咳两声,自己都快死了,还在询问现状,想要掌控一切已知信息。
明月走过去,在他背上轻轻拍了几下,“你别操心,我能为他们做的都做了,如果求援失败,没有擅长此道的大夫过来,我能保你活下来。”
能保武逸活下来,这是因为武逸体内的毒,只是他身子实在破败,在最虚弱的时候强行用毒,必然伤及根基,不到万不得已,明月是不会下毒的。
武逸听懂了明月的言外之意,已尽人事,该听天命了。
“你师叔来了有用嘛?”武逸有些不确定,那个一看就不靠谱的老头,就算擅长打铁,制造东西,但是在瘟疫面前,他擅长的又有什么用?
明月摇了摇头,“不知道,就像对师父一般,对这个突然出面的师叔,我有着莫名的信任,下意识把他当作最后的退路。”
“你要相信师叔,不会医术又怎样,他在外面又是个没人防备的老头子,肯定比困在此处的我们有手段。”躺着的青锋,同样对师叔无比信任。
不过青锋的信任,是基于师叔的年龄,经验和所在之处,更理智一些。
三人无话,等待着命运对村民的审判。
日头逐渐西斜,明月坐立难安,起身走到门口几次,为了不让村民恐慌,她硬生生止住了出门查看的脚步。
“明月!青锋!”
师叔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进来,短而急促,很是焦急,和铁匠铺里懒洋洋的声音,差别很大。
明月赶紧推开门,对着门口的人喊道:“师叔!我们在这里。”
门口站着陈冬挑选的交给男人,师叔,还有两个不知身份的女人。
明月眼神扫了一眼,就收了回来,看向师叔,“师叔…陈冬没出来嘛?”
师叔没有说话,他身后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机灵一些的,倒豆子一样,把发生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冬子哥带我们到镇上,他让我们在集市等他半个时辰,如果没等到立刻去铁匠铺,我们多等了一刻钟,也没看到冬子哥回来,就立刻去了铁匠铺。”
明月点头,表示了解,不出所料,管辖范围之内,出现传染性极强的瘟疫,必然会影响县令政绩,他很大可能隐瞒不报,直到整个村子死绝。
“师叔,她们二位是?”明月看向旁边两个女子,一个轻纱遮面,一身粗布衣衫,背着一个箱子,旁边女子一袭棉质绿衣,脚步轻盈,腰间别着一柄短剑,一看就是江湖中人。
师叔赶紧侧身,郑重其事,介绍一番,“这就是江湖中的布衣菩萨,白微。想必你也听过她的传闻”
听到是白微,明月的眼睛亮了,这就是行走江湖,悬壶济世的布衣菩萨,那武逸肯定能活下去了。
师叔介绍完白微,又把明月几人介绍一遍,说起自家人,自谦道:“这两个是我不成器的师侄,青锋和明月。”
师叔又看了眼床上的武逸,在几人谈话间,已经强撑着坐起来,视线对上,武逸对他颔首,算是问好了。
他指了指床上的人,对白微介绍,“床上那个是明月养的小子,身子骨差得很,等村里瘟疫治好,你给调理调理。”
这话有些难听,但是师叔的心是好的,还想着武逸的身体。
没有时间寒暄,双方认识一遍,就要各忙各的了。
明月看着旁边焦急担心,但是不敢开口说话的两人,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
“陈冬暂时不会有事,瘟疫要紧,我先带布衣菩萨去给村民把脉,等确定好药方,我带你们去沭阳镇采购,一定会去救他。”
听到明月的保证,二人才松了一口气,离开此处,去看院里的亲人。
“布衣菩萨,跟我来。”有求于人,明月十分客气,用了尊称。
白微虽然第一次见明月,但是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在这种危难关头,还有心思打趣一句,“辛苦血罗刹了。”
明月这才觉得,这称呼有些怪异,从善如流,改了一句,“白微,一切就拜托你了。”
“明月,我听到那两个村民说了你的安排,都是行之有效方法,你做的很好,剩下交给我了。”
白微十分赞赏明月的处理方法,短短几步路,几句话,就这样拉近了两个女孩的关系。
一进房间,白微就开始忙碌起来,帮不上忙的明月,回了房间去和师叔商量后续的事。
回到房间,就看到师叔拎着青锋的耳朵在训话。
“这才从我眼皮子底下出去多久,就摊上这么大的事!”师叔也没想到,一上午能发生这么多事。
尤其是青锋这个扫帚星附体,中箭,中毒,落水,染疫,还被自己亲师妹灌了一碗毒药汤。
师叔一脸不放心,对青峰说,“你别跟着明月了,回铁匠铺跟着我打铁吧,我怕你再跟着明月,会一直给她帮倒忙。”
“师叔,我又不是一直如此倒霉。”青锋失望的看着师叔,还想狡辩几句。
明月也在帮腔,“那箭本来是射向我的,我们进村子的时候,村里瘟疫已经蔓延开,陈道婆给村民洗脑了很久。”
“倒是白微,师叔你怎么请动她的?”明月终于找到一个话题,让师叔从青锋如何倒霉的话题,转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