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8日清晨,迷雾从深海开始蔓延,其扩散速度极快,被淹没的船队难以计算。
到了正午时分,迷雾终于停下来扩散的趋势,覆盖了包括平安灯塔在内的近700万平方公里的海域。
30年前,开拓者联盟在远离深海的区域开辟航带,建立安全区。此刻,这是第一次深海深处的异象突破边界线,影响到灯塔甚至安全区内部。
不同于珊瑚市场(珊瑚守望者举办的海上集市)上那些蠢蠢欲动的船队,当避风港的船只远远见到从深海方向袭来的迷雾,所有人脑中警铃大作。
高善阳曾经是金色荆棘中的一员,6年前船队解散,他便回到家乡避风港,加入避风港联盟分部巡逻队,经过多年打拼,他如今已经是中队长,手下管着5个巡逻小队。
8月底,他原本跟着避风港的人一同前往平安灯塔执行任务,却在半途中遭遇海怪的袭击。在损失大量人手后,海怪消失,剩下的残员回到避风港。
高善阳在那次袭击中受伤,却很幸运地活下来,今天才回到岗位。
前往平安灯塔的队伍早已离开,算了算时间,应该抵达目的地。这次他没有机会去平安灯塔,只能在心底祈祷老友陈晚风的平安。
避风港总共派出4艘巡逻舰和2艘战舰,大队长何文凯和4名中队长一同前往,带走20只巡逻小队。
加上巡逻队在上次海怪袭击中损失不少人手,现在避风港分部只剩下23位中队长和他们的巡逻小队。
人手吃紧,他的任务在加重,考虑到消失不见的海怪,他们巡逻的海域也在扩大,原本4个小时就能返回避风港,如今却要再花上一倍的时间。
时间来到11点,高善阳和他的5个巡逻小队在附近海域巡视,5艘30米左右的快艇,紧紧缀在一艘近百米长的巡逻船后面,留下数道银色浪迹。
在最前方的那艘巡逻舰上标着【避风港-B-6-00】,后面的快艇则分表标有【避风港-B-6-01】、【避风港-B-6-02】、……、【避风港-B-6-05】。
意味着高善阳是避风港巡逻队中负责B组日常巡海的第六位中队长,其余5艘快艇这是他的手下。
“中队长,检测到异常信号波动。”
浓郁的雾气出现在视野中,高善阳已经知道异常波动是什么,迅速发出指令:“返航!向避风港发送3号紧急警报!同时向附近海域发送返航指令!快!”
海天连接处像是被无情的大手硬生生撕开一道裂口,浓稠的雾霭从裂缝中喷涌而出,转眼间便化作灰白色的帷幕,吞噬天地,气势汹汹地从深海方向袭来。
六艘巡逻船在海面上整齐划一地画出圆滑的曲线,驰骋在浪尖上。
所有人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却难以抗拒地回头望去,满眼都是朦胧的雾团,无边无际。
快,再快点!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返航的路上遇到许多正在疾驰的船只,那是外出作业的渔船。
由于神秘海怪的存在,避风港联盟分部下达禁海令,在持续一周仍一无所获的情况下终于撤掉命令,今天是解禁的第三天,出海的船只比以往还要多。
所有船只都在加大马力,拼命往回赶。
正常来讲,船只越大,出海距离越远,可总有一些人想要超出能力范围的收获。
“中队长,收到求救信号!5点钟方位,距离1.8海里。”
眼见一艘十多米长的渔船慢慢靠近雾霭,无论船只怎么追赶,也无法抵抗动力系统不足导致的落后。
高善阳指挥5艘快艇继续撤离,为返航的渔船护航,自己则带领B-6-00号往那艘落在后面的渔船驶近。
这是他们的职责。
当巡逻舰出现在眼前,是希望!小渔船上,人人脸上都挂着豆大的汗珠,哭着,笑着,却不敢停下手中的动作,大量重物被扔进大海,即便是刚刚收获的渔获!
迅速将钢缆挂在渔船上,所有人都在拼命帮忙!雾气就在眼前,浓郁到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所有人都在用力活着,可,似乎怎么也对抗不了命运。
渔船上的人眼睁睁地看着雾气涌来,半个船身已经被藏在雾霾中,好像被劈成了两半。
不应该贪心的,连带着巡逻舰也被吞噬。或许是生命最后一刻,船老大有些悔意,可是不出海,怎么养活这么一大家子?
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用了大半辈子才买到一艘船,原以为幸福就在眼前,却……
渔船被整只淹没。
现在被迷雾劈成两半的是巡逻舰。
高善阳在海上经历过风风雨雨,也去过深海,他知道,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希望。
“最大功率,全速前行!”
操控室的车钟被挂到最高挡位,燃料位在迅速下降,水下推动器不停发力。
终于,人类的科技智慧战胜雾霾的速度,整艘巡逻舰完整地出现在海面上,后面跟着一条被绷紧的钢缆。
好像这艘巡逻舰正在拉着整片浓雾前进。
……
珊瑚市场。
在深海航行的船只大多有自己的生存智慧和眼光。
即便已经有不少船只进入迷雾当中,珊瑚市场的码头依旧被塞的满满当当。
在先锋船队还没有回来的情况下,更多的船只选择呆在原地,静观其变。
集市中心是珊瑚守望者的巨轮,孙经理还呆在他的办公室。
由于放跑了那名胖乎乎的超凡者,即便是实验室已经证明那些药丸拥有百分百净化成功率,但目前只剩下12颗药丸,功过相抵,孙经理还待在原位。
自从药丸的消息被透露到上层,实验室那边已经被严格监管,他这个小经理也被排除在外。
现在他升职的希望就落在实验室那边,如果实验室能够成功解析并复刻这些药丸,相信主管的位置离他不远,或许还能再往上升升。
可惜孙经理的美梦注定会被破灭。
当孙经理被他的上级主管叫到办公室时,他还以为实验室那边传来好消息,整个人笑意盈盈。
“任主管,您找我有什么事?”
坐在上位的任主管直接问道:“那副来自方舟的海图呢?仓库那边说被你提走了。”
“海图?”孙经理恍然大悟,有些失望,“被换走了!用来换取净化药丸!……”
听到孙经理的报价,任主管咬牙切齿:“孙澈,你好大的本领!”
孙经理手中只有3亿资金的额度,可他不想把功劳让给别人,于是用仓库中卖不掉的藏品抵扣了16000万。
说起来,他还赚了呢,原本那张海图不值这个价,因为真假难辨,卖不出去,一直被放在仓库吃灰。
如果不是那个胖子逃跑弄出的巨大响声,引起这么多人的注意,自己就能把功劳牢牢抓在手中。
狡猾的船员!
任主管的办公室更大,里面还有一个小隔间,此时正有一对兄妹坐在其中。
兄妹俩得知拍卖会被取消的消息,立即赶往拍卖行,想要以高价买走传闻中的海图。
“哥哥,你说那片迷雾里面有什么,会不会是传说中……”
“噤声!只有迷雾不挡着我们的航路,就不用管,这是最后一幅海图,如果是真的,我们就能够完成先辈的遗愿。”哥哥打断了妹妹的猜想。
“我知道了。”年轻的妹妹吐了吐舌头,转而说起自己听到的新消息,“听说珊瑚集市上又开始传播海神传说,甚至有海神遗物的踪迹!”
“海神遗物不是这些普通人能够肖想的。”哥哥摇了摇头,“要不是海神遗物的名气大,也不会引来这么多愚蠢的船队,等海图到手,我们就立刻离开这里。”
显然,迷雾的出现会吸引更多的亡命徒,那些踩在刀剑上的贪心海盗很有可能给他们带来麻烦,他们必须远离闹市。
隔间外,任主管目前还真不能对孙澈怎么样,不管如何,净化药丸是他买的,实验室那边的进程也很紧张,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现在不适合出现意外。
孙经理安然无恙地离开办公室。
“什么?被卖掉了!”
“宋先生!请你冷静些!”任主管安抚道。
“那买家是谁?”宋启源急迫地问道。
“他隐藏了身份,我们也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离开,我们珊瑚守望者是很有信誉的。”
净化药丸的事情还只在珊瑚守望者上层流传,没有暴露在外,外面的大势力会越来越多,在实验室没有结果前任何人不得泄露。
兄妹二人失望地离开巨轮,却依旧留在珊瑚集市上,暗中打听着什么。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两人是实力非凡的超凡者。
一条消息吸引了两人的注意,9月6日晚上一家小旅馆闹出动静引来珊瑚守望者注意。
顺藤摸瓜找到群鲨航队,终于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我们已经告诉拍卖会!他们往深海方向,就在迷雾中!”
……
临近平安灯塔,显示器上却不见任何信号。
即便是3级的千炼神术,江简的神识也难以穿透这些迷雾,在神识的观察下,那些迷雾像是浓郁的墨汁,神秘莫测。
潜艇的密封性比游艇更高,两人仍待在浮在水面上的游艇中,后面拉着灯塔的游艇,向未知的迷雾闯去。
此刻,两人并不知道,陈晚风虽然重获自由,却依旧被联盟的人监控着,两艘联盟战舰正停靠在灯塔码头。
如果能穿透迷雾,就可以看到一条银色的游艇正在靠近以灯塔为中心的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