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唐一怔，就连应与余光也注意到了，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后看去。

    凤池白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两人身边来了。

    脑子还没转弯，应与嘴巴先脱口而出一句：“真正保命的来了。”

    话音一出，又忙捂住嘴。对上凤池白疑惑的眼神，半点不敢多待一秒，赶忙又道：“头儿，我先把东西放你放你办公室去。”

    待他走后，凤池白似也不好奇他刚刚那句话，自顾问了声：“怎么穿这么少？”

    林唐解释道：“哦，我外套在办公室，你先在下面等我吧。”

    凤池白嗯了声，但外套仍留给了她。

    回到办公室时，应与还没走，一进门就听他感叹了一句：“果然，成功男人在哪方面都成功。”

    林唐懒得回他，穿上自己的外套后，顺手拿起包同应与说了声：“先走了，记得锁门。”

    车里，林唐将他的外套还给他。刚要扯安全带系上，忽然注意到他手上的戒指。

    虽说看起来与当初选的那一款一模一样，但自己的被改造过，她也开始好奇他的是否也藏着小机关，于是伸手想去转上面的那颗钻石。

    下一秒，手被扣住，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还不等她问话，凤池白先行回道：“只有你的是特殊的。”

    林唐尴尬一笑，不动声色抽回手，问道：“那你遇到危险怎么办？”

    凤池白漫不经心地侧眸，幽幽地说了声：“难不成靠你来保护我吗？”

    这话林唐听着就不乐意了：“哇哇哇，瞧不起人了还，我也是学过一点格斗的，不行过两招呢。”

    凤池白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没再回话。

    晚上林唐洗完澡出来，见电视机久违地开着，她好奇地走过去看在播放什么内容。

    坐下后，见他不知道又从哪找了一部偶像剧，调侃了一句：“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爱看这些了？”

    还不等他回答，她自己思考回答了起来：“想谈恋爱了啊？”

    觉得这个理由十分合理，她欠兮兮地凑近他，捂着嘴偷笑道：“那不行呢，你可结婚了。嘻嘻，现在我又有求于你，你想离婚也离不了。”

    凤池白淡淡看着她自问自答，又一副觉得激到自己的模样，半点生气不起来，莫名还有些想笑。

    他拿起桌上一盒洗过的草莓递给她，似笑非笑地说道：“那还挺可惜的。”

    以为得逞了，林唐也不闹腾了，专心陪他看电视剧。

    或许是经验上来了，看到一个环节的发生，她都能准确预判到下一个事件是什么了。她看着时不时就接吻的男女主，忍不住嘶了下，疑惑道：“你说现在的电视剧怎么都一个套路，碰到点事就得亲几下，难不成这是什么感情的催化剂？”

    凤池白语气轻描淡写的：“怎么，你好奇了？”

    林唐赶忙否认：“谁好奇了。再说了，我好奇又能怎样，咱俩可不能这样。”

    话音落下的瞬间，脸颊毫无征兆地被一只大手捏住。

    还没来得及反应时，身旁那人忽然朝她靠来，两人的距离一寸一寸地拉近。

    林唐难有的惊慌，她瞳孔瞪大，显然还没完全缓过来，说话都有些磕巴：“不是哥们，你有点胡来了。”

    只是凤池白似乎并不打算给她撤退的机会，猛地凑近她，吓得她闭紧上了眼。

    但预想中的吻并没有落下来，耳畔有热息萦绕，紧接着是含着笑意的一声：“好奇也没用，除非你求我。”

    他弯角弯起一抹很浅的弧度，话音停止的瞬间，他漫不经心地调转视线的方向，那张优越的脸顿时放大在林唐面前。

    这一下让林唐骤然清醒了，因为被戏弄，她不爽地咬了咬牙，毫不留情地用力将他推开。紧接着又转了下戒指上的那枚钻石，铃声倏地在房间内回响，她冷着脸说道：“遇到危险了，在家碰到流氓了。”

    随即坐正身子，不打算搭理他了。

    原本只是想逗逗她，但见她好半晌都不吭声，他握住她的小臂，询问了句：“生气了？”

    林唐挣开他的手，转而拿了一颗草莓放进嘴里。一想到草莓是他洗的，又慢慢降了火，还是忍着气递给了他一颗。

    见没玩脱，凤池白眉心慢慢舒展开来，刚咽下那口草莓，原本还在生气的那位蓦然又侧过身来，也不记仇，开始和他讨论起情节来：“你以后少看点这种，这个电视剧里的总裁脑子不太好使，你别跟着学。”

    凤池白嗯了声，静静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她，虽说电视剧是他放的，但她此刻看得比自己还入迷。

    安静状态下的她莫名有些乖，时不时还会递给他几颗草莓，虽然视线从未在他身上停留。

    但他似乎也不奢求。

    他知道那日终会到来，所以只能尽可能地不去想。

    不去留恋过去，也不去设想未来，只停留在当下的瞬间。

    *

    除夕那日，林唐独自一人回了京落。

    原本凤池白要陪她一块儿回来，但林唐很坚定地拒绝了。团圆之夜，他不在老宅陪老爷子吃饭，指不定又要被小题大做地延伸一番。夫妻一场，还是不太忍心看他陷入麻烦之中的。

    当晚，林唐从家里做了些饭带到医院来。

    林奶奶的面色看着还是不太好，但她总和她说感觉身体好受了不少，至少筋骨没有以前那么疼了。

    毕竟无法感同身受，她说什么，林唐便信什么。

    一边吃着饭，林唐还会给奶奶分享日常的一些小事情，全都是幸福的。她知道这是林奶奶目前最大的心愿，她不想让她担心。

    林奶奶听得很认真，因为生病，她基本无法再参与到林唐的生活中，但她还是想了解她过得好不好。听着她说的话，也会时不时地附和道：“大师当时说的没错，我们岁岁天生就是要享福的。”

    老一辈的迷信，家里若是有人怀上孩子，就会到庙里去找算命先生来给未出世的孩子算上一卦。那时的算命先生告诉她，肚子里的这胎是男胎，天生就是大富大贵之命，惹得一家人高兴了大半个月。

    只是算命先生的预言未能成真，生出来的孩子并未是男娃，林唐小时候过得也并不幸福。就在林奶奶心灰意冷自觉是算命先生在骗她时，凤池白出现了，她并没有概念凤家到底多有钱，但她知道她的岁岁苦日子到头了。

    知道林奶奶总担心她过得不好会受欺负，所以她扯着笑，哪怕事实并非如此，也会安抚她道：“放心吧奶奶，他们家的人都很好，也很喜欢我的。”

    其他人对于林唐的态度她不会太在意，她知道林唐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性子，但唯独凤池白，她害怕这场婚姻最终会步入她儿子的老路。所以哪怕从林唐口中听不到他的半点不足，她还是想问一句：“他呢？他应该，也很喜欢你吧？”

    尽管面上还是维持着自然的模样，林唐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地噔了一下。

    喜欢吗？或许算不上，不过是遵守了那句“我会是一个好丈夫”的承诺。

    她不想骗人，但也不想让她担忧，所以只能说：“他对我很好。”

    这话落在林奶奶耳里，也算是对她话的肯定。她松了口气，拍了拍林唐的手背，温声说道：“那就好。”

    林唐白天还在研究所里忙事，下午是匆匆忙忙赶飞机回来的，一落地又马不停蹄地回家做饭，折腾了一天，此刻累得不行。

    分明上一秒还有些精神，但等林奶奶一入睡，不知怎么地意识就消沉了过去。

    翌日林奶奶醒来，天还未完全亮，映入眼帘的就是还趴在床边睡得安稳的林唐。

    天气凉，她想把林唐扶到旁边的陪护床上，但她身子骨没什么力气，又怕弄醒她，只能有心无力地要去扯放在一旁的外套想给她披上。

    蓦然间，病房门被打开。

    林奶奶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凤池白，又看了眼林唐。

    凤池白瞬间了然于心，他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小心地将林唐抱到一旁的陪护床上，全程动作很轻，并未叨扰到她的睡意。

    忙完这事，他才回身喊了句奶奶。

    林奶奶点点头，腰间隐隐作痛，忍不住皱了下眉。她看着因为疲惫此刻还睡得很熟的孙女，眼眶不自觉红了一圈，声音不大地说道：“好久没见小池了，谢谢你。”

    见林唐昨晚的言行，应当是什么都不知道，看来他替自己瞒得很好。

    凤池白垂下眼，眸光有些黯淡，似也不想让熟睡之人听见，声音压得很低：“就不怕她在一瞬间知道真相后，接受不了吗？”

    林奶奶摇摇头：“她不会的，岁岁…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像是在说给他听，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她视线偏移了一个角度，落到凤池白身上，又不确定地想求证一个准话：“你会一直对她好的是吗？”

    凤池白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奶奶放心，我说到做到。”

    林奶奶释然地卸了口气：“那便好。”

    一直到八点多，林唐才缓缓睁开眼。看见凤池白的瞬间，愣了一下，疑惑道：“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说我过两日就会回去吗？”

    凤池白将她的外套递给她，让她穿上，又回道：“不打紧，我也想过来看看奶奶的身体状况。”

    这话一下把林唐说的有些愧疚，她看了眼时间，小声询问道：“你是不是天没亮就过来了？”

    从怀州到京落至少也要飞两个钟头，见他又不像是刚来的样子，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凤池白没明说，淡淡笑道：“生怕来晚了，就不能赶在你醒来前给你这个惊喜了。”

    林唐蹙眉，嘟囔了一句：“我又不需要惊喜。”

    虽然隔了点距离，但两人的对话还是清楚地传入林奶奶耳中，她忍不住打趣了句：“可别在奶奶这吵起来了。”

    林唐瞬间换上笑脸，挽上凤池白的胳膊说道：“怎么会奶奶，我们感情好着呢。”

    吃过早饭，难得有空，林唐带凤池白去逛古城。

    京落不比怀州，最繁华也最具烟火气的区域就在这一块儿了。

    临近入口，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棵粗壮古老的梧桐树。

    她许久未来过古城了，但只一眼，记忆便被唤醒。

    如今早已心知肚明的目的，也没必要再隐瞒。她指着那棵梧桐树，语气里没有任何波澜：“你还不知道吧？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凤韫荆的地方。”

    凤池白眼睫翕动了下，见她再提此事已然没了情绪，忍不住问道：“当初就没有半点怀疑？包括…最初的我。”

    林唐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几分认真地说道：“我不想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因为我觉得没必要。”

    “况且，我是什么人啊，总想着一个两个的都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她顿了下，忽而看向他，抬了下眉，“不过现在看来，确实是该揣测一下。”

    凤池白紧抿着唇，脑海里似乎想到了很多事，但最终还是只说了声：“很抱歉，将你卷了进来。”

    “抱歉？”林唐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又或者是不敢相信这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没憋住笑了一声，“当初凤总来找我的时候也不会这样，巴不得我趁早同意，怎么这会儿突然说起这话来了，改邪归正？转性了？”

    凤池白却不答话了。

    林唐也无所谓，同他一起往前走着。猝然想起一事，她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今晚？”

    凤池白没犹豫：“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就什么时候回去。”

    林唐唔了声：“那我作为东道主压力还挺大的，得好好想想怎么把你招待得满意了。”

    凤池白笑了下：“放心，我没那么多要求。”

    闻言，林唐很干脆地说了句：“行吧，那你今晚睡大街。”

    凤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