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沈初柠心底有一簇小火花,嘭的一声炸开了。

    他竟然真的来了!

    那么远那么冷,他竟然还是来了!

    几个月没见沈初柠有一种冲动,一种想站在他面前紧紧盯着他把他每一处变化都看仔细的冲动。

    她突然跑起来,朝谢宴泽跑去,但爬山太久腿脚酸得厉害,竟然不听使唤地软在了地上。

    “哎呀呀你这孩子,跑什么啊!”黎湘叫嚷着小跑过来,沈初柠才注意到黎湘就站在谢宴泽身旁。

    果然有他在的地方,她看不见其他任何人。

    “没事湘姨,就是刚刚没站稳。”沈初柠从地上起来,黎湘已经到她身边扶住了她:“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小泽来电话说你爬山迷路了,这给我吓得……”

    “我应该是走错路了。”沈初柠喃喃地垂下了头,因为她看到谢宴泽朝自己走近,越来越近。

    明明阔别几个月,但只要他一出现那种紧张期待的感觉又会回来,她的心像打鼓,不敢看他,却偷偷注意地上他的影子。

    “你也别走了,让哥哥背你回去吧。”黎湘说,“小泽。”

    “不、不用,我自己……”沈初柠莫名红了脸,颤声解释。

    “客气什么,又不是没背过。”谢宴泽靠近,小臂搭在她的手掌下,忽然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她,“怎么还紧张了?”

    他清晰地感觉到那只白嫩手指的颤抖和掌心的濡湿。

    “没紧张。”沈初柠拉着他的小臂让他往下蹲,方便自己上去,“你太高了,下来一点。”

    谢宴泽突然笑:“也不知道谁跟我说,以后再也不想和你说话了,这么快就要我背着了?”

    沈初柠:“……”

    他果然还是介意。

    自己几个月前刚信誓旦旦地骂过他,现在又要他帮忙……

    沈初柠马上放开他的手就要自己走,谢宴泽见玩笑开过了忙扯着她的手腕将她扯回来:“说着玩的,还要跟哥哥生气是不是?”

    “那你还说。”沈初柠委屈地小声说。

    “行,哥哥不对,不提了行不行?”谢宴泽蹲下身,沈初柠顺势攀上了他的背,他背着沈初柠往前走。

    宽厚、温热,包裹住的他的气息,沈初柠一动不敢动。

    他额前的发丝湿哒哒的,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沈初柠抬手想帮他擦汗,犹豫着还是放下了手。

    谢宴泽没注意到,他大步往下走,忍不住笑:“我妈还说我是家里小魔王,我看你才是,只许你凶哥哥,说绝交就绝交,哥哥事后念叨一句都不行。小魔王是不是你?嗯?”

    “才不是呢。”沈初柠小声说。

    从这里到山下能停车的地方有漫长一段路,暖芒色的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沈初柠从旁边黎湘的话语中听出谢宴泽刚好今早回家了。

    所以其实他没在躲她。

    都是她别扭拧巴地想太多。

    山路漫长,沈初柠的心却雀跃起来,希望这段路能再长一些。

    -

    回校后因为爬山弄丢她的事情,夏雨晴来和沈初柠道歉,说着说着自己又哭了。

    沈初柠才知道爬山那天她和马哲后面闹了矛盾,吵了一架,两人都赌气自己去找队伍,也没顾得上找她。

    沈初柠回忆那天两人亲得那么甜蜜竟然也能吵架?

    人与人的关系变化真的比翻书还快。

    但也是因为和大家走散才能见到谢宴泽,才能和谢宴泽和好,沈初柠倒觉得也算是因祸得福。

    “没事的,是我不小心走错了路,没关系的,晴宝别想马哲了,明天就要期末考了,你准备得怎么样?”

    “害,”夏雨晴整个身子往椅子上一瘫,无所谓的样子,“想什么期末考啊,反正现在学也学不进去了,倒不如想想寒假,我妈说过年带我去日本泡温泉!”

    “这么好!”沈初柠很羡慕。

    她没出过国,因为没人带她去,但她更羡慕夏雨晴有父母在身边。

    “当然啦,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啊!柠宝你呢?过年是不是叔叔就回来了呀?”

    沈初柠唇角忍不住上扬:“对呀,他每年都只有过年才能回来,然后给我带一堆好吃的好玩的。”

    沈父常年不在身边,父女两人明显客套生疏,但亲情纽带的联系是割不断的。

    提到父亲,沈初柠控制不住地开心。

    她无比期待着寒假与过年。

    就这样,高二上学期的期末考在同学们对新年欢天喜地的期待中悠悠而过,同学们一离校,整个校园像是老了几千岁,寂寥又沉默。

    今年的谢家尤其热闹,因为谢成良兄弟三个,他排行第二,他们三兄弟每年都轮流操持过年,今年刚好在谢成良家。

    寒假刚放假一个星期谢大伯就带着儿子儿媳孙子孙女来了谢家,孙子孙女刚上小学,把一楼会客厅搞得如同战斗现场。

    一会儿飞一个水枪一会儿扔一个皮球。

    咋咋呼呼的热闹。

    沈初柠一向内向社恐,这里又都是谢家人,好像就她一个外人,十分不自在,所以她非必要不出房门。

    她在盼着爸爸快点回国接她走。

    这天夜晚,沈初柠突然生理期,小腹疼得厉害,她去洗手间换了卫生巾,又抱着水杯下楼想打热水。

    晚上九点多正是小孩子们精力旺盛的时候,两个小孩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把家里的五子棋当成子弹一样在家里的会客厅掷来掷去。

    沈初柠垂着头想装作存在感很低地穿过会客厅直接去厨房装水,不料一个黑色棋子直直地朝她掷来,刚好打在她后脑勺上!

    “啊呀!”沈初柠往前蹭了蹭,摸摸脑袋。

    见打到人,两个小孩子都懵了。

    沈初柠性子软,又不认识他们,想着不和小孩子计较就打算这么息事宁人地走了,但两个小孩子的妈妈已经走过来。

    也是谢宴泽大伯的儿媳妇。

    “干什么呢!打到人了是不是?快和姐姐道歉!”小孩妈妈朝沈初柠赔笑,“真不好意思我刚没注意这两个孩子,你头没事吧?”

    “没事。”沈初柠摇摇头就打算走,两个小孩也都鞠躬弯腰和她说了对不起。

    沈初柠进厨房倒了热水又上了二楼,走在楼梯上,她停下下面的小男孩问:“妈妈,那个姐姐为什么一直待在我们家?她过年都不回家的吗?”

    小孩妈妈拍了下他的脑袋:“别瞎说,玩你的去。”

    沈初柠的心疼了疼,慢慢踱回卧室。

    果然,这里只有她一个外人,连小孩子都能看出来。

    她每次和大家一起吃饭都会不自在,所以都磨蹭到谢大伯一家人离席她才会下去吃饭。

    可是遮羞布总有扯破的一天。

    她蔫头耷脑地鞋也没脱直接趴在了床上,翻出枕头下的手机来玩,一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未接来电,她猛地坐起来!

    是爸爸打来的!

    一定是要带她回家过年的!

    她飞快地回拨过去,那头电话接的很快:“喂,小柠啊。”

    “爸爸。”沈初柠的声音突然哽咽,她很想举着电话跟下面那两个小鬼说‘我也有爸爸的我也有家的’。

    沈父沈则刚似乎不知道怎么熟络地开场,措辞:“这几天在谢家挺好的吧?”

    沈初柠也说了谎:“挺好的。”

    “那就行那就行,”沈则刚含糊两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好半晌,他才开口,“小柠啊,爸爸这边工程出了些问题,这段时间应该是走不了,待会儿我也和你谢伯伯说说,今年留在你谢伯伯家里过年好不好?”

    不好。

    当然不好!

    谁过年不是在自己家?谁过年还要寄人篱下啊!

    难受委屈的情绪涌上来,沈初柠眼泪立马掉了下来,可是她不是那种任性叫嚷一定要爸爸回来的女孩子,从小到大,她最习惯的就是失望和受委屈了。

    她说:“行。”

    沈则刚似乎是松了口气,又问了她学业和生活的琐事,时不时有电话打进来发出滴滴的声音,都被沈则刚按掉了。

    沈初柠慢慢吐出口气,像是释怀又认命:“爸爸你有公事就先忙吧,咱们下次说。”

    沈则刚一向木讷,听不出她的情绪,更不知道该说什么:“行行行,那下次咱们再聊。”

    电话就这样挂了。

    沈初柠把手机扔在一边,用被子裹住头呜呜咽咽地哭。

    还以为爸爸是要接她走,原来是她要整个春节都寄养在别人家。

    她很羡慕谢宴泽,羡慕夏雨晴,羡慕谢大伯的孙子孙女,羡慕班里每一个父母在身边的孩子。

    她竟然连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都是奢望!

    是她不配吗?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喘不上来气,鼻孔都是堵住的,很难受。

    她睡不着下床走走,外面已经听不到任何动静,大家都已经睡下了吧,她才敢推开房门自由地出来。

    寄人篱下是连推开自己的房门都要犹豫胆怯的。

    走廊安静昏暗,皎洁的月光透过方格窗落下一层淡淡的银色,独属于深夜的安静。

    忽然浴室传来口哨声,紧接着浴室门打开,谢宴泽优哉游哉地溜达出来。

    看到这里有人他似乎辨认了一下,才说:“还没睡啊?”

    光线这么暗他应该看不到吧?或者说她也可以狡辩自己认错了人。

    沈初柠这么想着,一步一步朝他走近了,而后伸手,抱住了他。

    像是抱住了自己的精神支柱。

    宽厚,温暖,带着清冽的皂角香。

    谢宴泽,这里有好多陌生人啊,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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