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谌心中那妄念了许久渴望,猛然在此刻升腾而起,他忽而就忘却了现实中所有的苦痛和挣扎,沉浸在自以为梦境的美好里。
他目光炙热,一错不错地望着眼前的赧然的人儿,脸颊的胭脂色一路蔓延到耳根,因为紧张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着。
徐明绯发现萧谌的动作忽而停了下来,方才因紧张羞涩紧阖上的双眸处,浓密的眼睫不受控地颤了颤。
女子悄悄睁开的眸子,氤氲着无尽的水汽,徐明绯的眼底透着茫然和无措,此刻湿漉漉的眸子似在控诉男子,缘何无故地停下动作来。
男子见状,呼吸愈发粗重起来,眼眸原本清冷的神色,陡然变得幽深甚至是骇然。
萧谌宽大的大手一把扣住女子的圆润的后脑勺,不容拒绝地翻身,和女子十指紧紧交握,覆而又贪恋地朝徐明绯水光潋滟的樱唇吻了上去。
徐明绯还没缓过来一口气,转眼嘴唇又被男子封印住,似要夺去她所有的呼吸。
女子发软的身子摊在锦衾中,滑嫩的柔荑被他修长有力的指节紧紧攥住,继而是绵延不绝的吻再次席卷而来。
没了徐明绯的藕臂抵挡在两人之间,萧谌因高热而滚烫的皮肤似要透过衣衫将女子灼伤。
男子的吻带着十足的侵略性,萧谌尽情的掠夺着徐明绯口中的香甜,坚实有力的臂膀渐渐桎梏住怀中的人,不让其动弹半点分,用力得仿佛要将怀中的女子揉进骨血里,再也无法分开。
萧谌处处透着狠劲的动作,让徐明绯的身子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下。
徐明绯的脖颈纤细而颀长,肌肤洁白如玉,长发挽起露出一段优美的弧度。
很快,男子微眯着的眼眸升腾起一抹猩红,不再只满足于女子诱人的鲜艳红唇。
幽暗的视线不受控地一点点往下。
酥麻感再次传遍女子的四肢百骸,徐明绯只感觉到身前蓦地一凉,她指尖止不住地轻颤起来,心如鼓擂,心口的咚咚声在幽静的内室震耳欲聋。
徐明绯蓦地偏过头,用手抵挡开男子坚实的胸膛,“萧谌!”
萧谌被女子泛着冷的颤抖嗓音唤回神,他怔忡片刻,神思豁然清明了几分,猛地将怀中的女子放开。
!!!
他深吸一口气,这不是梦?
萧谌揉了揉突突刺痛着的太阳穴,滚烫的眼皮阖上复而又睁开。
他额头滚烫得吓人,脑子晕乎乎,眼眸微眯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倩影。
一闭上眼就是挥之不去那一抹月白色的并蒂莲……
萧谌忽然就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他这是在做什么……
徐明绯瑟缩地靠着床角坐了起来,她不断地粗喘着气,整个人背着萧谌,动作颤抖着将松散的系带绑好。
“抱歉。”萧谌的嗓音沙哑低沉,不复往日的清冷润朗。
他在为方才的失态感到抱歉,徐明绯的脸颊当下红得不像话,眼尾处红彤彤的,还缀着细碎的泪珠。
女子现下宛若一朵被狂风暴雨肆虐过的娇花,肿胀的朱唇被蹂躏过渡正憔悴不堪。
徐明绯看过这么多爱恨情仇的话本子,隐约也知道方才萧谌是情动了,可是身上那股陌生的抵触感让她的心倏忽漏了一拍。
脑子“轰”的一声,猛地清醒过来,几近落荒而逃的从满是男子薄荷冷香的怀中退了出来。
他那样的情不自禁,是不是说明,他对她也很是欢喜的。
可是这样的发展实在太快了,比她看过的任何话本子里故事发展得都要快,徐明绯既羞又怕,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徐明绯轻咬嘴唇,沉默着不知道如何应声,待稍微恢复了些许力气后,她连忙一骨碌地爬起来,却险些又跌落进萧谌怀中。
可她顾不上这么多,气息紊乱地捡起掉落在床榻前的绣鞋,都顾不上穿,仿佛后面有猛兽在追赶,几乎是夺门而出。
身后,萧谌那双下意识伸出来想要搀扶住她的手,又不动声色地缩了回去。
徐明绯才小跑到内室门前,脚步就微微顿住。
她缓过一口气,将手上的绣鞋穿好。
萧谌微眯的眼眸望着女子竟然还敢壮着胆一点点挪回来。
只见她把藏在怀中那个青竹香囊掏出来,丢到萧谌面前。
“这是我先前慈恩寺给你求的平安符。”
“你好好养伤,过两日我再来瞧你。”说完,徐明绯就捂着羞红的脸和扑通狂跳的心一溜烟跑没影了。
萧谌目送着徐明绯落荒而逃的倩影,悸动的心开始一点点逐渐沉静下来。
重来一世,她不是从前的那个她。
这辈子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还活得好好的,她应该和那人美满一生,而不是在这里和他纠缠不清。
这个平安符香囊,大抵是为了答谢他先前林子的相助,可是他竟然如此失礼地待她,生生将人吓着了。
萧谌神色莫辩地盯着手上的香囊,那上面的青竹绣的还是像从前一样,扭扭歪歪得可爱……
男子内心充斥着无尽的酸涩。
他今日的行为,可谓是有失君子之范。
不多时,萧谌因方才带着病体猛烈折腾了一番,终是靠在床头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那只滚烫的手掌,仍紧紧地攥着那枚针脚疏密不一的青竹香囊。
青云和汀兰他们候在廊外,却瞧见徐明绯眼眶微红地跑出来,连发丝都是乱了。
??
外头三人俱是目瞪口呆,海棠以为自家姑娘又被那不解风情清冷男子伤到了,圆溜溜的眼睛狠狠瞪了青云一眼。
青云:“……”
不是吧?他都制造这么好的机会,正是好博得女子心疼同情的好时机,他家主子难道又不解风情,主子直接将人撵出来了?
如果直接下脸被捻,谁家女子还上赶着啊!
*
徐明绯步履纷乱的走出萧谌的宅子,身子仍有些发虚,被汀兰搀扶着才上了马车。
车内,海棠神经大条,吱吱喳喳的和徐明绯分享着方才在宅子里青云的示好招待。
汀兰倒是嗅到了一丝丝不同寻常,姑娘眼尾潋滟着娇媚,双颊似染着酒醉后微醺的绯红,娇嫩的嘴唇微微红肿着,似被人狠狠蹂躏过一般。
她心头猛地一跳,想不到萧大人冷冷清清的表皮下,私底下竟是这般热烈地待姑娘!
看着姑娘的一副赧然的模样,想必二人两情相悦了,如此姑娘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汀兰不由地噙起一抹淡淡的笑。
徐明绯望着窗外走神,心如捣鼓的感觉还没完全平复下来,乘着窗外吹进来的徐徐凉风,驱散脸上的不断冒出上的热意。
来之前她还患得患失,觉得萧谌对她没有感觉,此刻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稳稳当当地落回胸腔。
原来他也是很是欢喜她的,方才他的吻那么的凶,可是她却莫名喜欢得紧,她喜欢萧谌那样待她。
那种浓烈的,无法压抑的情感外泄,让历来冷清克制的男子失了冷静,让她也明白了他的心意。
她如今的雀跃心情都无法用语言形容,整个人仿佛被泡在甜蜜的蜂蜜水里,幸福地微微晕眩,嘴角一遍遍的上扬。
饶是再迟钝的海棠,也终于回过神来,发现了徐明绯的异样。
海棠:“……”
日暮西斜,从城北萧宅回镇北侯府路上,车厢内光线逐渐昏暗下来。
徐明绯雀跃的思绪也慢慢平复下来,心中的悸动散去,她忽而感到微微的倦了。
女子长睫低垂着,依靠窗边,螓首微微歪着放空,马车颠簸了下,车帘被因此被忽而掀开一角,又瞬间落了下来。
街上另一辆奢华贵气的马车和镇北侯府的马车擦肩而过。
只一刹那,翊王还是清晰的瞥到了那一抹让人心猿意马的身影。
女子嘴角勾着明艳张扬的笑意,伊人凭窗,云鬓慵挽,斜阳投注在窗边的昏黄光晕将其笼罩其中,媚态天成,充满着致命的吸引力。
翊王面上仍端的一副万年不变的谦和守礼,眼底却是极快的闪过一抹势在必得。
*
镇北侯府
徐明绯下了马车,发现天色已经擦黑,她忽然发虚起来,轻手轻脚的带着汀兰和海棠往栖霞去。
镇北侯坐在前厅,正品着手上的茶水,倏忽就瞧见了自家闺女那个狗狗怂怂的身影。
镇北侯:“……”
“上哪去了?现在才回来。”镇北侯不禁端起一副威严的做派。
徐明绯被吓得蓦地打直身子,讪讪一笑,“爹爹。”
镇北侯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刚归家的女儿,鬓边落下几丝松散的碎发,耳根还有未褪尽的红,本该平整的衣襟被压出褶皱,眼神飘忽不敢望着他。
徐明绯望见父亲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心下暗道一声完蛋。
镇北侯沉下脸色,下颚绷紧,重重呼出一口气,按下心中的怒火,耐着心,“萧谌那人不合适你,往后不要再找他了。”
徐明绯蓦地抬眸,眼中的飘忽化为倔强,“父亲。”
镇北侯旋即又叹了口气,“他自幼父母双亡,城府深沉,如今又是天子近臣,若是你和他……”
况且瑞王那边好像有意拉拢,萧谌似乎和顾家有着不可告人的牵扯,若是绯儿和他,那镇北侯府就真的被归到瑞王一党了。
“爹爹,我不管,我只喜欢他。”徐明绯雀跃地心仿佛被倏忽泼了盆冷水。
她开始口不择言,将藏在心中许久的话脱口而出,“况且,像镇北侯府一样不争不抢,就真的能安然度日么?”
“兄长何故放弃一身的高强武艺,外出游学不归,可我们真的能置身事外吗?若真有意外的——”
一想到满腔抱负无法施展的长子,陛下不喜先帝塞给她的妻子,迁怒镇北侯府,却又在皇后去了之后,对姝元公主极尽的宠爱,皇权倾轧,镇北侯府已经力不从心了。
镇北侯大怒,“你给我住嘴。”
“哼,我又没讲错,爹爹心知肚明。”
徐明绯理直气壮,不顾镇北侯难看的脸色,气呼呼的跑会栖霞苑去。
徐明绯的话宛若一记重锤,重重砸到镇北侯的心上,偏生她说得是实话,让他那她半点办法也没有。
他的女儿,比他的认知更加清醒,一针见血……
镇北侯府真的能独善其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