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抚月尴尬得就差找个缝钻进去了，但她这个人性格上不服输，现在被人占了上风，自己就想把场子找回来。

    “在这里摸吗？”

    她问。

    李株赫丝毫没有意外的笑了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

    他顺势带起江抚月的手，朝着自己的位置靠近。

    “不管那次还是这次，亦或是未来很多次。”

    “我的回答都是...”

    “当然。”

    像是诱人深入的海妖，又像是沉睡千年醒来蛊惑无知人类献祭的俊美吸血鬼，他拉着江抚月的手一带，这次是真的结结实实的按在了他的小腹上。

    意外的有弹性。

    江抚月突然又记起之前无比寻常的练习日常，实际上在练习生中，谈恋爱的不少，只是糊与不糊的区别。

    糊一点的谈恋爱无人在意，不糊的具体可以参考那些大公司一代代积累下来的家族饭，他们不止会关注出道的团体，还未出道的本公司练习生也在他们的关注范围内。

    这一类一谈就会被公司约谈，连带着本来买股的粉丝也会从一开始的买入状态改为观望状态。

    他们公司位置不高不低，属于有过出道团体，但团体名气赶不上三大的水平，所以有的练习生抱着侥幸心理悄悄的谈，偶尔练习时间中途休息也会谈到。

    其中就有谈到关于男生的腹肌。

    “平时的腹肌摸起来都是软的。”

    练习生姐姐的话语带着几分遗憾：“平时摸起来壁垒分明那张都是故意绷出来的。”

    现在江抚月触碰到李株赫一动不敢动，却能明明白白的感觉到，手下肌肉的紧绷。

    “喜欢吗？”

    她应该喜欢还是不喜欢？

    江抚月礼貌的把手缩回来，示意李株赫带路。

    不能被牵着走，不能被牵着走。

    在脑海中告诫了自己两遍，江抚月冷静下来了。

    *

    确定了身体的主人后，徐明昊反倒不自在了。

    如果对方只是一个意外的同他们发生交换的陌生人，他大概都不会这么别扭，但他认识江抚月，并且心中有鬼。

    种种借口实际上只要花些时间总能想到，但徐明昊不能自己骗自己。

    如果思念的尽头，是相见就好了。

    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在思念的阈值到达顶格时，理所当然的同她见面。

    但现实不是这样的，他倒也不至于像是霸总文学里的男主那样明明资产过亿却买不到一张出国的机票，只是不敢。

    越在意，越束手无措。

    他的少年时代，一部分献给了武术，一部分献给了舞蹈，青春期还没过去的年纪，先一步到了韩国，被现实撞得满头包。

    偏生他记吃不记打。

    从小可以带着舞蹈队的人参加全球霹雳舞大赛成功得奖，他自有几分少年人的傲气，并非不谦逊，只是在满是同龄人或是多得是比他小的人的环境里，看到别人可以做到的事情，便想着，自己也能做到。

    语言不通？没关系，他努力学。

    舞种变化？没关系，他努力学。

    林林总总，似乎总是逃不开努力两个字，这个在作文里被无数词汇与案例渲染的词在练习生中只是平常。

    高压之下，他不敢放松，每天都是紧绷着的，只有晚上回到宿舍熄灯之后抱着妈妈给自己的金戒指流眼泪。

    遇到江抚月算是意外。

    那时候文俊晖回国有行程，徐明昊在练习结束之后终于得到了老师的夸奖，一腔喜悦无处分享，最后决定去吃顿好的好好奖励自己。

    中餐馆的木门被推开，带得门上的风铃跟着发出悦耳的欢迎声。

    “欢迎光临。”

    门开了又关，徐明昊跟着接引的侍从往包间里走，途中路过了收银台。

    而那天的江抚月正低头刷着网课，她戴的有线耳机只戴了一边，白色的耳机线与她的黑发交缠在一起，然后被她随意的往后一撇。

    亚洲这边有关学业都很卷，鸡娃更是屡见不鲜的常态。

    徐明昊看了一眼礼貌的移开视线，恰好老板出来叫了她一声。

    “小月啊，三号桌结账。”

    说的还是中文。

    大概是太久没有听到熟悉的乡音了，他跟着服务员的脚步微微放缓，那个被称为小月的人把耳机一摘紧跟着起身。

    “来了。”

    短短两个字当然听不出什么来，他只是意外的发现对方与他同路，当时时下流行的小脚牛仔裤勾勒出她匀称的腿部线条，重点是，发育很晚的徐明昊发现，她比他高，腿长手长的样子越发显得他像个小孩子。

    代入环境不如说是被韩国黑心中介虐待的童工。

    再夸张一点，人家腰到他胳肢窝。

    当然这是过分夸张的形容，徐明昊只是因此下意识想到了李璨。

    说起来李璨最近长得也很快，说不定很快就要追上他了。

    重点是，李璨是99年的，徐明昊比他大了3岁。

    本来想美滋滋干饭的徐明昊突然陷入沉思。

    本以为交集到这里就算结束，没想到又在便利店延续。

    和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在便利店因为只剩一样的商品而触碰在一起，这是放在电视剧里徐明昊都会觉得“刻意”的一件事。

    却是真实发生。

    没有像是电视剧里发生什么争夺，她的手和他同时触碰到包装袋的下一秒，她就将手收回了。

    她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拿走。

    徐明昊本来想说什么，结果听到人家说：“拿着吧，姐姐不和小孩抢零食。”

    姐姐不和小孩抢零食...和小孩抢零食...抢零食...

    耳朵里异常清晰的回荡着这句话，徐明昊有些破防，更别说人家说的还是中文，更不存在误解的情况。

    “我不是小孩，”徐明昊反驳：“我已经工作了。”

    练习生也会拿补贴，他这大概也算工作吧。

    只是普莱丢死给的补贴不多，基本上每个月只够他们吃喝。

    “不好意思。”

    她从善如流的道歉，连带着又移开了些距离示意他自便。

    那零食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直到对方礼貌的离开，徐明昊这才把零食放到购物篮里。

    然后在结账后追着人跑出去，把零食递给人家。

    “请你的。”

    递完就跑，徐明昊到宿舍了还感觉心跳如擂鼓。

    “明昊哥，我的蜂蜜薯片呢？”

    夫盛宽凑近询问，徐明昊回过神来摇头：“卖完了。”

    之后好像是自然而然的，他练习一段时间有了进步就会去中餐馆吃一顿奖励自己，慢慢的他和江抚月也加上了联系方式，一开始本来是想着店里更新菜单好拿到第一手消息，到后面逐渐变了味。

    他们默契的没有对对方的生活介入太多，在哪里遇到就在哪里打招呼聊天也可以聊得很好。

    这反而愈发显得彼此联系人列表里挂着对方的名字有些虚浮。

    唯有实际看到的那个人才是真实。

    相处的时间不断增加，水到渠成般，他们知晓了互相都是练习生，于是聊天的话题多了一个。

    当然更多时候是他们一起定下来的“放纵时间”，也就是说感觉练习的压力经受不住的时候，他们便一起约着去地下舞团“放纵”。

    听起来不健康实际上无比健康的调节方式。

    可惜他们的关系好像就止步于此了，直到江抚月离开韩国，他发给她的“肯恰那”还有江抚月回复的“没关系，继续加油哟。”还停留在他的聊天框里，哪怕他后面换了手机，也抱着几分莫名的心思截了图，存在了相册深处。

    于是时间到了现在，23年的徐明昊远比17年的徐明昊成熟，他不止学着做粉丝眼里合格的The 8，也努力在The 8占据生活大部分时间时做徐明昊。

    所以他确定，他喜欢她。

    确定徐明昊在漫长又短暂的练习生涯一次次的陪伴中，日久生情。

    喜欢江抚月。

    *

    江抚月锻炼到懵圈，累到想喊妈，但不管是重新睁眼几次，都还是熟悉的场景差点没让她两眼一黑。

    虽然早有准备，但实际验证还是难免让人焦虑。

    “既然如此，要不要试着联系这个时空的你自己试试看？”

    李株赫说着拿出手机，锁屏上两人亲密的合照愣是让江抚月看出了几分炫耀的意味。

    “那就麻烦你了。”

    虽然通过未来的男朋友联系未来的自己怎么看怎么别扭，但她现在确实需要帮助，所以没有拒绝。

    “哟不塞哟？”

    电话接通，江抚月在李株赫鼓励的视线下出声：“你好。”

    电话那头一顿，大概是反应了几秒后理清了情况：“是我吗？”

    “对。”

    “你先别慌，刚刚你和我打电话的时候之前因为时间没有闭环暂时遗忘的记忆又回来了，等我梳理一下。”

    “好的。”

    没多久，电话那头自己的声音又响起。

    “别担心，这个互换是有条件的，换回去也是有条件的。”

    “互换的条件是当时我们本身的情绪处于低落状态，换回去的条件是互换双方达成情绪共鸣。”

    情绪共鸣？

    “比如说我们第一次互换的时候，当时是怎样的心情还记得吗？”

    江抚月一愣，在“自己”的引导下跟着记起，其实除了一开始互换的茫然，她当时更多的好像是...满足。

    好像是在告诉自己，虽然你遗憾告别了舞台，但你依旧可以自由的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