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无论今天发生什么,都会矢志如一的到来的那个东西。
不管你前一天经历了多么大的变故、磨难、痛苦,第二天总是会照常到来,并且与往日里无数个正常的日子一样。
“怎么可能完全一样啊!”
中岛敦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领,仿佛那是他最后的防线,抗拒着那几个满脸写着“不怀好意”的家伙靠近,
“女仆装再怎么说都已经超出常理了吧!这根本不能算普通的衣物!”
“诶——说到底不都是遮住身体关键部位的布料吗?”
坂田银时挖着鼻子,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从功能主义的角度来说,和你身上那套没什么区别嘛。还是说少年你其实对女装有什么其他特别的需求……”
“才不是!总之我绝对不要!你们这么感兴趣的话自己穿啊!”
“如果阿银我有这么便利的第二形态,我绝对会是第一个选择穿的,但现在这不是没有吗?”
坂田银时说的冠冕堂皇,将那件黑白配色带着蕾丝边的女仆装又往前递了递,
“真是的,少年快拿好了,这件衣服可是很贵的。再说了,你每天在万事屋白吃白喝,这笔钱要怎么算?不需要靠你自己卖身还债吗?”
中岛敦的手一下顿住了。青涩的少年还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历,只好有些瑟缩地嗫嚅着:
“我可以到别的地方干普通的工种…”
“好了好了,你这件衣服可是阿银我出卖自己的身体,历经千辛万苦,头破血流才换来的——”
少年几乎被说动了,他闭上眼睛,表情大义凛然地准备接过对方手中的那件衣服,但也就在此刻,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声轻轻的叩门声。
他们的动作一下停住了。
中岛敦如蒙大赦般地冲向门口。拉开移门,门外站着一位束着高马尾,气质干练的年轻女性:
“那个您好,请问您这边是可以接委托的组织,对吗?”
万事屋三人组动作同步地转头对视,每个人眼中都写着同样的震惊。
——是委托人啊!!
就连才加入不久的中岛敦都睁大了眼睛。
“那个,如果你是要找武装侦探社的话,在楼上哦。”
志村新八好心地提醒了她一句。
“喂喂新八,别老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坂田银时一把推开眼镜少年,脸上瞬间堆起营业式笑容,
“没错!我们就是口碑超好、价格公道、无所不能的万事屋!这位小姐您里边请!”
“哦,哦…”
那位干练的女性似乎想吐槽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事实上,我听到侦探社楼下开了一家似乎在东京小有名气,只要给钱什么都能接的万事屋,正好楼上的那位很知名的大侦探现在也不在,所以就想……来拜托你们看看。”
“喔喔,包在我们身上吧这位小姐!对了,您刚刚说侦探现在不在,是指你刚刚已经去过武装侦探社了吗?”
“是的,所以我就想…”
坂田银时拍着胸脯大包大揽:
“真是的,不用客气,下次直接来找我们就好了,包在阿银我们身上!”
“这算是截胡侦探社的顾客吧?”
“还真是肮脏的商战阿鲁。”
其他两个人在那边窃窃私语。
“说什么呢?这可是正当的商业竞争!不过这位小姐我是先说一句,我们的委托费可是不低的哦。”
只有中岛敦默默给来访的客人端上一杯热茶。少年至今还记得自己目前还没有金钱能付给收留了自己的万事屋这件事,因此在干活上总是格外卖力。
女性礼貌地接过茶杯:
“没关系的,我想委托费应该是够的。”
将一直夸夸其谈的坂田银时挤到一边,志村新八终于开始进行例常询问:
“请问您的委托是什么呢?”
女性正色,压低了声音:
“是这样的,我的前…上司前段时间在找一件重要的东西,但是等他找到之后,却发现可能是赝品。我无论如何都想帮他确认一下,当然如果能找到真品就最好不过了。”
“请问具体是什么样的物品呢?我们至少要先知道大致的形状或者名称?”
“说到这个…在这里不是特别方便说明。”
女性露出了非常为难的神情,
“如果可以的话,请几位和我移步我们的办公室,在那边保密性比较好,我的上司也会愿意将整件事全盘托出。”
“也就是说,现在什么信息都不能提供,是吗?”
“很抱歉,但确实如此。”
像是感到这样说有些太过生硬不近人情,女性急忙补充道,
“当然,我们会先打委托的定金,当做您去和我走一趟的报酬,不管这个委托之后您会不会接下来,这笔钱都会打到您的账户,您看可以吗?”
她报出一个数字。
万事屋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糟糕,横滨的人怎么比东京还有钱。一直以来是我误会这个地方了。”
“这也太豪横了,只是单纯走一遭的话…”
“阿银,这笔钱我要去买一大箱的库昆步阿鲁!”
“当然,我们接下这个委托了这位小姐!啊,实在不好意思,请问您的名字是?”
女性嘴角抽了抽,当做没听到他们这番话:
“我叫樋口,樋口一叶。请多指教。”
与此同时,月岛凛依旧在兼职做外快中。
织田幸介安静做着试题,一转头就看到他名义上的家庭教师正在手指纷飞地在手机上打字。
“月岛姐姐,你最近好像一直在和什么人聊天呢。”
之前的月岛凛上课时总是全神贯注,但最近几天,她似乎有了个频繁联系的网友。
“是吗?”
月岛凛温和地笑了笑,放下手机,
“不好意思,是不是影响到你了?”
“倒也不是啦,毕竟姐姐你都是在我做题的空隙中才发消息,但是——”
少年冲她眨了眨眼睛,向另一边努努嘴,
“太宰哥哥似乎从刚刚开始就脸色不是很好看呢。”
他显然误会了什么。月岛凛刚要开口解释,就听见沙发那边传来窸窣声响。
太宰治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鸢色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他唇角带着笑,眼神却没什么温度:
“月岛小姐,今天的课程还有多久结束?”
“大抵还有半小时。”
“这样啊……”
太宰治走到她身边,
“那之后有安排吗?”
月岛凛迟疑地摇了摇头。
青年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像是在考量什么。再抬头时又是那副轻佻笑脸:
“半小时还是有些太久了,我感觉幸介可以多做一些试题,熟练熟练手感。就当做留堂任务,今天之后的时间自习也不错。”
“我没问题,不过太宰哥哥要先说清楚,你要带月岛姐姐去做什么啊?”
织田幸介猛地插话,眼睛亮晶晶的,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这个嘛——”
太宰治拖长语调,弯下腰,音量刚好控制在三个人能听到的范围内,
“是成年人之间的事哦。”
“总之,月岛小姐,我们得提前出发了。”
他半推半请地将人拉了起来。
月岛凛微微皱眉,但并没有反对,只是提醒道:
“太宰先生,我的东西……”
“啊,请安心,这些自然会帮你拿的。”
太宰治利落地将她的笔记本和笔收好,另一只手自然地轻扶她的后背,引着她向外走去。转身时,他对幸介眨了眨眼:
“幸介君,要好好自习哦,回来之后我会提醒小姐检查的。”
“知道啦太宰哥哥!”少年拖着长音应道,脸上全是“我懂”的表情。
直到走出公寓一段距离,转入僻静的巷口,太宰治才放缓脚步。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粗糙的砖墙上交叠着,仿佛亲密无间。
“现在可以说了吗,太宰先生?”
月岛凛微微侧头,
“究竟是谁出事了?”
“月岛小姐总是这样理智呢。”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带着若有若无的叹息,
“难道就不愿意相信,我只是想找个借口和你独处吗?真让人伤心啊。”
太宰治虽然嘴上仍然说些俏皮话,但已经绅士地后退了半步,与她恢复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月岛凛注视着他后退的动作,扯了扯嘴角:
“你对我说这句话的频率,绝对没有对楼下咖啡店员小姐的频率高。”
“哦呀,这算是月岛小姐比较在意我的证明吗?”
“也算吧,”
在青年微微放大的瞳孔中,月岛凛平静地回答,
“正因为熟悉你的行事作风,我才更想知道到底是谁出了事。”
“好吧,小姐还真是不解风情,是万事屋的大家哦。”
他摊摊手,状似无意的叹气,目光却紧紧锁在对方脸上,
“不过我还以为,小姐会比我先知道这个消息呢。”
月岛凛没有回答,忽然慢下脚步。太宰治体贴地陪她一起放慢了速度,手臂微抬,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防护距离。
他安静地等待了几秒钟之后,女性脸上倏地浮现出了微妙的神色:
“我觉得……我们可能不需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