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太子真对沈姑娘有意,此举过后皇后必定会对沈姑娘不满,这样沈姑娘进东宫的可能性也小不少;若是太子对沈姑娘无意,沈家本就是太子的人,若是主子想娶沈姑娘为世子妃一来王妃必定不会同意,但若是娶其为侧妃沈家恐怕也不会愿意。但是此事若成了,只要咱们再在暗中推动一下,沈姑娘名声有损,到时候您再提议娶其为侧妃,想必王妃也不会多加阻拦,沈家想来也不好意思多加拒绝......”
朔风越说越没底,因为萧鹤龄的脸色并没有变好看。但话说到这个份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况且现在计划已经行进到这一步了,也没有撤回的余地,只能尽可能地减少对沈姑娘的危害了......”
“哼,我倒是不知道,我在你眼里竟是个需要用这样的下作手段抢夺女子的人。”
萧鹤龄脸色阴沉,虽然他自诩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是也没想过用败坏姑娘名声的方式来强取豪夺。更何况,别人也就算了,他想起那天见到沈明姝时她清冷出尘的模样,私心里他是不愿意这样伤害沈明姝的。神女就该高高在上,圣洁地端坐高台之上受人敬仰,他才不想她跌落尘埃。
更何况是趁人之危娶她为侧妃,他连娶她为正妃都觉得委屈了她,遑论纳她为妾。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回头肯定是不可能了。那就只能找个替死鬼了......萧鹤龄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有些不甘心。毕竟,原本他可是准备了一场大戏啊......
“你去把张文起给解决掉,然后在他身上留下点证据把李辉残害女人的事给捅出去,让世人知道李辉是被凶手奋起反杀的,把沈明姝摘出来。”
萧鹤龄似是下定了决心,对着朔风吩咐道。
朔风听这意思就知道他是放弃了这次的行动了,觉得为了个女人这样有些可惜。但也没办法,谁让萧鹤龄是主子呢。
“哎慢着,”萧鹤龄像是想到了什么,扇子合上在自己手心敲了两下,将朔风叫了回来:“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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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李家的案发现场发现了凶手留下的血书,矛头直指沈明姝拐骗少女送给达官显贵给自己谋私,所以刑部不得不传召来沈明姝前去问话。
沈夫人原本是不同意他们带沈明姝走的,直言要问话可以,到沈家来问。后来还是沈明姝亲自出来劝说:“正是为了公正和清白才要亲自去一趟,否则百姓们只会觉得我们权势通天罔顾朝廷律法,那样的话就不是沈家的事了......”
沈夫人骤然反应过来,沉默了半晌,最后是自己跟着沈明姝一起去的,在外边等着沈明姝出来。
“沈氏,这凶手春禾可是你慈安堂的人?”刑部尚书梁大人端坐在堂上,对跪在堂下的沈明姝语气严肃地问道。
“回大人,这名唤春禾的女子确实曾在慈安堂待过一段时日,只是她在一年前就已经离开慈安堂了,而那时候,臣女尚在外祖家中尽孝,未曾归京。”沈明姝一字一句地答,因为传她来的理由和那封所谓的血书实在站不住脚,所以她其实一点也不慌。
“这是春禾留下的血书,你可认得?”梁大人将那证据送到她面前,她没看,只是有些无奈地抬头:“大人,春禾进入慈安堂时我已经离京,而我回来时她已离开。我与她不曾见过一面,连她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如何能认得她的东西?”
“你且看看这上面的字,上面所言之罪你可认?”
沈明姝瞧了一眼,神色平静:“自然是不认。大人想必已经去慈安堂查验过了,那应该知道,暂住在慈安堂里的人都是什么样的,每日学的又是什么。我若真要利用她们去贿赂达官显贵为自己谋私,那该寻些姿容出色的女子,叫人教她们学歌舞练琴箫,教她们穿衣打扮以博贵人欢心,而不是教她们识字算数,织布刺绣。”
梁大人心里默默点头,这倒是实话,这慈安堂是他亲自去看了的,里里外外也都仔细地搜查了,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和事物。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拖到现在才来审这个案子、还只是传唤而不是捉拿的原因。
“可这上头的字本官查验过了,确实是春禾的字迹。她一口咬定是受了你的蒙骗被送进李家你又有何说。”
“大人,方才我已经说了,我都不曾见过她,她也没见过我,我如何能把她骗到李家去?再说,那血书上说我是为了谋私利才将她送去李家的,我若真要送人,那也应该给权柄在握的李大人送或者给年轻有为的李大公子送,何至于给手上并无实权、身上没有官爵的李小公子送呢?”沈明姝有些哭笑不得,这血书上直指她的姓名,针对的意思太过明显,也太拙劣了。
李家就这么两个儿子,李家大郎饱读诗书,年纪轻轻就已经中了进士,前途不可限量,李家上下都对这位嫡长子重视有加。反观小儿子,十六岁的年纪,好逸恶劳,成日浸淫在酒色里,李大人对他那是恨铁不成钢。
这李家将来的家业要给到谁手里一目了然,那要贿赂也肯定找李家大公子啊,找李家小公子,他能干什么?想到这儿梁大人也觉得她说得十分在理。
一时之间堂上安静了下来。梁大人也有些头疼,只希望抓捕春禾能够有进展,但是也真是奇了怪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怎么能在杀死李辉之后还从李府安然无恙地逃脱了呢?
之所以能断定春禾不会武功,是因为李辉房内落下了一只绣鞋,李辉身上也有多处簪子划伤的痕迹,而致命伤在脖颈血脉处。仵作也说,若是对方会武功,那必定能一击致命,不至于在李辉喝了酒反应迟钝的前提下还失手好几次。
“你没有不代表你的人没有!你是不在京城,可是慈安堂里可全是你的人,谁知道是不是你教唆其他人去代行这样的肮脏事!”李侍郎怒气冲冲地踏进刑部司的正堂,后面跟着哭得眼睛红肿不堪、脸色灰败的李夫人。
那李夫人一进来就跪扑在地上,哭求梁大人给她儿子讨回公道,失去儿子的痛苦和哀痛已经让她全然顾不得身为命妇的端庄体面;反观李大人,脸上能瞧见愤怒和不耐,只是最该有的哀伤,却少之又少。
沈明姝不着急反驳他,只看向梁大人,语气平静地反问:“从前从慈安堂离开的人也不少,现如今都在做什么都有迹可循,我养那些人有没有被送去贿赂权贵,大人一查便知。更何况,臣女从未刻意遮掩慈安堂的存在,只要有心,任何人都能知道慈安堂的背后是我。也就是说,只要有人心怀不轨,任何人都能打着我的名义诓骗春禾。”
梁大人看着堂下的两人,一个剑拔弩张一个平心静气,还有一个快哭晕过去了,一时之间有些头疼。
沈明姝又不疾不徐地提出自己的疑惑:“还有,仵作查验后也说春禾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子,能刺杀成功全靠蛮力和仗着李辉喝了酒反应迟钝,那我倒是想问问李大人,令郎被刺了好多次才得手,这样一个不会武功的姑娘,是怎么躲开李府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跑掉的?”
沈明姝此时的神态难得的有些犀利和强势:“李大人,春禾当真跑掉了吗?”
李侍郎脸色微微一僵,有些没有回过神来:“你......你......”
堂上陷入僵局时,外头忽然传来了两声唱名声:
“太子殿下驾到!”
“恭亲王世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