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天意

    连她也这么问,说明在旁人的角度看去,不管有心还是无意,都像是她推的林晚晚。

    林晚晚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算计她,林余心沉了几分。

    面对藏在暗处的杀手,她也只是觉得,既然事情发生了,那便积极应对。

    可内宅起火,自己人内讧,她感到寒心。

    若不是命簿有言,为了他们,她才不想蹚这趟浑水。

    祝长卿看着林余逼近,连忙喊人:“发愣着做什么,站着看她来打人么,快拦住她!”

    来福来运无奈,身后是世子命令,身前王爷和王妃也没表态,难做的还是夹在中间的他们。

    他们上前虚虚挡着,但林余练过武,力道比寻常女子大,没费什么劲就把他们分开。

    “世子,再抱下去,晚晚额上的伤口就要愈合了,你确定不叫大夫过来看看?”

    她一提醒,祝长卿凶恶的神色立刻缓和下来,对林晚晚道:“对,我这就让大夫来。”

    林余将林晚晚一把拉过:“不劳世子费心,我刚好随身带有伤药,保证不、会、留、疤。”

    祝长卿知她在暗指小竹镇的事。

    “你非要现在和我掰扯么。”

    “那你别跟过来。”

    林余拉着林晚晚走到前面:“王爷王妃,诸位长辈,刚刚是我没收好力道,不小心误伤了晚晚妹妹,还请允许我先带她去上药,婚约的事,我们一会儿再谈。”

    凌南王妃应允。

    “谢王妃体谅。”

    林晚晚被林余拉着往偏殿走,一步三回头委屈巴巴看向柳姨娘。

    柳姨娘心疼死了:“老爷,就这么让她们出去了?晚晚会吃亏啊。”

    林老爷瞪她:“你说什么胡话,余儿是晚晚的姐姐,刚才就是无意的,她能对晚晚做什么,不要在这里胡思乱想。”

    偏殿。

    林晚晚装得很委屈,但心里不屑,她也好奇,把话说开后,林余要怎样应对。

    林余扔给她一小瓶药粉:“自己抹。”

    见她犹豫,又道:“你想留疤的话,也随你。”

    气归气,容貌是她的骄傲,决不能马虎对待,林余要是敢在药粉里动手脚,日后她一定挠烂她的脸!

    林晚晚不情不愿接过,转过身对着窗边的铜镜,慢悠悠上着药。

    敌不动,她不动,反正现在着急的人,不是她。

    她磨蹭了好一会儿,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转过身一看,就见林余直勾勾看着自己,她莫名有些心虚。

    “姐姐,你为何这么看我?”

    “我在想……”

    “想什么?”

    林余似笑非笑,起身走到她身前,俯下身,指尖从她脸颊滑过:“我在想,这么楚楚可人的一张脸下,是不是也有一颗楚楚惹人怜的心?”

    林晚晚往后躲去:“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林余叹道:“你知道!”

    她是真的想护住林家,也想护住这个妹妹。

    可她怎么就不能理解?

    “林晚晚,若你还认我这个姐姐,就不要再掺和我和祝长卿的婚事,日后如何,日后再说,我会尽我所能满足你;但现在,嫁入王府,成为世子妃的人,只能是我。”

    林晚晚气笑,她还是一如既往这般自信,真想问问她的自信来源于哪,向她借一点。

    “姐姐,我刚刚就说我不想了,可你看看外面的人,就连阿爹,都不站你这边,你又何苦……自取其辱。”

    自取其辱?

    形容她还真是贴切。

    为了稳住这门婚事,她所作所为,哪样和自取其辱不沾边?

    可这份心酸悲苦,没有人理解,更不会有人共情。

    她转过身,干巴巴道:“总而言之,我所作一切都是为了林家,为了你好。”

    林晚晚:“是么,那我很期待,姐姐要如何应对?”

    “不急,你就站这儿看,一会儿别跟过来。”

    “怎么,怕我在场你施展不开?”

    林余叹道:“可不是么,你哭兮兮的,我烦,怕到时候忍不住连你一起揍。”

    林晚晚:“……”

    祝长卿见林余一人回来,厉声问:“晚晚呢,你把她怎么样了,她为何站殿门前不一起过来?”

    “我要去找她。”

    林余一把将人薅回来:“世子,说完话再走,一会儿你需要在场。”

    “在场在什么场,吵嚷半天我的态度还不够明显?林余,你明明知道我俩不可能,为何非要死缠着我不放手?”

    祝长卿有些崩溃。

    他不喜林余,却从未想过让她死来摆脱婚约,也曾担忧过她嫁过来后守活寡一辈子委屈了她。

    他不明白,为何好心得不到好报。

    “好,你今日非要嫁我,那我便以死明志!”

    凌南王:“长卿!冷静。”

    凌南王妃:“来运来福,看好世子。”

    祝长卿噗通跪下:“父王,母妃,求你们替孩儿做主啊!”

    “她这般行径,哪里配入我王府大门!我坚决不同意,死也不同意!”

    他哀嚎半日,林家和柳家几人都好言劝着,林余却是像局外人般,就这么淡淡站在一旁看着,无动于衷。

    “你倒是说话啊,怎么不说了?”

    林余幽幽道:“世子一直再说,也没给我机会呀。”

    祝长卿:“……”

    他上辈子是欠了林余千万两黄金么,这辈子这么来折磨他!

    祝长卿推开来运来福,气鼓鼓站了起来。

    林余这才移开目光。

    他们命运既然已经纠缠在一起,她不好过,他也别想太逍遥。

    凌南王缓缓开口:“林大小姐,在长卿的婚事上,其实有皆大欢喜之策,为何不愿退一步?”

    林余反问:“敢问王爷可曾有过迎娶侧妃的想法?”

    “你胡说什么,我和夫人……”

    凌南王把剩下的话咽下去,挥挥袖,示意他管不了。

    大黎男儿,三妻四妾很正常,但自他不顾一切迎娶祝梦璃后,绝大多数的名门世家对待姻缘,更重一生唯一人的承诺,以此为荣。

    以他为开端,自然不能再由他打破。

    只是祝长卿这样想,他能帮;但林余这样想,他麻烦了。

    都怪那个白痴,还什么暗夜第一杀手,放支冷箭都放不好,不但要给他兜底,现在还要收拾烂摊子。

    还有半路杀出来的那两蠢货,至少能伤到林余几分。

    只是可惜,还没能查出是受何人指使,不然一定“支援”他们在来一次!

    林余缓声说来:“我知王府,林家,柳氏都各有难处,或居庙堂,或计深远,或为情故,余儿也不是不通情义,不晓成人之美之人,只是,我亦有我的苦衷。”

    祝长卿哼哼:“说得谁没有一般,凭什么我的苦衷都得不到理解,反而要来理解你的。”

    他声音不大,但此刻书房寂静,清晰可闻。

    林余也不觉得难堪,本身倒追一个不喜欢的人,就已经让她的尊严一降再降。

    “世子说的有理,所以,这份理,我们谁来评,都不合适,也不会信服。”

    凌南王妃:“林大小姐,听你话的意思,你是已经想到解决办法?”

    “嗯,既然是先辈定下的婚约,若要婚约不作数,自然也得先辈开口。”

    柳氏长辈:“胡扯,你要怎么问?托梦?还是你去问?”

    林余:“外祖父还是冷静点,万一太着急亲自替我们去问……倒要对您说声谢谢。”

    林老爷见他动怒,怕又要打起来,赶紧道:“余儿,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和大家说说。”

    林余道:“其实说来也不难。若是记载无误,两家先辈是在南海灵谷山灵谷庙,向观音娘娘求来的红线;若是晚辈无法续两家之好,理应请示祷告,由先辈意志判决。”

    祝长卿:“你的意思是我和你一同去求签?谁知道你会不会从中动手脚?”

    林余平静道:“所以,这签由灵谷寺住持了因道长代劳,了因道人道骨仙风,还曾是当今圣人的道师,我即便能力通天,也断不可能让他违背信仰帮我。世子,这样你还以为有不妥?”

    林晚晚袖中拳头紧握,她怎么那么多心思,一出接着一出。

    而后有微风轻拂,她一愣,立刻退回屋里。

    是命簿预言出现。

    【灵谷一行,大劫降至;求神问道,顺从于心。】

    她思忖,随着婚期将至,命簿的预言是越来越含糊,频次也越来越少,说明留给她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顺从于心?

    顺的是谁的心意?

    若是林余的,她肯定想当世子妃啊!

    不行,一定不能让她成功!

    婚约由先辈决断的提议,堪称绝妙,谁也没法不认;但若是随意,也足够随意,结果不满意,有气都只能往下咽。

    场上三方一时都默契陷入沉默。

    林余倒是坦然,他们答应只是时间的问题。

    身后林晚晚却冲了出来。

    “王爷王妃,你们刚刚谈论的我都听到了,我同意姐姐的提议。”

    柳姨娘将她拉到身后:“好端端的你出来添什么乱?”

    林晚晚温声道:“先辈给两家定下姻缘,定不会希望我们过得不幸福,我相信,我和世子间的缘分经得起考验。”

    祝长卿一听,也来了精神:“我也同意。父王,母妃,就按她说的来办,先辈们都是德高望重之人,定不会偏颇。”

    “林余,今日我们就启程,你敢不敢?”

    林余好笑,她有什么不敢的。

    “好。”

    凌南王幽叹:“南海灵谷路途可不好走啊……你们路上,千万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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