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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花玫瑰

    平安夜和圣诞节这两天,池应都得在医院值班。

    往年这两个节日里医院的人都挺少的,所以值班还算轻松,主要是处理病房内可能会发生的一切紧急情况,以及照顾自己所负责的病房内患者。

    池应才刚交班就被拉去开了一场多院区的全科病例大讨论,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又拿起明天两位手术病人的检查结果和报告开始看。

    她还没吃晚饭,准备直接点个外卖过来,便看到同科室的医生来到她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池医生。”

    池应忙抬头,下意识问:“怎么了,是手术需要帮忙吗?”

    那医生摇了摇头:“不是的。”她走到池应的桌前,放了一个苹果,笑着说:“今天是平安夜,请你吃个平安果!”

    池应愣了一下,慌忙说了一声谢谢。

    “哎,有时候真的很后悔,觉得当时自己为什么非得学医,这下好了,人家平安夜都在外面嗨皮,我却只能对着医院的白墙和病床上的患者说平安夜快乐,哦,估计明天还得说圣诞节快乐。”

    这句话,季思淼也和池应说了挺多遍的。

    这次平安夜也不例外。

    池应打开微信,就能看到季思淼对着她发牢骚,说她为什么要上班,能不能开十倍工资翘班,陪她去拉斯维加斯看演唱会。

    池应平日里人缘挺好的,这次平安夜,挺多人给她发祝福信息,池应一个个都回复了过去,这次就连贺林然也给她发来了祝福。

    除了祝福以外,他还给她转了一笔钱,金额挺大的。

    池应发了个问号过去,他说,他好歹也是她名义上的哥哥,给妹妹点转钱怎么了?

    池应知道贺林然的意思。

    他这人有点良心,只不过那会被沈靖教坏了也惯坏了,长大之后,他意识到自己以前对池应挺不好的,很多事情做得也很过分,所以多多少少想弥补一下。

    但池应并不接受这份弥补与示好。

    贺家对她造成的痛苦以及伤害,从来也都不是给点钱,或者道个歉,示好就能抹平的。

    她将贺林然转来的钱退了回去,拿起苹果啃了口,朝着后方的窗外看了眼。

    不远处就是一座商城,门口摆放着一颗巨大的圣诞树,霓虹灯与彩球在圣诞树上环绕着,拉雪橇的圣诞老人正坐在树下打盹,商城外来往的人流量很大,街道也都被布置了过,到处都充斥着浓郁的圣诞气息。

    外面越是热闹,越显得医院内寂寥无比。

    池应聊天列表里的人几乎都给她发了信息,只剩下两个人还没动静。

    一个人周司忱。

    还有一个,是江时祈。

    她盯着屏幕,啃了口苹果,想了会儿,还是主动给周司忱发去了信息。

    池早药丸:【平安夜快乐。】

    消息发出去后过了大概一分钟,池应又补了一句:【你吃平安果了吗?】

    发完信息之后,她又思考,自己该不该给江时祈也发一条祝福,思考着思考着,周司忱就回了信息。

    某某:【还没。】

    池应下意识想点个跑腿给他送个平安果过去,想到他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她又懊恼地放下了手机。

    季思淼说对了,她还真就没一点没出息。

    周司忱缺过这些吗?

    以前读书的时候,每到这种节日,周司忱收到的礼物都数不过来,当然,池应也送过,只是她的那些礼物最终都会淹没在别的女生送的礼物中,不起眼,可能他也不会去关注,隔了一天就会忘了是谁送的。

    很早以前池应问过郑俊霖,问他,周司忱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郑俊霖思考了一会儿,和她说,周司忱最近谈过的女生都有个共同的特征,就是会书法,都写得一手很漂亮的字,得到答案,池应买了不少字帖,开始练字,她昼夜不分的练习,什么字体都练,练到手疼到抬不起来,结果之后郑俊霖又说,他不喜欢这样的女生了,觉得没意思。

    所以,池应那些天的苦都白受了。

    但其实她也会有忍不住的时候。

    记得那次也是这样的平安夜,周司忱谈了个外校的女生,一中的,那个女生不是星华的千金名媛,也没有姣好的样貌和身材,是家世平凡的普通人,唯一的优势就是成绩特别好,顶好,在学校是全年级第一。

    他以往谈的对象多半都是非富即贵的千金小姐,池应自知家世压根比不上,可那一次,是池应头一回觉得,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能轮得到所有人,却唯独轮不到自己。

    那天傍晚,周司忱还有郑俊霖带池应出去玩,郑俊霖玩到一半被别的朋友喊走了,只剩下池应和周司忱两个人。

    周司忱察觉到池应心不在焉,没带她玩多久,正准备送她回家,就接到了他女朋友的电话。

    池应在旁边听着两个人你侬我侬地说着暧昧的情话,她只觉得自己的体温正在流失,掌心冻得像路边的雪,整个人僵在那儿。

    和女友煲完电话粥,周司忱准备送池应走,发现她眼睛很红,像是被冻得,仔细看,却又不像。

    他问她怎么了。

    池应没有抬头,只是平静地说:“周司忱,你是不是喜欢成绩好的女生?”

    周司忱显然没想到池应会这么问,他挑眉:“干嘛这么问。”

    “因为你新谈的那个女朋友,成绩特别好。”她终于鼓起勇气看向周司忱,努力克制着哽咽的语调,轻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可以的——”

    她成绩也很好,如果努努力的话,会更好的。

    能不能也低下头来看她一眼。

    最后那一句话,淹没在了呼啸的风中,池应说得很轻,她不知道周司忱听到了没有,只记得他的表情顿了一下,随后,他才笑了笑,不甚在意地问:“没听清,你说什么?”

    池应闭上眼,低下头,再没那个勇气重复一遍:“没什么。”

    那天,周司忱看她难过,随便找了家店,给她买了个平安果,包装得很精致,同样的一份平安果,他也给她女朋友买了一份。

    池应回到家后,也没舍得拆,就放在那儿看。

    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原先空空如也的课桌抽屉,多了个包装更为精致的盒子,上面镌刻的图案很独一无二,不像是在路边随便买的,倒像是自己亲手做的,角上绑着的丝带里面还插了一朵干花玫瑰。

    她不知道是谁送的,反正不可能是周司忱送来的。

    池应打开,发现里面写了一封信,字迹张扬而潇洒,让人能看出,写信应该是个很骄傲恣意的人。

    上面就写了一行字——

    你独你,无需比较。

    -

    池应得值班到凌晨,十点多的时候,她起身去病房看了眼告了重病的病人,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个手术没谈,她走到那位病人的病房,发现她已经睡着了,想着算了,明天再说吧,她正准备回到办公室,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无比急促的脚步声。

    “诶诶诶,你干嘛。”

    随着走廊里护士匆忙而急促的声音的响起,池应转过身,看到了一个表情狰狞的中年女人,正怒气冲冲地冲过来。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谁是他的主治医师,给我出来,谁做的手术?”

    她的嗓音很尖,原本寂静的医院因着这一声叫喊,像是在沉睡中的婴儿,猛然被惊醒,不少病房的病人都被吵醒,池应记起来,她就是当时在医院大厅来闹过两次的那位家属。

    她了解大概的情况,迎着这位中年女人的目光走了上去。

    见池应走来,她又走往前走了两步,死死地盯着:“是你吗?”

    池应平静地看着她,不卑不亢,眼底也没有害怕和慌乱:“是我。”

    “去你娘的,把钱还来!”她情绪更加激动,要不是几个医生和护士死死拽着,这人估计能冲上来给她几巴掌,她双眸猩红,恨意很强:“你知不知道,那笔钱是我用来给我儿子读大学用的,他现在用了,我儿子怎么读书?”

    “这位女士,您能讲点道理吗?那是患者的父母留给他的钱,都是签了合同的,那不是您的钱呀。”

    一位拽着她的医生还指望和她讲点道理,结果她压根听不进去:“什么合同不合同的,老娘不懂这玩意儿,这个银行卡原先在我手里,是他偷了我的银行卡来看病的,那是我的钱,懂不懂?”

    “这女的是山村里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合同什么她根本就听不懂,认死理,我这几天都了解过了,她就一个儿子,指望着那笔钱,让他山鸡便凤凰呢。”

    有个了解情况的护士凑到池应的耳边,和她小声说道。

    池应点了点头,现在首要的就是稳住她的情绪,别让她在这边闹,打扰到病人休息,她说:“这位女士,我们换个地方聊吧,别在这,还有病人在休息。”

    “我偏不!”她看着池应,冷笑了一声:“你别以为你们是城里人就可以欺负我们,看个病,哪里需要这么多钱,肯定是你们这群庸医骗人,小心我报警抓你们,赶紧把钱还我。”

    “女士,这里是医院,请您安静一点。”池应见她依旧吵闹,也收敛起刚才那副好脾气的样子:“如果您对合同,遗嘱之类的不明白,我们医院隔着两条街的位置就有一家律师所,您可以去那了解一下。”

    “什么律所,我听不懂,你们城里人就是心眼坏。”她抄起手,指着池应:“小姑娘,我是过来人了,你这种年轻人心里想的什么我都明白的,当医生能赚几个钱,那些钱,必定都是进到你口袋里了。”

    她看池应年纪不大,看着脾气也好,越说越过分:“也不知道你爸妈是怎么教你的,怎么?父母都死光了?没人教你吗?”

    ——嗡

    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崩断,池应气到气血上涌,耳畔传来阵阵耳鸣,她真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她指甲深深嵌进皮肉,咬着牙,一字一句说:“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干嘛,你还想打人?你一个小姑娘,还怪粗鲁嘞,怎么还想欺负人?需要我替你父母教育一下你吗?”

    池应只是冷冷地着她:“有您这样的母亲在,就算有那笔钱,您的孩子在您的教育下,也永远也走不出那座山。”

    被人戳到肺管子,她面色铁青,随后又涨红了脸,深呼吸几口,她瞪着池应,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不知道哪里来的生了锈的美工刀,猛地刺了过去。

    池应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人身上还带了刀,她下意识后退几步想躲过去,可女人的速度实在是快,没等她反应过来,右侧方的位置忽然传来一股力道将她往一旁拽,池应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余光里那把美工刀就这么偏了过去,却不偏不倚,划过了男人的脸。

    最终,笃得一声,刺入了纯白的墙壁。

    那力道极大,若非躲过,刺进去,伤口肯定会很深。

    江时祈握住女人的手腕,从她手中夺过那把美工刀,啪地一声,丢入了后方的垃圾桶。

    池应只愣了几秒就火速反应了过来,抬头去看身旁的江时祈脸上的伤势。

    他的皮肤极白,所以显得那道伤口在他脸上颇为狰狞,还在往外渗着血珠,顺着下颚的位置往下流,在纯白的衬衫上晕染开。

    见过无数道伤口,池应能从肉眼判断出,这道伤口不深,很浅,甚至不会留疤,她在心里松了口气,频率极高的心跳也在此刻开始平缓。

    江时祈抬手随意地擦去脸上的血,眸光冰冷地扫过呆愣在原地的几位医生,挑眉,语气比外面的积雪都凉:“愣着干什么,不把她拉走,等着她把你们都伤一遍?”

    有医生反应过来,她这个行为已经涉及到恶意伤人,那医生便直接报了警,没过一会儿,警察就来了,医院都有监控,了解了大概情况之后,警察就将那女人带走。

    江时祈这才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池应,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脸,他低头,漫不经心地问:“怎么,被吓傻了?”

    没等池应说话,他又补充:“她不会再来了。”

    这句话像打了一管定心剂。

    就算警察解决不了,他也有的是办法让那个女人来不了,这点池应清楚得很。

    她的目光担忧,渐渐从他脸上那道伤口上挪开,还有点惊魂未定,问:“…你怎么来了?”

    江时祈弯眸,他脸上那道伤口只是破了点皮,没伤到里面的皮肉,很快就不流血了,白皙的脸上一道血痕,显得他更吊儿郎当了些:“闲的,出来逛街。”

    “......”

    这话您自己信吗?

    出来逛街,还逛到了医院。

    这位江大少爷,还真是闲情逸致。

    对上池应写着“你看我信你吗”的眼神,江时祈只是笑了笑,而后扬起手,池应这才注意到,他的手里还拿了个精致的纸袋子。

    池应接过,发现里面是一枚很漂亮的平安果,应该是进口的品种,看着就死贵。

    她知道今夜肯定大街小巷都在卖这个,但卖的无非是寻常的苹果。

    可江时祈送来的这个却很特别,肯定是大街上买不到的那种,从外包装到里面的东西,都像是自己亲手布置的,尤其是,池应看了眼,注意到盒子上方的丝带下方,还卡着一朵干花玫瑰。

    池应愣了一下。

    突然想到了以前读书的时候,收到的那个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平安果,盒子上也是这样,丝带下方卡着一朵干花玫瑰。

    她眨了下眼,若有所思地问:“江时祈,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男人笑着,肩膀靠在墙上,丝毫不在意自己脸上的那道伤口会不会破相,低头,轻描淡写地说:“今天平安夜,江氏全体员工上下都会送这个,就顺便给你带一个。”

    那——

    应该只是是个巧合吧。

    池应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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