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狐狸

    大长老看向锦林,很明显,这相貌殊异的少年也是妖族,于是紧紧皱眉。

    锦林朝他龇了龇牙,表情不太友好:“你又是谁?看不起妖呢?”

    季向阳走到两人之间,将手中的剑递到大长老面前:“师父,锦林身份特殊,你一看便知。”

    大长老扫过火凤剑上的图腾,目露震惊:“这是?”

    他重新看向锦林的白发金眸,心中有了猜测,念及月明心也在场,没有挑明。

    “好,好……”他拍了拍季向阳的肩膀,欣慰道,“我的徒儿有了大机缘。”

    季向阳朝凤凰介绍道:“锦林,这位是我的师父,是对我很重要的人,他没有看不起你,只是在担心我。”

    “好吧。”凤凰收起挑衅的表情,乖巧地退到季向阳身后。

    大长老提议:“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向阳,我们先回旭日峰。”

    季向阳点头,朝月明心拱了拱手:“月掌门,季家不是你久留之地,方才我说的话,你考虑清楚,告辞。”

    “向阳!”月明心忍不住开口,“你和那妖族女子,是什么关系?你不愿和我联姻,是因为她吗?”

    季向阳脚步稍顿:“月掌门想多了,我说了,季月两家不可能合盟,联姻一事,绝无可能。”

    月明心见他没有正面回答,心凉了一半,眼见他越走越远,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银牙紧咬,眼圈渐渐泛红。

    法光从天空划过,降临在旭日峰一处不起眼的庭院。

    季风清有意避人耳目,在院内设下结界,这才开口:“向阳,你没事就好,这段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季向阳将进入东皇钟之后发生的事一一告知,听得大长老心惊肉跳。

    “此事怪哉,季无离常年居于隐竹峰,为何能接触到东皇钟,让神器认他为主。”

    季风清沉思片刻,有了猜测:“莫非是先祖神识选中了他,操控神器暗中相助?”

    大长老只知传承之地由先祖神识掌控,但神识控制历任掌门一事,他并不清楚。

    季向阳却摇了摇头:“我看到了传承之地,但祠堂和大阵已经被毁,神识不复存在。”

    “竟有此事!”大长老眉头紧锁,“这其中变故,恐怕只有季无离清楚了。”

    “向阳,你真的相信,季无离不会干涉季家之事?”

    季向阳沉默片刻:“我相信浅浅。”

    “方才那妖女?”大长老并不赞同,“我看她和季无离关系匪浅,说不定是联合起来放松你的警惕。”

    “师父,浅浅虽是妖,但心地纯善,数次救我性命,她说得对,现在的我根本不是大哥的对手,他若真想动手,根本无需费尽心机。”

    大长老一时失语,别说是季向阳,就连他也不是季无离的对手。

    “那你现在想怎么做?”

    季向阳目光凝重:“我要查清楚父亲母亲死亡的真相,除了已经消失的宋夫人,季家中应该还有月明玉的帮手。”

    “凤凰从来没有去过黑风崖,但父亲却得到了消息,并且深信不疑。”

    “月明玉对季家的秘事了若指掌,在山海界,他捏碎玉牌时,喊出了三长老季玄光的名字。”

    “我怀疑,黑风崖的事他也参与其中。”

    大长老突然想到了什么:“凤凰现世的消息是季玄光传上来的,先前我没有怀疑过他,但掌门试炼那日,他和季长空竟毫不犹豫就朝季无离俯首,此等毫无气节的小人,或许还做了其他恶事,我会为你调查清楚。”

    “若季无离说的是实话,季家最想我消失的人,便是季玄光。”大长老神色复杂,“我实在不敢相信,救我的人会是他。”

    “向阳,既然你回来了,就应该是新的掌门,我会尽全力辅佐你。”大长老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修界实力为尊,你若想站稳脚跟,只有变得更强。”

    季向阳点头,眼神坚毅,视线却不由看向北方,隐竹峰隐于群山之间,看不分明。

    他心中再次生出隐痛,暗下决心,终有一日,会将她夺回来。

    ……

    隐竹峰的小厨房飘来香气,瓷锅内,老母鸡的皮肉炖的软烂,汤底飘浮着红枣和人参,色泽诱人。

    竹林中,阳光顺着叶子缝隙洒下来,照亮黑山羊面前的嫩草。

    黝黑发亮的毛发上团着一团白色的东西,三根蓬松的大尾巴晃来晃去,十分悠闲。

    小狐狸宋浅将毛茸茸的爪子盖住眼睛,呼吸均匀,显然是睡着了。

    一只修长的手将她的脖颈拎起,放进怀里,顺手撸了一把狐狸尾巴,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宋浅迷茫地睁开眼,和青年幽深的凤眸对上。

    “你……薅我做什么?”小狐狸口吐人言,紫眸十分不满。

    方才她梦见季向阳登上了掌门之位,手拿火凤剑威风凛凛,一刀砍了季风玄,正准备飞升呢。

    “修炼。”季无离轻飘飘道,“小黑在等你。”

    宋浅用爪子捂住眼睛装死。

    来隐竹峰后,她觉得无聊,千不该万不该请教了季无离几个修行上的问题,季无离便开始拉上她一起修炼。

    何为一起?

    季无离用阵法提升了隐竹峰的灵气浓度,竹屋的动物们也收益颇多,就那只小黑狗,眼神越来越清明,像是成了精似的,每当宋浅和季无离修炼的时候就跟在左右,听得比宋浅还认真。

    “汪汪汪!”小黑狗摇着尾巴屁颠屁颠来到季无离脚下,亲昵地蹭了蹭他。

    “狗都比你积极。”季无离点评道。

    “嘿!”宋浅伸爪挠他,“你在骂我!”

    “没有。”季无离抬手挡住她的爪子,衣袖却被爪子尖尖勾住,白色布衣扎破一个小口。

    宋浅的爪子被线缠住,只好用另一只去解,但狐狸的爪不比人手灵活,很快两只爪被缠在一起,挂在季无离的衣袖上。

    小狐狸紫眸无辜,有些狼狈地看着他:“快给我松开!”

    季无离垂目看她,凤眸闪过笑意,伸手去解,刚碰到她软软的爪垫,小狐狸打了个抖,长毛竖起,“嘶啦”一声,半个袖子被她撕了下来,连袖带狐朝地上滚去。

    季无离眼疾手快将狐捞回来,触手绵软温热,像是蓬松的棉花糖。

    “你锁我脖子做什么!”宋浅的狐狸腿拼命挣扎,“是我错了,我赔给你还不行吗?”

    “别动。”季无离重新握住她的爪子,将布块从上面解下来。

    等他的手离开,宋浅赶紧从他怀中跳到地上,甩了甩三条尾巴,后退一步,狐爪缩紧。

    “你别动手动脚!”她抗议。

    做狐狸的时候,季无离总是薅她的尾巴,和他撸小黑的时候一模一样。

    季无离似乎有不为人知的喜好,爱玩毛茸茸的东西。

    “是谁动手动脚?”季无离挑眉,举起手臂。

    宋浅眼神有些发虚,季无离的手臂暴露在外,袖子被她撕了一半。

    “你等着。”

    她身上发出紫光,化为人形,小跑到一旁的石桌,朝季无离招了招手,从五瓣花空间中取出乾坤袋,又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大叠男子衣物。

    “赔给你。”宋浅叉腰道。

    这些衣服以浅色为主,材质上佳,比起季无离身上的布衣要昂贵许多。

    “试试吧。”宋浅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件,扔给他。

    季无离眼尖地看出,这是他的尺寸。

    “别太感谢我。”宋浅眨了眨眼,“衣服是之前就做好的,没来得及给你,谁叫你突然就搞事情,在山海界见到你,可把我吓了一大跳。”

    季无离唇角微勾:“姑娘费心了,作为报答,无离定会好好督促姑娘修习。”

    “别!你昨日教的我还没学会,想先消化两天。”

    季无离修炼能从早到晚都不歇息,她可不行,结印的手都要抽筋了。

    “嗷嗷汪!”小黑尾巴摇的更勤了,圆溜溜的眼中似乎带着人性化的不赞同。

    “这只狗到底怎么回事?”宋浅弯腰想撸一把狗头,却被小黑灵活地闪开,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季无离捞起躲在衣摆下的小黑,轻轻弹了弹它的黑耳朵,脑海中忽然忆起从前。

    他还记得,前世从山海界出来,回到隐竹峰后看到的场景。

    竹屋破败焦黑,一地暗红的血迹。

    钟婶被藤蔓缠住脖颈,神色惊惧,倒吊在门口的槐树上。

    钟叔衣衫破烂,身上是深可见骨的抓痕,死不瞑目。

    宝儿的嫩黄肚兜沾满泥土,落在草丛,人却不见踪影,只留下一滩碎肉。

    小黑倒在钟叔前方,是攻击的姿态,被斩成两段,肠子流了一地。

    四周安静的只有风声,面前是他最熟悉的人,却没有丝毫呼吸和心跳。

    他得胜归来,没有被先祖神识控制心智,还得到了神器东皇钟的认主。

    但此刻站在废墟前,只觉得心脏寒冷如冰,痛苦如同蚂蚁噬身,利剑锥心,眼眶却干涩地流不出一滴泪。

    他生命中唯一的乐土被摧毁殆尽,当认清这个事实的时候,那种想要将世界万物包括自己也一同毁灭的感觉充斥着大脑,疯狂叫嚣。

    于是他清醒的疯了……

    “无离?”

    熟悉的声音唤回他的神智,宋浅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你发什么呆呢?钟婶叫我们吃饭。”

    不远处,钟婶抱着宝儿,朝他们招手:“离儿,浅姑娘,来尝尝我的手艺。”

    钟叔端着热腾腾的汤,小心翼翼地从厨房挪到堂屋。

    季无离的神色有一瞬间怔愣,黑气小蛇在看不见的地方暴躁扭曲,又强行压抑,收回身体。

    熟悉的人还在,他们真的回来了。

    “快点。”宋浅老远就闻到了鸡汤的香气,从季无离手中把小黑接过来,脚步欢快朝堂屋跑去。

    “记得把衣服收好。”她不忘叮嘱季无离。

    不一会儿,堂屋内响起了宝儿笑闹的声音。

    季无离听了许久,心中的迷雾仿佛被风吹散。

    长久的漆黑孤寂之后,阳光终于再次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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