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师

    在这片无名山域平静了数十年,陪伴着这些原始生灵在这片苍茫大地上繁衍生息,赵玄的内心更趋于自然佛系。

    此时赵玄的“养老田”也已经被他拱出了一个浅浅的小平台,他甚至“指挥”小白叼来了几种看着味道不错的野果种子和块茎(小白理解的“仙种”),让狐狸种在了旁边(小白:前辈在点化仙田!)。赵玄美其名曰:“前期品种适应性试验。”

    这天,风和日丽。赵玄正沉浸在“视察”他试验田里刚冒头的几株小绿苗的喜悦中,小白则趴在他旁边打盹。

    突然,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从天而降!不是那种凶煞之气,而是一种浩瀚、缥缈、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气息,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赵玄熟悉的、属于山林和村庄的“频率”,这种气息普通人根本感受不到,如赵玄这般步入修行之人或小白这种已开智、灵觉敏锐的灵兽方能对这种未做掩饰的上级生灵对下级生命体所造成的威压,简直是降维打击,别说反抗,连灵魂都好似要被镇压封印。

    赵玄“心头”剧震,感知瞬间收缩回本体,石头表面的微弱宝光也立刻内敛,变得灰扑扑毫不起眼,小白更是浑身炸毛,惊恐地望向天空,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只见天边,一朵祥云悠然飘来。云上立着一位老道,身着朴素道袍,背负一柄古朴长剑,手持一把浮尘,长须飘飘,面容清癯,眼神温和却深邃如星空,好一个仙风道骨的老神仙。

    他看似闲庭信步,目光却饶有兴致地扫过这片原始山域,在这洪荒蒙昧的时代,大部分地方都是一片混沌荒芜,凶兽横行,瘴气弥漫。然而眼前这片区域却截然不同——灵气氤氲,草木茂盛,各种原始生灵和谐共处,强者不敢轻易入侵,弱者得到庇护,形成了一个奇特而稳定的小型生态圈,这在弱肉强食的洪荒世界中,简直是一个奇迹!

    “咦?”老道士(玄霄子)轻咦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按下云头,无声无息地落在赵玄面前,距离不过三尺。

    赵玄感觉自己像被X光从头扫到脚,不,是扫到石头芯!在那双眼睛下,他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穿越者的灵魂、盘古的传承《混沌源初经》、被动修炼积攒的混沌灵气、甚至他想种田的念头...等等一切都无所遁形!

    “一块顽石...”玄霄子伸出手指,轻轻点在赵玄的石头上。触感冰凉,但赵玄却感觉一股温和却沛然莫御的力量透体而入,瞬间游走全身,将他积攒的那点可怜灵气激得几乎沸腾起来,石头内部的《混沌源初经》符文应激般疯狂闪烁。

    “咦...竟孕育了如此活跃的先天之灵?根基之浑厚,气息之古老,竟有一丝...混沌本源的味道?”玄霄子的眉头越皱越紧,眼中精光爆射,“不对!你的灵魂印记不似刚诞生之灵,难道是上古大能转世?先天之灵?”

    赵玄知道装死也没用了,这老道太厉害了!他心一横,凝聚意念,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声音”直接在玄霄子识海中响起:“前辈...明鉴。晚辈赵玄,在混沌中如孤魂飘荡了不知多少岁月,稀里糊涂来到此地,得蒙一位...嗯...开天辟地的大神点化,附身此石,传下功法,浑噩至今,晚辈绝无恶意,只想在此...安度余生,种...呃,静修。” 差点把“种田”说出来。

    玄霄子捋着长须,沉默片刻,忽然仰天大笑,声震山林,惊起飞鸟无数:“哈哈哈!妙!妙哉!天外之魂,混沌之基,得盘古遗泽!此乃天数!天数啊!”

    盘古?!赵玄一惊,这老道连这都看出来了?

    玄霄子笑罢,目光灼灼地盯着石头,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小友,你可知你身负何等因果?混沌本源,开天之功的余泽加身,此乃无上造化!你口中那位点化你的大神,必是开天辟地的盘古圣祖无疑!你既得圣祖点化,传下大道,便是承了圣祖的缘法,岂能在此荒山野岭蹉跎岁月,埋没圣恩?”

    “前辈,我...”赵玄顿感不妙,想解释自己只想当咸鱼。

    玄霄子根本不容他分说,语气斩钉截铁:“老道玄霄子,今日于此遇见你,亦是天数使然,你与我有师徒之缘!此等璞玉,岂能蒙尘?老道便收你为关门弟子,传你无上大道,助你早日化形,承继盘古圣祖之伟业!”

    “等等!前辈!玄霄子...师父?”赵玄急了,“我...我不想修仙啊!我就想安安静静当块石头,以后...以后去山下种田!真的!我胸无大志,只想清闲养老!”

    “种田?”玄霄子一愣,随即哑然失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痴儿!你身负混沌本源,得《混沌源初经》传承,此乃直指大道的无上法门!你竟想着去种田?简直是暴殄天物!明珠暗投!”

    他袍袖一挥,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将赵玄的石头本体包裹:“修仙之路,虽非你本愿,却是你的宿命,盘古圣祖的因果,岂是那么好担的?由不得你懈怠!为师这就带你回山门,先为你寻一具上好的肉身炉鼎,助你元神归位,再传你本门道法,引导你参悟《混沌源初经》!”

    “肉身炉鼎?!”赵玄吓得魂飞魄散(虽然现在是石头),“道长!别啊!我就喜欢我这石头身体!结实!耐用!还不用吃饭!真的!我觉得当石头挺好的!我不要换身体!我要种...我要在此地清修啊!” 他看着自己辛苦“拱”出来的试验田和小绿苗,心如刀割。

    洪荒这么乱的吗?强买强卖就一句,我与你有缘?拐个徒弟去修仙?赵玄无力呻吟。

    玄霄子充耳不闻,手指掐诀,一道金光符箓打入石中,暂时禁锢了赵玄的元神,让他无法再“说话”,接着大袖一卷,赵玄的石头本体被收入袖里乾坤之中。

    “徒儿莫慌,为师是为你好。待你见识了真正的仙家气象,便知你那种田之念是何等幼稚可笑。”玄霄子的声音传入袖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祥云再起,瞬间穿入云霄,向着远方巍峨连绵的仙山飞去。

    袖里乾坤的空间中,赵玄的意念在疯狂咆哮:“放我下去!我要回家!我的田!我的西红柿苗!小白!小熊!呜呜呜~盘古大神救命啊!您老人家点化的时候没说还要强制入学啊!我只想当个佛系的石头,安静地种田养老,怎么就这么难啊!!!”

    回应他的,只有袖外呼啸的风声,和玄霄子那带着期许的、悠长的叹息:“此子心性质朴,赤子之心,倒也有趣,只是...这惫懒的性子,须得好好磨一磨,盘古圣祖的传承者...嘿,这担子,够他受的。” 语气中充满了“这徒弟我收定了,跑不了”的意味。

    赵玄的佛系山神种田梦,在玄霄子强大的实力和不容分说的“为师是为你好”逻辑下,彻底破碎,被迫修仙的无奈旅程,正式拉开序幕。

    而在那片被遗弃的无名山域中,失去了“山神”庇护的原始生灵们,茫然地望着空荡荡的山巅,不知道它们的守护神为何突然消失了。小白抬头望着天际远去的身影,四肢着地低垂着头做叩拜姿势,“吱吱”几声,也离开了这片山脉,眼神中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还有那几株刚刚冒头的小绿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摆,仿佛在等待着它们的“园丁”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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