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那日之后,萧晋衡就每天登门造访云府。时而说要与云昭璃下棋,时而表示想研究琴谱,偶尔又说要一同品茶。云昭璃原本打算前往清和苑或书院找萧清和玩,却屡屡被他拦下,连出门都成了奢望。
连续五日被堵,云昭璃终于坐不住。清晨天色微亮,她悄悄起身,唤醒熟睡中的阿桃,低声道:「阿桃,起床了。帮我变装,我要出门。」
阿桃揉着眼睛,一脸困惑:「小姐,这么早去哪里?」
云昭璃扬了扬手中的男装:「去清和苑。我拿了兄长的衣服,我们打扮成男子吧,不然我怕在路上会被二皇子的人认出。」
阿桃瞪大眼睛:「您要男装出府?」
云昭璃点头:「快帮我梳发,时间不多。」
不久后,主仆二人悄悄溜出云府,云昭璃身穿云庭翊的旧衣,衣摆略长,袖口宽大,走起路来略显笨拙。阿桃则一脸紧张地跟在身后,时不时回头张望。
抵达清和苑时,简怀真开门见到两人,愣了片刻,一时认不出两人,正要开口打发,云昭璃急忙上前,压低声音道:「是我,快让我进去!」
简怀真一脸惊讶,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片刻,终于认出来,连忙侧身让路:「云姑娘请进。」
主仆刚踏入院中,简怀真便忍不住拉住阿桃低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要扮成男子?而且这衣服尺寸也不合身。」
阿桃一脸欲哭无泪,指着脑门说道:「近日小姐被你家主子的兄长堵得寸步难行,连出门都不行。你说你家主子兄长是不是有点问题?」
简怀真眉头紧皱,语气困惑:「兄长?你们说的是哪位殿下?」
云昭璃见他还在追问,便催促道:「先别问了,快把门关上!」
简怀真连忙照做。云昭璃拉住他的袖口,急切问道:「阿和呢?」
简怀真指了指内院方向:「殿下在屋内,应该还在休息——」
话未说完,云昭璃已经道了声「谢谢」,便直奔萧清和的房间。
房门一推开,她便冲了进去。萧清和正坐在床边穿外衣,听见声响刚抬头,便见云昭璃奔了过来。她被过长的衣摆绊住,重心不稳,直接扑进他怀中,将他压倒在床。
两人愣在原地,四目相对。萧清和脸颊泛红,却没有推开她,只是侧过脸,语气低柔:「昭璃这么急,是出了什么事?」
云昭璃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整理衣摆,语气略显尴尬:「我……想借你这里避避风头。」
萧清和坐起身,神色不解:「避风头?」
云昭璃深吸一口气,坐到他身旁,语气无奈:「还记得我让阿桃送香囊和玉佩给你那天吗?那天你二皇兄当天来到我府上,说要与我做朋友。从那天起,他每天都找借口来云府,说要下棋、品茶、研究琴谱……我连出门都困难。」
萧清和听后,眉头微蹙,语气平静:「我找他说去。」
「别!」云昭璃见他正要起身,急得一把拉住他。谁知这一拉,萧清和重心不稳,反倒压在她身上。
「咳……」萧清和脸颊瞬间染红,眼角都泛起羞意。他连忙起身,手忙脚乱地扶起云昭璃:「抱歉……」
云昭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弄得脸红耳热,只含糊地「嗯嗯」了两声,低头整理衣襟。
但她很快又想起正事,抬头一把抓住萧清和的手,语气急切:「你别去找他,我不想把你卷进来。」
萧清和微微皱眉,语气坚定:「但这件事因我而起,我应该去找二皇兄谈谈。」
云昭璃听后,神情一愣,语气略带疑惑地反问:「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与你有关?我刚才并没有提到你吧?」
萧清和沉默片刻,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最后低声道:「当日晚宴结束后,二皇兄来找我,问我是否与你相识。」
云昭璃眼神微动,追问道:「然后呢?你怎么回答?」
萧清和摇了摇头,语气略显无奈:「我当时说不认识。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现在还要缠着你。」
云昭璃沉思片刻,脑中思索原著中萧晋衡喜欢她的原因,唯一能想到的,便是琴艺。
「可能是因为夜宴上的那首琴曲。」她望向萧清和,语气平静却坚定:「你先别冲动,我有一个计划。」
萧清和眼神微动,语气柔和:「你打算怎么做?」
云昭璃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忽然握住他的手,语气轻柔:「你今天身体状况如何?」
萧清和愣住,脸颊瞬间泛红,急忙低声道:「男女有别,不宜如此亲近……」
云昭璃见状,反而抱紧他的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撒娇:「我只是想请你教我弹琴而已。」
就在这时,简怀真突然推门而入,语气急促:「阿桃霸占了我的床睡觉,我——」
话未说完,他便看见云昭璃正抱着萧清和的手,两人距离极近,气氛暧昧,顿时愣在原地。
「抱歉,打扰殿下了!」他几乎是瞬间转身离开,还顺手将门关上。
云昭璃眨了眨眼,歪头看向萧清和:「简怀真到底怎么了?」
萧清和忍不住轻笑出声,笑声中夹杂着一声咳嗽。
云昭璃见状,立刻凑前替他拍背,语气关切:「你没事吧?」
萧清和轻轻摇头,眼神温柔:「无碍,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云昭璃听后,脸颊微红,低下头咬了咬唇,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娇羞地轻推萧清和:「阿和最近话真的太多了。」
萧清和轻咳了一声,收敛笑意,语气温和地道:「说回正事吧。昭璃想学哪一首琴曲?」
云昭璃眨了眨眼,语气轻快:「我不是想学琴曲。我是想问,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弹得很差,但又不会被人看出是故意的?」
萧清和微微一愣,眼神中透出一丝困惑:「你为什么要学这种弹法?」
云昭璃露出了有点狡黠的笑容,神秘地说:「因为我要弹给二殿下听。」
萧清和听后,眉头微蹙,目光不解地望着她。
云昭璃见状,便补充道:「二殿下喜欢听琴。只要我弹得不好,他应该就不会再缠着我了。」
她顿了顿,语气略显无奈:「但如果我故意乱弹,他可能会看出来我在敷衍。我要的是那种听起来不太好,但又像是我真的技艺不精的感觉。这样他才会自然地对我失去兴趣。」
萧清和摇了摇头,语气淡然:「我不觉得二皇兄那么容易放弃。」
云昭璃听了,立刻拉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晃,语气撒娇:「你教我嘛?好嘛好嘛?」
萧清和无奈地叹了口气,抬高声音喊道:「怀真!」
不一会儿,简怀真从外头走进来,神情一如既往地冷静。
萧清和指了指角落:「帮我把琴拿过来。」
简怀真点了点头,动作俐落地把琴搬到屋中央。
萧清和拍了拍自己身前的位置,对云昭璃说:「坐这里。」
云昭璃乖乖地坐到他面前,背靠着他,双手放在琴上。
萧清和伸手覆在她手背上,语气认真:「我教你一首听起来技巧很多,但其实很简单的曲子。外行人可能听不出来这首曲不难,但二皇兄一定听得出来。」
他顿了顿,语气微妙地补充:「只要你在某些地方故意弹错,他就会觉得你琴艺差,却又不会怀疑你是故意的。」
云昭璃眼睛一亮,转头看他:「真的可以?」
萧清和微微一笑,语气轻柔:「这首曲子音多,只要其中几个音弹错就够了。错得自然一点,效果会更好。」
他低头看着她的手指,语气温和:「来,我教你怎么错得刚刚好。」
萧清和握住云昭璃的手,指尖轻轻引导她在琴上逐个音弹奏,节奏稳定,音色清澈。
弹完一遍后,他语气平静地说:「这是正常的全曲弹法。」
他顿了顿,没松开她的手,又领着她的手指弹回中段某段旋律,语气稍微低了些:「在这里,可以假装手指跨错音。这种错误,像是初学者的手指不够灵活,但又不至于让人怀疑你在演戏。」
说完,他便握紧她的手,示范如何「错得自然」——手指轻轻偏移,落在另一个音上,弹出微妙的偏差。
「这样听起来就像是技艺不精,但又不会太离谱。」他语气温柔,低声问:「你听得懂吗?」
云昭璃却没回应。
她整个人神游中,脑海一片空白,只感受到背后传来的体温与淡淡的香味,那种距离太近的存在感让她心跳加速,呼吸也不自觉地变得轻了。
直到萧清和再次轻轻「嗯?」了一声,她才猛然回神,脸颊瞬间染上红晕,语气慌乱:「你……你再示范一次好吗?」
萧清和看着她微红的脸,眼神闪过一丝笑意,语气柔和:「好。」
他没再多说,只是重新握住她的手,耐心地再弹了一遍,指尖轻触之间,琴音与心跳交织成一段静谧的旋律。
云昭璃的学习速度极快。萧清和反覆示范几次,细心讲解哪些音可以「错得自然」后,她便能熟练地弹出一首刻意带有瑕疵的乐曲。
曲终,她抬头望向萧清和,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萧清和听完,轻轻拍了拍手,语气温柔:「昭璃聪慧,弹得很好。」
云昭璃却轻推了他一下,语气俏皮:「你应该说我弹得差才对。」
萧清和微微一笑,心领神会地改口:「的确,琴艺不精,错漏不少。」
云昭璃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轻快:「那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弹给二殿下听。估计他已经冲到我家堵人了。」
萧清和望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舍,语气低柔:「这么多天没见,昭璃不多留下来一会儿?二皇兄见不到人,再等一下子应该就会离开了。」
云昭璃听了,眼神微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刚才怀真不是说阿桃睡着了嘛?那……我就待到她醒来前吧。」
萧清和听她这么说,微微一笑,眼底的笑意渐深。他站起身,语气轻柔:「我最近新调了一款茶,是用春末的玉露和几味花草混合的,味道清雅回甘。」
他望向云昭璃,语气带着一丝期待:「你要不要试试?」
云昭璃眼睛一亮,语气俏皮:「你又在试新配方?你调茶的癖好还真是改不了。」
她顿了顿,嘴角微扬:「不过我倒想看看,这次有没有比你上次那壶『青竹雪芽』好喝。」
萧清和失笑,轻轻摇头:「你这是在挑衅老师的尊严。」
她站起身,笑意盈盈:「我这是给老师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
萧清和轻笑一声,转身往茶案走去,手势熟练地取茶、温杯、注水,动作优雅如行云流水。云昭璃坐在一旁静静看着,眼神中渐渐浮现一丝柔和。
茶香渐起,室内氤氲着淡淡花气,茶意初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