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碗7

    黎栖立刻被杀人这个字眼激起了一身鸡皮。

    “你是要安排谁去杀,还是安排谁被杀?”她问。

    “不一定,如果戏能演得精彩些,说不定,两者都有。”卖关子虽迟但到。

    黎栖眨眨眼,知道雪困这是不想透露太多,她就暂且理解成,雪困怕她知道得多了,发挥不好演技,容易暴露出破绽,毁了整场戏。

    她舔舔嘴唇,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句:“有我的事儿吗?”

    “当然有,”雪困说,“晚点,我会告知你。”

    黎栖回到和蝶碗一间的房后,雪困大概是整理好了计划,不徐不疾的声音传入她耳朵。

    “首先,你什么都不用做,只管睡,睡得越真,越香越好,直到听见巨大的声响,或者尖叫声,你被吵醒,揉着眼走出房间,看见了令人惊奇的一幕后,火速回房,拉上蝶碗出来看戏。”

    黎栖挑了挑眉毛,给她安排的剧本还挺像那么回事。

    “不难,我能给你演得入木三分。”

    “什么三分?”躺在床上看似小憩的蝶碗忽然掀开了眼问道。

    “……”

    黎栖强行辩解:“投篮,说的是我以前投篮经常中三分。”

    蝶碗坐直身子,斜眼看过来:“就你?”

    黎栖:“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于是就这么忽悠过去。

    原本现在就是夜晚,最容易滋生困意的时间段,黎栖去洗了个澡,回来吹干了头发,竟是一点力气都不剩了。

    她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喃喃道:“床啊,好久没睡到你了,真怀念。”

    那破地铺,迟早让它滚蛋,她要花大价钱,购入一架香香软软的爱床。

    黎栖闭上了眼。

    谁知,没几秒,耳旁传来讥讽声。

    “不是担心我下毒手吗?还能安心闭眼?”

    黎栖无奈睁开了眼,说道:“我现在很困,警告你,别惹我。”

    可她的回音就是在证实,她确确实实不怕蝶碗了,把蝶碗当成了一介普通人……哦,不,一个普通碗,掀不起什么风浪。

    蝶碗忽然觉得没意思,于是也到床上躺下,甚至推了推黎栖:“过去点,你把床占完,我都没地睡了。”

    黎栖缩了缩身子,开始背对她侧睡。

    蝶碗同样只占据了床的一小片地盘,侧躺着睡觉。

    画面看去,奇迹般的和谐。

    -

    另一边,别墅的主人房里。

    房间浓黑如墨,最晦暗的地方,甚至伸手不见五指。也就只有床边,借了几缕从窗外投进来的月光,显得静谧而安详。

    柯馨缩在黎琛的怀抱里,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此刻闭上,嘴角漾起笑容,似乎做了个好梦。

    可她不知道,窗台那边,正静悄悄地攀爬上来一道黑影。

    那黑影似从暗夜中滋生,汇聚了世间所有的恶与暗,寻常人见了,恐怕会吓得丢了魂魄。

    黑影附在窗户上,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儿房内的两人。

    紧接着,它如游蛇一般从窗户滑向窗台,又从窗台来到房间里的墙壁上,慢悠悠地游移向那张大床。

    黑影到了床前,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柯馨,仿佛还散发出了不屑和嘲弄。

    黑影探出了手,想要去触碰柯馨的面庞。

    柯馨紧皱眉头,如被迎面而来的黑暗气息沾染,整个人难受起来。

    她微微挣扎了几下,脱离了黎琛的怀抱,误打误撞的,竟然离那道可怕的黑影更近了。

    柯馨的眼皮子动了动,在黑影的手指贴到她鼻尖时,她猛然睁眼,随后,看清了眼前的这道黑影,失声道:“啊!”

    她极力往后缩,整个人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之中,除了最开始的那声啊,随后喊不出任何字眼来。

    黎琛渐渐被她的动静惊醒,掀开眼,皱眉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柯馨回过些许神,拼命钻进他怀里,颤抖道:“阿…阿琛。”

    黎琛摸着她的脑袋,温柔安慰道:“不怕不怕,梦里都是假的,有我在。”

    柯馨奇怪,那么大那么显眼的一道人影,黎琛竟然看不见?

    她忐忐忑忑地往她睡的那边床边看去,空空如也,除了偌大的能看见皎洁月光的窗户,什么都没有。

    那个黑影,在黎琛醒来的瞬间,消失了。

    它是针对她来的。

    柯馨几乎瞬间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她紧缩在黎琛怀里,害怕得不得了,支吾道:“阿琛,我怕,给我讲个故事。”

    黎琛忽然被吵醒,睡意都还没完全消散,哪来的精力讲故事?

    不过他一向纵容柯馨,见安抚了几句不管用,她仍执意要听故事,便随便讲了起来。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还有个小和尚,小和尚每天去辛辛苦苦挑水……”

    脑子混沌,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讲什么,可柯馨竟然听得津津有味,在他稍许磕绊时,连声催促道:“别停,继续。”

    黎琛只好强忍着困意,继续讲着乏味到极点的故事。

    渐渐的,黎琛再度陷入了睡眠。

    可柯馨和他不同,她是受过惊吓的人,只要稍稍一阖眼,那恐怖的一幕就会立刻浮现在她眼前,如默剧卡带般,定格、播放、重复……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

    可身体到底支配了意识,极度的困意慢慢袭来,她微微闭上眼,觉得躺在黎琛怀里的动作有些久了,一侧的身体开始僵硬,想着稍微活动下,于是转了转身子。

    当然,她不敢面对窗台那一边,只是将脸庞扳正,正对天花板。

    这一刻,所有的困意消失不见,柯馨倏然睁大了眼睛。

    她的眼睛比谁都要瞪得大,像是看见了世上最无法忘怀的一幕。

    天花板上,那道黑影附在上边,长长的如海藻般的头发垂下,在她看过去的瞬间,疯涨得更长,几乎要接触到她的面部。

    不,有几丝,甚至已经落到了她的脸上。

    她感受到了那如毒蛇信子一般的触感,阴冷,湿滑,带着最恶意的毒,深深地侵蚀进她的骨髓里。

    黑影的容貌,也逐渐清晰起来。

    她有着精致的面容,只是毫无生机,眼皮淡淡撩起,嘴角要笑不笑,仿佛一块死皮般,被机械地牵动着。

    她穿着一条长长的红裙子,长及脚踝,柔顺地垂下来。

    不对!

    直到女人的胸膛前开始滴出血液,那一点一滴带着腥臭的液体落在她的脸上、脖颈,柯馨才意识到,她错了,错得厉害。

    这个女人,穿的根本就不是红色裙子,而是白色。

    看起来像是红色,会被误认,纯粹是因为,女人身上流出来的血染遍了全身,将她纯洁的白裙子染成了鲜血般的红色,红得夺目。

    她从来没有离开。

    甚至在黎琛安慰她时,给她讲故事哄睡时,她都恶毒地附在天花板上,用一双淬了毒的阴狠眼神瞪着他们。

    只是,他们没有发现罢了。

    “啊——”

    一声几乎能掀破房顶的撕心裂肺的喊声,在一刹那间传遍了整个别墅。

    -

    黎栖本来睡得正香,直到这声突兀至极的喊声冲破云霄,她茫然地掀开眼,而后,想起了自己的正事。

    演戏!

    她穿上拖鞋下床,走出房间,来到二楼的长廊上。

    很快,别墅里陆续有人惊醒,都懵懂地走出来,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黎栖看到,距她不远的房间里,那个女孩儿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她蓬头散发,抓着一个枕头在身前不停晃悠,仿佛正拼命用枕头抵挡着什么似的,嘴里还念念有词,看起来极为可笑。

    “别过来,别过来,不是我害死你的,不是我……”

    “真的不怪我!”

    哦豁。

    黎栖玩味地瞧着这一幕,没忘记正事,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道:“做噩梦了?怎么这么害怕?看起来神神叨叨的。”

    没一会儿,黎琛跟着走出了房门,他的脸色极为难看,盯着恍若失去了神智的柯馨,质问道:“你要疯到什么时候?”

    柯馨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黎栖想,雪困可以啊,但会不会玩得太过火了点,瞧孩子吓的。

    蝶碗还龟缩在房间里不肯出来,黎栖相信,她肯定听见了尖叫。

    她无奈走进去,演起下半场戏,冲蝶碗嚷道:“快出来,看好戏了。”

    蝶碗皱眉:“关我什么事?别烦我。”

    黎栖扬扬眉毛:“还想不想还你清白了?想的话,就跟我出去看热闹。”

    蝶碗将信将疑,还是跟着黎栖走了出去。

    在看见长廊上,黎琛还是不忍心,蹲下身子,将此刻缩到护栏边上的柯馨搂入怀中,细心安抚时。

    她唇角一扬,不屑道:“男人嘛,就是这样。”

    话里,或许有黎栖未曾察觉的情绪,可就算察觉了,她也解读不出来,太过深奥。

    女孩儿没有先前那般疯狂,不过嘴里仍不停嘟囔:“不是我害了你,不是我……”

    黎栖打蛇随棍上,见机行事地走过去,添了把火道:“你害了谁?这么心虚?”

    黎琛不满的眼神看过来,示意黎栖收敛点。

    女孩儿渐渐的,停下了嘟囔,她眼中恢复了几丝清明,望见眼前的人是黎琛,一撇嘴,哭嚷道:“阿琛,我好害怕,以前我没有救一只小猫,看着它被其他小孩欺负死了,身体四分五裂,我刚才又梦见了它,它……它在怪我,怪我没有救它。”

    我勒个大草。

    黎栖对这影后的演技真是服了,被吓到这种程度了,稍微好转后,居然立马编起了借口,还像模像样的。

    她和蝶碗的眸光一样,紧盯向黎琛。

    果不其然,他的眼里出现了显而易见的心疼。

    这个猪脑子的男人,已经相信了。

新书推荐: 岁阳也想知道[东复+咒回] 闭关勿扰:我不当舔狗许多年 池鱼思故渊 女主她是龙傲天 囚萤折翅 从兼职杀手开始的恋爱游戏 冰花2 病弱男顶流 和民宿老板假结婚后 在贵族学院里当学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