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头颅就如绚烂烟花般遽然崩溃炸开。
即是如此唐突,在脑骨被击穿之际混浊脑浆化作四散飞沫迸裂喷溅,赤红血液顺著肌肤逐一染遍脸蛋,只瞧那双灵动眼眸倏尔黯然无光,旋即魂飞魄散地直直瘫倒在霭霭夕曛所渲染的长坡。
猩红热血灼烧噎喉溢出唇舌,涣散眼帘半垂似静静长眠,头颅缺裂处模糊血肉呈现出支离破碎,龟裂头骨与皱摺脑球仿佛搅乱般一塌糊涂,所有疼痛与苦楚节化作血泪潸然落下。
徐徐晚风吹拂过面颊唤醒沁脾寒意,可无论怎麽抚慰那张俊俏面容亦于事无补。
那具婀娜娇躯依旧气息奄奄地躺在街道,宛若化作被他人脚踩踏践的匍匐尸骸一样悲凉。
将她揽入怀中中与她紧紧相依,伸出手感受其渐渐流逝的体温,若是此身快要撕心裂肺何不愤然而起,手到擒来掏出双枪射杀铸成此错的罪魁祸首,因为现在不来个血债血偿绝对是违背良知。
缓缓将哈诺娃放置在地板,但丁迴身就是拿出双枪:“居然有人敢在我面前杀人,还是恶魔……。”
恶魔肆无忌惮将它们全部诛灭本就是他的职责,何况是明目张胆在他眼下杀害无辜民众的那种,继续放任其胡作非为的话恐怕会掀起轩然大波,因而更不能对此视而不见。
剑拔弩张前稍作留恋地瞥过眸光,其身血迹斑斑映入眼帘使心灵隐隐作疼。
那道凄惨侧颜彷彿是在无声讽刺著没能讲她救下似刺痛双眼。
有责、有罪、有愧,所以才要肃清异敌付诸实践。
假使能以满地恶魔残尸作为报偿慰藉她的话……。
这样思虑著,枪林弹雨早就倾盆扫射下去。
愚昧叹息经从唇齿洩露时带点苦涩滋味。
发颤手指始终紧握双枪接连扣下扳机。
滚烫弹药灌注所有缱绻眷念。
一切仅为亲手埋葬这篇童话故事。
再会吧,那抹绯红无声倾诉著。
明明说今后还会再度相逢的人是妳,但是被飞溅鲜血浸湿脸庞的却也是妳。
倘若能让这桩悲剧抹煞在昨夜晚霞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这样就够了,某个剪影如是答覆。
尔后云淡风轻地浅笑了起来。
*****
潇潇清风奏响满盈悲怆曲调,深宵里嫋嫋馀音共谱别离伤痛。
哪怕迟迟无法对那日忘怀仍要紧紧拥抱纪念的花束并献上祈祷。
昼夜交替循环往复,时间总是悄然无息自指缝溜走,未等但丁彻底将那夜抛诸脑后,便有条奇闻轶事在坊间流传开来,像是催促他赶快动身前去应邀之地调查般接踵而来。
保持著缄默不语,只是背靠座椅无所事事地静待披萨送达。
清脆敲门声霎时穿透冷寂,但丁不疾不徐直起身板准备前去开门接应外卖员。
本来他是打算把披萨盒拿到手后就调头就走,返回桌椅那裡大快朵颐一番,不料事与愿违,伴随披萨店员工递来披萨盒,某个不速之客紧接其后闯入眼帘。
“哎呀,又是披萨这种和健康无关的食物吗?”
“讨债的话我建议妳现在就转身离开,我现在没钱还欠款。”
有什麽能比冤家路窄更扫兴?那必然是瞧见那位善于压榨赚取钱财的同行了。
眼看蕾蒂半隻脚踏进事务所,但丁再怎麽不情不愿亦仅能拿著自己的披萨回到座位。
看来今天估计又要被蕾蒂打著还债名义被叫去干各种粗活了,他默默腹诽道。
“这次又是什麽事情呢?该不会是遇到什麽棘手事件,需要免费打手?”刚送达的披萨香气扑鼻鼻尖,但丁抓起一片往嘴裡送去,丝毫没分出半点眼神给熟人蕾蒂。
披萨才刚送达肯定要趁热品嚐,让出炉热气尽数流失简直太过暴殄天物。
再说他前些时候还在安抚闹脾气帕蒂,刚打发气鼓鼓地小姑娘去逛街,结果不过几分钟债主兼损友的蕾蒂就不请自来,这种状态能够笑脸迎人根本天方夜谭好吗。
何况每逢蕾蒂登门拜访不是讨债便是丢来一些麻烦事情,就算将所有委託处理妥善,那傢伙反倒是义正词严的表示要以欠款的名义苛扣报酬,任谁承受都会满腹牢骚吧?
蕾蒂似笑非笑耸耸肩:“猜错了,其实是和高速公路红眼杀人事件有关喔。”
纵然魔界与人界之间存在屏蔽关係,但依旧有恶魔凭藉两界壁垒间细微裂缝渗进尘世作乱飞,进而衍生出一系列离奇怪诞事件,其中近期又以红眼摩托车手最为广为传播。
据説在深夜时在纵深隧道外的高速公路上飙车便能遇到那位红眼摩托车手,诡异的是截至目前为止目击红眼怪客的飙车族无人倖免,还没有人能逃过一劫。
“老实讲那个红眼摩托车手我并没有亲手解决,虽说我确实拿到了公路管理局给予的报酬。”蕾蒂随手拎起杂志翻起书页,简单扫过后便丢到一边,毫不客气地坐到桌上。
飙车族固然是个不稳定因素,但公路管理局显然更重视那位祸害众生性命的红眼摩托车手。
这种神秘莫测难以控制的存在管理局处理不来,因此他们打算借助恶魔猎人的力量来剷除这个烫手山芋,而她恰好在某个雨夜下顺势接受委託。
目标确实往纵深隧道外匆匆驶去,然则事态千迴百转始料未及。
“那个红眼摩托车手遭到别人半路击杀了。”蕾蒂缓缓阐述亲身经历,翻阅脑海里种种记忆仍旧历历在目楚,恍如昨日似清清楚楚:“是猩红色的不明形体,从桥梁另一端俯衝过来。”
风云突变来得防不胜防,她刚从幽幽隧道加速驶出就亲眼目睹异象遽然降临。
一道浑浊残影来势汹汹扑面而来,彷彿是将无数宣泻的怒炎倾洩般烧得红眼车手哀嚎遍野。
摩托车手数次挣扎无果,最终是被制裁天火燃成灰烬。
道地畸形骸骨已然揭示出红眼真身为恶魔。
“在杀死红眼恶魔后,那道身影就迅速离开。”
“就像是什麽都没有发生。”
追溯源头,蕾蒂不禁握紧拳头。
尘埃馀温彷彿还未散去。
“恶魔杀死恶魔吗,没想到会有其他恶魔和妳抢猎物啊。”但丁默默倾听事件裡种种细节,感慨不时经唇齿缝隙抖露,慵懒语调因咀嚼披萨而捎带著含糊不清。
恶魔与恶魔之间互相残杀实属家常便饭,毕竟这类魔物生来即是胜者为王主义,信奉著弱者之类就是要狠狠践踏在脚下,哪怕是置身在原生地魔界也会为争夺地盘而大动干戈。
不过像这种和人类抢狩猎目标的恶魔倒是还挺稀奇。
这样思虑著,他却莫名有种即视感。
但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想不起来。
总觉得他将什麽遗忘了。
有什麽被抹去了。
啊,真是糟糕。
尝试回溯起那象徵著仿徨感情源头不绝涌上噎喉的源头。
就算拥塞思绪堵得胸膛烦乱焦躁,哪怕绞尽脑汁照样不得其解。
假使握紧拳头也徒劳无功,那就释然地被漆黑墨色填补那份空虚。
倘若他们还能再次相视而笑,到那时仍会这般烦恼吗?
但丁五味杂陈地垂首深思,祈求将解答强加他身。
意图寻觅到那处受层层云翳遮蔽的场所。
热切盼望能彻底釐清那缕缥缈身影。
不论会有何等无常命运潜藏在后。
迷雾影影绰绰藏尽所有真相。
忧烦与伤痛尽数随雨流逝。
纯粹是期盼著拨云见日。
无非是和谁失散别离。
是啊,就是这样。
仅此而已。
*****
终有一日,暧昧情愫会宛如巡梭游星转瞬即逝。
总有一天,煌煌烈焰会击破尸骸坚硬溶进此身。
腐烂假想裡目睹漆黑漩涡吞噬迷惘魂魄,斑斑鏽迹形似伤疤遍佈整座虚无幻境,飘渺情感因苦楚层层堆叠而渐渐流逝,种种痛苦迟迟无法倾诉于口,结果却是将其推至无药可救的境地。
失忆懊悔是这般焦灼难耐,强加憎恨与恐惧于软弱心态趋向狼狈不堪。
躯体摇摇欲坠,窃窃呢喃唤以细微问候身灵杂揉。
思觉浑浊不堪,尽数把错乱现象怪罪于疯癫痴狂。
在痛苦映射出绝望时,究竟是谁选择捨弃了理性和知性?
沸腾衝动灼烧昏厥神智,拥紧异端种子徘徊深远迷途静待返还。
纵使头颅鲜血淋漓从深层裂缝里不断溃涌亦更要起身献出雷霆喝采。
哪怕逃离腐烂短梦时精神崩溃到支离破碎亦不会再惧怕著崩溃的未来。
若燃起的炽烈怒炎或使这具尸骸燃烬成灰,就随晚霞与残火皆消逝在潸然热泪。
仅仅只是苦苦恳求待死灰复燃时还能断言还是自己————
“仅仅是不能被忘记。”
“仅仅是不想被忘记。”
“拜託,恳求你了。”
讴歌吧,讴歌吧,声声如泣如诉地述说夜裡群物。
谈谈吧,谈谈吧,关于谁为何坚定踏上这条旅途。
如果彼此之间还有未来的话……。
*****
沿著瓶身顶端处边缘倾倒斜洒,酒红瀑布顿时浇灌如注般盛满玻璃杯体。
但丁捧起酒杯晃了晃,酒池水面宛如激盪起阵阵海浪于杯中世界裡摇摆不定,香醇酒酿色泽虽说稍显幽暗,却照样能藉助通透杯身折映出俊俏脸蛋,就算那副面貌被浏海遮掩亦是展露慵懒风情。
浅浅啜饮几口浓郁酒液,思绪伴随缕缕扑鼻芬芳缓缓沁渗到前些时候。
起初他还感到意兴阑珊,觉得那几条经街坊相传的轶闻不过尔尔罢了。
但在蕾蒂开门见山地阐明自身来意后,事态发展逐渐愈演愈烈超越既定设想。
一切变奏始于城镇教堂下,某个神秘神父祭出委託请求。
幽幽烛火照亮礼堂,那位神父自称来自公务机关:恶魔讨伐科,说是近些时日整个部门手忙脚乱,无暇顾及某些逃窜恶魔,因而急需恶魔猎人帮忙追杀两位女性恶魔。
经旁敲侧击后可以得知那两位人形恶魔的具体特徵:
一位操作雷电,擅长运用双枪进行作战。
一位生成火焰,就算遍体鳞伤亦能厮杀。
光是听闻前述讯息但丁便对前者答案瞭然于胸,因为他身边就有这麽一位女性恶魔搭档完美符合条件,顺著採取思路联想,没准是翠西在外心血来潮想戏弄蕾蒂找点乐趣。
“Devil May Cry.——果然,是你吧。”
“没错喔,想不想听我最近调查到什麽?”
假如整起委託只是这样,或许还不值得如此耿耿于怀。
关键在于那通电话接踵而至,在蕾蒂离开不过几分钟后倏地传遍耳侧。
犹如象徵著开端般,自翠西播来通话讲述事件详情瞬息间脑内风暴便愈演愈烈。
因为她始终默默关注事件走向,因此联络期间所吐露的言语哪怕寥寥无几亦能掀起万丈波澜。
本该是云淡风轻地,理应是默默洗耳恭听,却猛然惊觉那些描述特徵与稀碎记忆意外重叠相交。
翠西察觉到但丁似乎呆愣了片刻:“但丁,你怎麽了?”
纵使他俩距离相隔两地亦阻扰不了那种莫名凝滞感。
与往常截然相反,他到底思量著什麽?
“没什麽,晚些时候指定地点见。”
“喂,等等怎麽突然……。”
诚如一语惊醒梦中人那样。
对谈戛然而止,但丁匆忙挂断电话。
终归是意识到那些印象残响并非泡影。
如若能够追溯起某个被迫近晚霞灼烧的刹那———
“但丁,但丁!你看看我带了什麽回来!”蓬勃朝气中断胡乱思绪,少女的振奋呼唤缭绕耳畔,眨眼间帕蒂推开事务所大门,神采飞扬地衝进室内展示外出收穫。
熠熠光辉射穿漆黑似照亮阴暗事务所,更显得帕蒂容光焕发。
追寻著背后光芒倾注之地,瞧见小姑娘双臂港湾裡一束凤凰花绽放。
“你这束花从哪裡来的?”噤若寒蝉般沉滞不语,湛蓝眼眸投以困惑眸光,但丁对帕蒂归来时还能凭空变出一束花甚是纳闷,他还记得这个小傢伙闹脾气出走前手裡还空空如也。
这束花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明明他没有给任何闲钱。
“是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士送给我的!”谈到那位赠礼者,帕蒂顿时思如泉涌,脑内涌现与那位女士的邂逅记忆:“那位女士长得很漂亮,而且举止与穿搭上也非常温和优雅!”
千言万语汇成无数思绪,若要把所有感想一吐为快或许是强人所难。
虽说如此,但她却能清晰记得闪烁朝阳下缕缕棕髮和曼妙裙摆随风飘扬。
粉桃媚眼秋波如绵绵情丝,如是潜藏委身星宿般使人移不开视线。
“我记得她好像是桃色长裙、棕色长髮、桃红眼睛……。”
“她的声音很温柔,身材高挑,感觉和模特一样……。”
种种琐碎线索虽是残缺不全,但终将交织编造出正确答案。
倘若颠倒回忆无法裁剪缝制,那就让其持续缔造轰隆嗡鸣。
只要还能将炽热温度紧握手裡的话……。
数千次残响循环往复。
数万次梦境悄然流逝。
数亿次心声迷惘徘徊。
无论厚重阴霾层层堆叠。
甭管暧昧记忆重重交错。
总有一刻会彻底豁然开朗。
斜阳映照猩红惨剧。
曾经犹如活尸般悲鸣著。
唯有痕迹却无法存留于世。
思来想去,他终于是茅塞顿开。
是啊,为什麽此刻才有所察觉呢?
但丁刹时马不停蹄地赶往约定地点。
就算身后传来声声呼唤也无法挽留他匆匆飞奔夺门而出。
帕蒂不禁惊呼出声:“但丁,你要去哪裡啊?!”
“只是去做任务罢了。”
仅仅只是想要去见某个人。
仅仅只是想要再次见到她。
纵然话语真假难辨,但心跳确是货真价实。
是啊,为什麽直到现在才想起来那日晚曛并非梦呢?
啊啊,为什麽直至现在才意识到这场邂逅错误百出?
*****
依旧疼痛著,依然痛苦著。
哪怕垂死挣扎亦逐渐支离破碎。
不想就这样死去啊,不想这麽快就死掉啊。
为了苟延残喘所以只能无奈选择这具溃烂躯体。
【把罪恶归咎予我,把愿望託付给我】
【疯狂相信这种飢饿将会缔造崭新气息】
【趁著再次变成尸骸前剥离那层虚伪假象】
【来吧,毫不犹豫委身于地狱业火】
熠熠星火燃为祝融。
战意轰轰烈烈脑内炸开。
彷彿乘风破浪般来势汹汹杀出血路。
朝著心脏以枯萎乾涩之声嘶吼出凄厉嚎哭。
无庸置疑,任谁瞧见都会称其为怪物吧?
*****
谁都没办法对这种扑朔迷离的事件瞭若指掌。
因为无比渴望能探寻真实所以眼神才耀胜灯火。
目的地是那座教堂,笔直地朝向座标所在地前进。
就算心知肚明那或许会是个圈套也要追赶真实痕迹。
如果现在就发现了答案是否意味著从头到尾皆为枉费?
渐暗薄暮斜映这座城镇,蕾蒂背著惯用火箭筒前往指定地点。
局势千回百转,亲身经历后她感觉到金髮恶魔不像传闻那样残暴。
反倒是那位神父疑点重重,自称是恶魔狩猎科但相关履历上很是荒唐。
不管是恶魔狩猎科竟特地派遣人员来洽谈,或是兼职教会神父都颇有蹊跷。
目前为止她还未听闻该部门有同时兼任多职者,机关成员人均为事业鞠躬尽瘁。
那麽,神父又是为何要诓骗自己?
思前想后,蕾蒂还是百思不解。
就算对脑海刨根问底亦无能为力。
仅是为解开脚下纠缠丝线迈开步伐。
命运罗盘仍旧与心灵指向断港绝潢处。
怀抱探究热情,这股剧烈心意无法遏止。
执念就像遥远地平线那端背道而驰的光束。
*****
漆黑夜阑还未明。
谁独自寻觅生存意义。
凄厉哭嚎响彻寂静深宵。
理智与思觉全部四分五裂。
声声颤抖嘶吼充斥腾腾杀气。
解开束缚自身狂热的繁杂桎梏。
顺势推波助澜加剧此身蹂躏意念。
转眼间成群恶魔悉数皆焚烧成灰烬。
虚情假意紧抱入怀,丑陋嬉戏令人毁坏。
虽是歇斯底里,但倘若细品仍旧疼痛。
将理性尽数捨弃,换取浴火涅槃。
猩红血液顺著额角滑落滴下。
桃媚眼波如是毫无生息。
悲歎与忧愁皆在一瞬。
多麽虚伪缥缈啊。
你说是吧?
*****
庄严教堂寂无声。
唯独屋簷下孤身单影。
彷彿沉眠又好似祈祷般。
日斜晚烟过窗飘飘溅其肩。
到底要捨弃多少才能抵达这裡?
这样想著,却向窗外风景抛以视线。
只因那轮炽热斜阳此刻似是要堕落而去。
*****
时间诚如点点细沙循著沙漏交接处缓缓流泻淌下。
儘管低声下气恳请驻留也唯有尘埃从指缝间飘飘溜走。
霭霭暮色和濛濛晚曛彼此界线既是泾渭分明亦是交织消融。
点点星斗很快就会造访天际,既然如此那便动身奔赴应邀地点。
————直到再次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