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烛光依然闪烁著朦胧光华。
那抹绯染背影照样是寂然无声。
其身影影绰绰难以看清整体面貌。
仅能瞥见帽檐下几缕秀发滑落肩。
心旌摇荡地朝著面前残像步步前进。
澎湃冲动热切地推挤躯体去获悉实情。
没错,正是用这双异色眼瞳来厘清谜题。
欲要凑近端详那身影,
却猛然耳闻轰隆巨响。
“啊,已经来了吗!?”蕾蒂敏锐地捕捉到顶端吊灯忽有电闪雷鸣匆匆掠过。
虽说她原想把双腿挪向不远以便观察那道幢幢虚影,不过当前局势怕是不容许她三心两意。
种种异象接踵而至,瞅著顶端微明吊灯遽然熄灭后又绷裂,刹那间教堂屋顶天崩地裂,阵阵飘荡尘土混杂瓦砾倾泻而下,顿然整个教堂内尘烟弥漫扩散,所有风景映入眼帘皆为模糊不清。
金发恶魔毫不犹豫地自洞开屋檐纵身跃入,仿佛潜伏黑暗只为这个瞬间。
神父见势态糟糕当即落荒而逃,独留蕾蒂和金发恶魔对峙。
蕾蒂霎时感到恼火,拿稳火箭筒就是瞄准不放。
气氛倏然变得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看来我们今天很有缘啊,居然又见面了。”
“这次就做个了断吧,别再想著逃跑了!”
多亏这个金发恶魔,她莫名其妙多了笔衣服开销。
因为恶魔而产生多馀消费,这种麻烦她岂会善罢甘休?
这样朝思暮想著,烦躁冲动滚烫燃烧心头催促她大展拳脚。
是时候让这场闹剧落幕了,将所有繁文缛节全数舍弃直达战场。
倘若她俩之间必然会有胜负那她会使出浑身解数来证明她更胜一筹。
视线交锋迸溅出浓厚火药味,无需白费更多唾沫便揭开那层紧迫序幕。
甭管是两手空空拳脚相向或携著枪械扫射轰击,都是紧紧锁定目标对其死缠烂打。
纵使期间差点被扳倒亦未消解熊熊战意,连滚带爬地直起身躯后只是发动猛烈攻势。
小型导弹呼啸驶去,夹带沸腾温度扑向那道腾跃舞姿,就算那袭娇俏身影飞天遁地也甩不掉炮弹追击,若是毫无防备地迎面相撞,肯定是会被剧烈爆炸烧成焦黑尸骸吧?
翠西马上了解情况,十分麻溜地跳到二楼房梁藉著顶层结构躲避冲天祝融。
迅捷导弹一经炸开便是立刻席卷全场,哪怕是蕾蒂也只能在急剧轰炸下落个满头尘灰。
“轰隆隆隆!!”如果烈炎燃起时没能逃开定是被炸个四分五裂。
爆炸声响如雷贯耳,弹指间教堂二楼被摧残殆尽,仅剩断垣残壁风中凌乱。
真是千钧一发呢,倘若稍有不慎怕是直接死无葬身之地吧?
心潮还未流经思索就涌现崭新节奏,手握枪枝对准了那颗黑发头颅。
但是并未射穿脑袋,纯属是象征性地划断一束漆黑发丝。
没有任何伤害,但是颇具挑衅效果。
“你是故意朝我的头发打的吧!”
就像是被嘲弄般,蕾蒂有些恼羞成怒。
俗话说得好,头发与衣服是女性的第二生命。
这种伎俩与其说是手下留情,更像是在践踏尊严。
绝对要让这个嚣张恶魔付出代价,她这般愤愤腹诽道。
满腔愤慨熊熊灼烧流淌热血,又如万钧雷霆响彻脑海。
意图将满腔怒气悉数宣泄在金发恶魔,然而变奏迫使中断进攻。
遥远寒光划破冷烬暗夜,一柄银色大剑不容置辩地闪过眼前插进长椅。
蕾蒂顿时回头瞻望教堂入口处,循著外侧斜映霞光浸染涂抹那袭鲜红风衣。
健硕身形傲然挺立,薄唇轻啧叹出慵懒声调:“如果还想再打的话,我推荐你们等下去地下俱乐部,哪里既有观赏性还能赚钱,不是吗?再打下去目标就要逃跑了。”
传奇恶魔猎人但丁堂堂登场,实话实说他早就预料到翠西肯定会拿蕾蒂取乐。
他这位搭档说是什么心血来潮,想藉著被蕾蒂误解和她嬉戏玩闹,反正不妨碍委托。
“要是你没迟到的话,怎么可能会拖这么久呢。”见时机似乎成熟翠西也不再继续掩饰,凝聚于掌心的噼啪雷电顷刻间荡然无存,只是双臂环抱胸前迈著平缓步伐靠近但丁。
虽然她确实说过想玩会儿之类的话,可这不意味著但丁能姗姗来迟。
他要是再晚来点,这座教堂大概真的会变成残破废墟。
蕾蒂暴跳如雷,感觉自己被耍得团团转:“喂,这到底什么意思!”
按照这两人种种表现,显而易见他们分明是事前商议过才如此轻松写意。
结果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全程蒙在鼓里吗?!
翠西与但丁默契地交换眼神。
状况好像越来越混乱复杂了啊。
你说,该怎么和蕾蒂解释前因后果?
无论是谁都没办法短时间内阐明现状。
既然命运罗盘指向这座教堂那便顺从吧。
趁著猎物暂未仓皇退场,让真相水落石出。
将那繁乱脉络一刀两断————
“————碰!!”弹指间,竟听闻那声响有如凿穿坚石似铿锵有力。
大伙们齐刷刷地朝向震荡源头探去炯炯眼神,望见阵阵飘渺灰烟从教堂讲台边滚滚散开,某道狼狈身影从中弹出摔得人仰马翻瘫倒在地,那副模样映入眼帘里很是蓬头垢面。
蕾蒂顺声抬首观望,没料到会是刚才惊慌逃走的神父:“啊,怎么是你?”
烦躁思絮渴求盘根问底厘清所有线索,纵使尝试抽丝剥茧逐步解析蛛丝马迹,仍旧为形势峰回路转而深感无计可施,局面波澜起伏跌宕丝毫不留任何喘息时间,大脑始终是满头雾水。
那个神父怎么兜兜转转后重新折返回来了,他不是应该慌不择路地拔腿就跑了吗?
“快救我,那个火焰恶魔出现了 !”神父被打到毫无招架馀地,即使盘旋烟气难以辨识是谁围追堵截,亦货真价实感受到腾腾杀气迎面拂来,气场颇有要将目标人物彻底挫骨扬灰。
正想慌慌张张起身逃窜,道道锋利长刃飞驰而来把神父的双手狠狠地扎进地板。
神父立刻惨叫起来,剑刃面积虽短小细长却可轻松精准命中节点。
哪怕连带刺入后都能稳牢牢锁住动作,唯有喷薄鲜血方能飞溅溢出。
呛鼻烧焦黑烟徐徐溶解在窗边溜来风儿,俐落剑气拦腰折断剩馀萦绕尘灰。
嫣红霓裳勾勒绰约倩影,淡雅嗓音带有一丝凛然:“到现在都还在装无辜吗?”
云开雾散显现真实面貌,来者居然是名美艳熟女,瀑布棕发沿著后脑勺滑顺落肩,绯染桃眸柔光温润内敛,缎带围绕漆黑夹克系于丰馀胸前,开胭粉长裙衬托婀娜体态,同色系洋帽半掩容颜。
开杈长袖下隐隐窥见刀刃锋芒崭露,纤纤玉手握紧剑柄缓缓踱步而来。
“你、你是……?”蕾蒂看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教堂内还有其他人。
毋庸置疑这是她俩初次见面,有这等反应自然是合情合理。
至于但丁与翠西则又是别样反响,只是稍微定睛审视就宛若乱麻横生堵塞心头。
无需更多稀碎画面浇灌脑海,相关记忆便自然而然涌现思潮,乃至模糊印象都浮出台面。
答案不言而谕,所谓了然于胸莫过于此吧?
“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啊,哈诺娃女士。”熟悉轮廓浮于眼前怎会不认识?但丁顿时感慨万千,凭心而论他著实在亲眼目睹时备觉惊诧,旋即胸襟深处莫名泛起五味杂陈的滋味。
理应在种种迹象表明其来历非同寻常时就要怀有心理准备,不论是被爆头后还能死而复生,或是哪怕浑身伤痕累累亦照样浴血厮杀,所有线索全数指向该身份或许正是遭通缉恶魔。
就算早就意识到她会是那个火焰恶魔,但他却不知为何对现实有所抵抗。
……就像是这股感情还残留在那时的凄美晚霞一样。
双方对谈搞得蕾蒂愈加思维混乱:“等等,你们认识??你们这些人该不会全都在耍我?!”
假设要询问在场所有人中谁最云里雾里,那她蕾蒂肯定是无可争议的名副其实。
好家伙,这里每个人都深藏不露暗地里多少有点交情,整个教堂就只有她不在同个沟通频道。
只有她全程被排除在外,请问这是什么新型的整人恶作剧吗?
“其实我和他们交情不深,不过是点头之交。”哈诺娃大略扫视周遭几人,视线与蕾蒂目光产生交集霎那就像是彻底猜透她为何困恼,慢条斯理地娓娓道来:“期间也没有任何联络,实属是是巧合。”
没有促膝长谈,更不用说是否推心置腹,纯粹是微妙缘份把彼此连系成蝶结。
真要说为什么会同时在这里聚集,大概是某种命运引导著他们不谋而合抵达此处。
翠西半信半疑地双手插腰:“那么,你是为什么才来到这里?”
纵然她很确信神父绝对有问题,但她无法笃定哈诺娃是否毫无嫌疑。
相关叙述里,不论是搬迁时间或特征都和那个神秘窃贼无比契合。
想要视若无睹,恐怕是会违背职业原则和良心底线。
没有强词夺理为自己争辩清白。
仅仅是不动声色地缓缓拔出刀刃。
剑锋出鞘,清脆铮鸣趁机倾泄而出。
狭长银光好似皎洁月华折映锐利锋芒。
就连眸光亦冷冽得如霭霭霜雪呼啸冻结。
“为了追击某个伪造身份,借此败坏组织风纪与名声的恶魔。”
“多亏这家伙,本来想规划退休的我只能重操旧业了。”
双手皆被刀刃深深刺进地面,哪怕拼劲浑身解数也依然无济于事。
神父面色铁青地望著哈诺娃剑指脖颈,尖锐刀面贴著肌肤抵著喉咙。
就算尝试力挽狂澜,也在目睹她从口袋掏出从业证照后完全万念俱灰。
他彻底绝望了:“为什么真的恶魔讨伐科会出现在这里啊啊——!”
话音刚落不过片刻,就瞧那嫣红倩影持剑释放刀光剑影。
直至其身遭受俐落斩击折断虚伪头颅。
究竟还要流淌多少猩红鲜血?
唯愿这份祈祷能贯穿长夜。
*****
缤纷繁花盛绽于盎然田野。
纯真稚童偶尔在周遭嬉闹。
孩儿们歌唱著有关夏天湖畔。
小镇钟声亦在黄昏时再响起。
诚如那耳熟能详的旋律那样:
【你还记得那年暑假我们是怎么渡过吧?】
【我们经历了相当美好的夏天,不是吗?】
朴素信封摆在桌面上,
青年仅是照常拾起拆开,
眼神扫过封底时顿感抗拒。
仿佛噩梦再度来袭———
【致亲爱的安德烈:
你还记得那个暑假吗?和大伙们的时光。
想想看那年夏季我们几人玩得有多么快乐,
尽管最后关头你选择了离开,但我不恨你。
你无需再为那些回忆而有所抵触,
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再次团聚,
毕竟我们是兄弟,不是吗?
爱你的兄弟— █.███ 】
读完信封纸条便掉落地面,
纸张瞬间燃烬成灰。
自风儿吹拂后,
不留痕迹。
*****
昼夜轮替循环往复,已然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夜幕黯然消逝。
双目依然没有清晰视觉吗?举目瞻望熹微朝霞重绽破晓曙光。
仿佛跨越漫漫长夜—————
“这回你要去哪里?”
“取决于哪里猎物很多。”
风波尘埃落定后自然是要再次启程。
尽管对此司空见惯却还是会离情依依。
毕竟此刻又变得不得不暂时分道扬镳了。
半倚靠在桌球台,但丁瞅著翠西收拾包裹。
与往常相去无几,实则两人皆心照不宣。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著那件事情:
“恶魔讨伐科的事情搞定了吗?”
“还没呢,这次没捉拿到幕后黑手。”
案情远比预想中更错综复杂。
本来以为这件委托能圆满结束,
结果到头来并没有找到幕后黑手。
根据现有讯息始作俑者仍旧在潜逃,
至于那位神父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幌子。
拿著假身份招摇撞骗却还是被正主制裁。
最有嫌疑的红衣女子才是货真价实的职员。
“你说,那个人是真的刚好和我们行程对上吗?”
“不确定,谁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复杂来历……。”
整起事件峰回路转,无论是谁都捉摸不透会怎么发展。
每逢觉得线索好像能准确对应时现实总是出其不意反转。
能够好好梳理所有脉络吗?依凭著现有线索逐步抽丝剥茧。
会感到满头雾水也是理所当然吧,毕竟眼前情况还扑朔迷离。
————就连其身份背景也无从得知。
只需稍稍提起思绪便会不由自主地追想起那道倩影,
在焦灼斜阳下染得通红发烫——如娇花嫣然绽放。
他猛地愣住,思绪倏然莫名想起那抹魅影。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晓得是为什么。
“总而言之,我暂时还是需要到处跑。”翠西单手拎起随身行李,如今行李收拾完毕她应是著手准备前去其他地区勘察盗贼踪迹,说到底这件委托还没彻底摆平,还需继续追纵。
假如两手空空回去和恶魔讨伐科报备,岂不是会让名声颜面扫地?
但丁有意挽留翠西:“如果不想做了,可以回到我这边来。”
虽然早就商议过分开执行任务会比较好,但落寞感情依旧会喷薄涌出。
哪怕这份烦忧细如丝线般亦恰似雨点飘落心扉。
这份额外情谊会沉睡在灵魂深处吗?
“难得见你这么温柔~”
“不过你或许可以尝试和那个女人相处。”
翠西眉开眼笑地提议。
视线暗藏著关注紧盯著。
你其实很在意那个女人吧。
好像满不在意但很感兴趣吧。
哪怕只是细微变化亦准确捕捉。
这类话语就像繁茂枝桠横生心头。
作为搭档她怎么可能会没看清楚呢?
“和那个女恶魔相处?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牵涉太多麻烦,特别是这种可能和公务机关联系颇深。”但丁随性抛高桌台母球后稳稳接住,湛蓝眼帘半敛如是在思虑著什么烦心事。
惊鸿艳影虽是风华绝代,举手投足展现贤淑气质,然而其背后谜团却使人难以小觑。
作为恶魔讨伐科她所展现的矫健身手实乃有目共睹,甚至连该机构相关证件都毫无造假痕迹。
若是寻常情形他肯定是装作若无其事,但是这次他恐怕没办法视若无睹地将其抛诸脑后。
所有烦躁情绪皆来自于那时落霞:关于她理应当场魂断却死而复生。
那简直是骇人听闻,扎扎实实地在脑海刻划出溃烂形体。
哪怕直到现在也还是记忆犹新……。
“别这么冷淡嘛,我倒是觉得她或许和我一样都是好相处的类型。”端看那气息俨如拒人千里,翠西心平气和地携著包裹凑近但丁:“我感觉她确实没有恶意,要不然也不会被恶魔讨伐科雇用。”
就算是个恶魔也能凭借著优良素质融进社会,这个道理已经在各类例子有所体现。
既然恶魔讨伐科那种公务部门能将那个恶魔收编麾下,那么又何必继续纠结?
何况她可是亲自出马去试探过来意,这也算是种保证了吧?
依旧没法停息脑内焦躁感情。
深思熟虑后所忆画画浮于脑海。
迎著那刻衰微残照双眼望其项背。
你究竟是为什么要流露出苦涩微笑?
“也罢,随便你吧。”
“离开时小心点。”
已经够了。
真的足够了。
他这样默念道。
此刻已经足够了。
不想再去想那些杂事。
不愿再去思索她会是谁。
无意再去纠结为什么是职员。
———哪怕选择了呼唤其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