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在笑什么呢?”

    一道男声从门外传来,圆桌旁的两人齐齐抬头。

    见是傅长安,傅明月赶忙起身,恐他又说些关于况野的事情出来令人难堪,便急匆匆的与苏云微告别。

    “微微啊,我先回去了。明日我在过来找你。”话音刚落,便看也不看傅长安,低头丢下一句:“哥,我先走了。”

    等傅长安终于辩清她喉咙里逸出的那句含糊是什么,人已经彻底消失在了黑夜里。

    此时,屋内又只剩下傅长安与苏云微。

    不知名的气息在空气中流动。

    一阵裹挟着草木清香的凉风拂过,撩起门口男子的发丝,苏云微眸中微闪。

    心中不由暗自感叹:“果然,帅就一个字!”

    灼热的视线袭来,傅长安忙别开头,紧紧的盯着院墙边的那颗树干,喉结滚动,道:“水要凉了!”

    若是换做旁的人这般看着傅长安,他恐怕会当场将那人的眼睛抠出来,看看他眼中的自己是不是真的值得他如此端详。

    可面前的苏云微这样盯着他看·········他却心潮汹涌的很。

    对面的人影晃动,苏云微已经窜到屋外,用手试了试桶内的水温,还是热的。只是苏云微瞧着面前与她身量一般大的桶,有些惊惧:“”他是怎么弄过来的。”

    这两兄妹都力大如牛啊!

    “傅长安!谢谢你。”

    傅长安依旧立在原地,目光落向桶内的水面,似乎在这寂静漆黑的夜里能够透过它看清女子的可爱面容:“不····不用谢。”

    “那,你能帮我把它搬到隔壁的小房间里面吗?我···想先洗澡。”

    身体黏糊的很,她只想赶快松快些。

    傅长安轻应一声,走上前来大手一抱,就轻松的将装满了一大桶子的水搬走了。苏云微惊在原地,她好想,好想捏捏他的手臂,一定超级的硬。

    傅长安将水搬进隔壁后,便急忙出来,示意苏云微进去洗漱。

    苏云微拿上一些换洗的衣物正打算关门,却猛的看到傅长安离开的背影,匆忙喊道:“傅长安!”

    见高大的男子回头,继续道:“你可不可以等我洗完了在走啊。我有点害怕。”

    “无事,府内夜里均会有亲兵巡视,你放心洗便是····”本欲再往下说去,却见倚在门框的女子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莫名的情绪袭来,最终妥协道:“你洗吧,我就站在这。”

    见她眉眼弯弯将门合上,傅长安轻喘一口气,身形微松,靠在一旁的树下。

    她倒是真的一点也不顾及男女大防,不过,这大防恐在她住进澄心堂那一刻便没有了。

    还是保持距离些,不能害了她的名声。

    屋内的苏云微,看着眼前的大桶,学着傅长安方才模样,用手环抱住桶身,试图抱着它站起来,没曾想,居然是纹丝不动!

    那双手要是抱住自己·····苏云微身躯一震,她怕是会整个碎掉。

    苏云微:“·······”

    算了,先洗澡吧!

    ····

    “啪嗒·····“

    门开了。

    迷蒙的水雾中立着一个少女,发梢湿漉漉的还滴着水,夜风袭来,激的身体一个激灵,猛的打了一个喷嚏。

    傅长安见状急步上前,半晌却突的停下。

    大防!!!

    “我去煮碗姜茶给你。”

    ???

    大半夜煮什么姜茶!苏云微见眼前的俊男神色不宁,他们真的才认识一天吗??

    “没事啦,我只是打个喷嚏而已。”苏云微摆摆手,手中的帕子绞着发梢,“谢谢你啦。”

    傅长安盯着她绞发的动作,道:“那我先回去了,我···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情,你大喊一声,我便会听见。”

    “好,那····晚安!”苏云微轻笑应声。

    虽然不明她口中的晚安是何意思,但聪明如傅长安,他约莫是晚上睡好的意思,便学着苏云微回道:“你也晚安。”

    苏云微绞头发的动作一顿,目光落向离去的那个男人身上,这人还挺入她乡随她俗的。

    更完美了!

    ·········

    涵清院内

    烛影摇动,杜音音披散着墨发,身袭一身月白寝衣,独自坐在窗前,露出一双雪白腕子,正对镜仔细的观摩着自己的脸庞。

    生辰一过,她便年届三十五岁了。当初决定嫁与傅厉,除却贪图傅家的荣华富贵,更多的,便是她可以免去生育之苦,白得一双现成的儿女。

    父亲不过一个小小的太史局保章正,门第低微,若非那时当机立断选择了傅厉,今日的她,只怕正陷于妻妾争宠的泥沼中,为博夫君留宿一夜而费劲心机。

    纵使她侥幸做了正头娘子,怕也终日困囿于儿女琐事上。

    如今想来,嫁与傅厉,实乃此生最正确之事,偌大府邸,一无妾室,二无通房,虽他脾气暴躁了些,然那也不过是表象,待她,终究是百依百顺的。

    玉指轻抚镜中紧致的脸庞,竟不逊于十八韶华。

    窗外人影掠过,门扉轻启,又悄然合拢。

    杜音音转头,见是穿着月白寝衣的傅厉,笑道:“怎的这般晚,明日可不休沐。”

    傅厉径直在床沿坐下,随即仰躺,侧头看向坐在窗前的杜音音:“找人研究了一番那个苏大夫的食法。”

    “如何。”杜音音起身靠近傅厉。

    傅厉以肘撑起头,目光落向女子衣襟鼓起的地方:“没有问题,可以放心服用,只是·····这如此粗糙的食疗法,确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女子眉眼弯弯,随即坐在一旁,垂眸软声道:“世间之事无奇不有,微微大夫恐是隐居山林的杏林高手呢!”

    高手!!傅厉直勾勾的看了一旁的杜音音一眼,旋即坐起身道:“为夫今日言辞,是不是过于躁狂了些。”

    杜音音神色微微一滞,随即轻笑声,一双素手抚上傅厉的胸口,傅厉顺势环臂,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

    耳边传来强劲有力的咚咚声,杜音音手指缠在他腹中衣带,一圈一圈的摩挲着。

    “夫君能够思错,便是极好的进益。”

    “旁的地方····也需要进益,夫人,可想一观?”

    杜音音面上一羞,低低嗔:“你明日还需早起上朝呢。”

    “无妨。”傅厉手臂一紧,将杜音音打横抱起置于锦衾之上,纱帘落下。

    帘内传来一糯呼呼女声催促:“熄灯。”

    “无碍。”

    “熄灯!”

    一声轻叹,帘内倏地伸出一条精壮的手臂,指间轻弹,烛光尽灭。

    接着,账内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

    夜幕隐去,朦胧的微光正渐渐笼罩在这个昭景王朝最繁华的都城,临江府。

    微光透亮间,傅家的一老一少,便已身穿绯红官服一同扎进府门口的马车,稳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马车离去的片刻,一道慌张的身影出现在傅家门口,急匆匆从侧门进了去。

    漱玉轩。

    “小姐!出事了!出事了小姐!“

    慌里慌张的声音传来,蜷缩在床上的傅明月紧闭着眼眸,一把将锦被盖过头顶,试图隔绝屋外的吵闹声。

    可紧接着的是更急促的拍门声:

    “砰砰砰!!!”

    “小姐,出事了!”

    “明昭出事了!小姐!”

    明昭出事了!!

    锦被中的傅明月顿时清醒,她猛的掀开被子,急忙下床,却一个踉跄直直朝床下摔去。

    “嘭~”

    屋内传来哐当一声,门口的绿枝急忙道:“小姐,您没事吧?”

    一会,屋内便传来小姐的声音:

    “……无事。”

    绿枝恭敬的侯在门边,不一会儿,穿戴整齐的傅明月便推门而出。

    “绿枝,明昭出什么事了?”

    “刚刚有人来报,说是明昭他醒了。”

    “醒了?真的?”傅明月有些激动,几乎是要跳起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真的吧·····来报的人确是说明昭已然醒了。”绿枝见小姐眉开眼笑,眼底闪过一丝挣扎,顿了顿,下定决心道:“小姐,那个明昭····是个娼夫,您与他做朋友,老爷他们····”

    “娼夫怎么了?”傅明月盯着一旁的绿枝看,眼神晦暗不明。

    绿枝见小姐沉默,心下一沉,急忙低头恭敬道:“小姐对不起,是绿枝说错了话,还请小姐责罚。”

    傅明月并不在意他人的想法,若是在意,她也不会为了明昭将母亲留给自己的遗物用掉。她这么做,除了是真心将明昭做朋友,也是为了报恩。

    “无事,先退下吧。”傅明月摆摆手,见她退下,将门合上,径直朝成澄心堂去了。

    澄心堂。

    初来异世的苏云微,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入不了眠,直到天光大作才堪堪睡着。

    只是刚一睡着,门口却传来了傅明月的呼叫声。

    “微微?你醒了吗?微微?”

    “微微?”

    苏云微轻叹一息,撑着虚晃的脚步摇向门前。

    门一打开便见傅明月精神百倍的立在门前,反观苏云微,确是一副颤巍巍精神不济的模样。

    她转身躺回圆桌旁的卧榻,闭上双眼,一副又要睡着的模样。

    傅明月赶忙将她昨夜收至衣柜的衣物找出,丢于苏云微身上,催促她起身。

    “大清早的你要干什么?不知道清晨一刻值千金吗?”苏云微皱眉,不悦道。

    清晨一刻值千金?这人睡糊涂了吧,傅明月双手拉住苏云微的手,试图将其拉起身。

    苏云微闭着眼睛,颓靡的坐在榻沿,有气无力道:“你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吧····。”

    “明昭醒了!”傅明月低头靠近苏云微的脸,直直的盯着她紧闭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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