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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叹天赋的时间不是过去了吗?——原来是生了漆疮?!

    “赵叔,我买好了!”

    赵二牛看着萧行雁一蹦一跳走出来,也松了一口气。

    这倒是免得他进去找人了。

    他看向萧行雁手里的包裹:“这是买了身新衣裳?”

    萧行雁甜甜地笑了笑:“嗯,我阿娘如今穿的还是很久之前的衣裳,还是我阿爹的衣裳改的。若是我买了布,阿宁说不定要把衣裳做给我穿。”

    赵二牛了然。

    萧行雁见人没再追问下去,也松了一口气。

    她见谁跟谁解释一遍,也是害怕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来,要知道寡母孤女最容易惹人是非,她只怕一不小心就被有心人听一半传一半,传出些不利于他们母女的消息来。

    这样她见谁与谁说一遍,到时候真有人传出谣言,总会有人替她们辩解一下。

    这些想法在脑海中也不过瞬息之间。

    萧行雁接下来的注意力便落在了赵二牛身后一筐筐的谷子上。

    看到萧行雁疑惑的眼神,赵二牛解释道:“带皮儿的谷粒虽然要我们自己舂开,但要比那些精米细米便宜很多,划算。”

    他是真想要教萧行雁些事情,毕竟这么小个孩子被家里大人安排过来,估计就是做些采买之类的杂活,轻省也能多见些人学些事。

    萧行雁点了点头,一路上也是闲聊中回去了。

    ……

    熟悉的青砖瓦房出现在面前,周沛萍和吴康文站在门口,似乎是在说些什么。

    萧行雁愣了愣,但到底还是没往家拐,而是跟着赵二牛一同拐进了另一条岔路,回了窑场。

    场里如今也算得上是热火朝天,萧行雁看着忙碌的众人,也找了辆闲置的陶车,从别人那儿蹭了点儿泥,捏了起来。

    她捏瓷瓶的速度不慢,自然而然也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不多时,她身边已经围起一圈人来。

    待到身边的泥全部都捏完后,萧行雁一抬头就被吓了一跳。

    周围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她弱弱地问了一句:“几位叔叔这……这是做什么?”

    王叔回过神来,脸上多了些敬佩之情:“你这手艺都算得上老手了,之前是在哪家窑场做工的,怎么咱都不知道呢?”

    萧行雁松了一口气:“没有,没有,我就是个帮工,也是半年前才入行的。”

    众人一时间有些失语。

    王叔叹了口气:“你这么高的天赋……到时候去洛阳也未尝不可。”

    若说一开始王叔还动了点儿收人为徒的心思,听到萧行雁才入行半年后却也是彻底把这心思歇了下来。

    他确实教不了萧行雁。

    不过……

    “我倒是有个远房的叔叔在洛阳少府监负责瓷器,他或许能当你老师。”

    说着,他仔细观察着萧行雁的表情。

    萧行雁又哪里不理解王叔的意思呢,只是……

    她叹了一口气:“如今我家境况还不支持我远走洛阳,何况当时和吴东家也是签了契书的,吴东家说起码要让我教会你们最新的青瓷配方。”

    众人皆是一愣。

    王叔一脸不可置信:“教会我们最新的青瓷配方?你?”

    萧行雁羞涩地笑笑:“对,之前窑场的婶婶帮了我许多,为了报答,我烧了一套青瓷希望能帮婶婶渡过难关,可却意外被吴东家和杨东家看到了……”

    众人这才依稀想起来,前段时间的时候,似乎是有个行为疯癫的人到杨东家家里告状,说他家配方被偷了。

    但是看萧行雁出现在这里,半点没事儿的样子,那事估计也是个乌龙,至于新瓷配方……

    不是众人不信,实在是萧行雁年纪太小了,多少缺了点说服力。

    众人有的抱臂在旁一言不发,只斜眼看着这边打算看戏。

    还有一些昨日发出了善意的哄笑:“既然这样的话,你便烧一套与我们看看呗!”

    萧行雁自然没什么不应的。

    昨日她买来的蛇纹石还没用上呢!

    她点了点头:“好呀!不过我的油料还没配完,可能需要过两日才能烧了!”

    王叔但笑不语,只是摸了摸萧行雁的头:“知道了,今日先做活吧,等来日你烧出来再与我们看。”

    他着重强调了一下“来日”二字。

    萧行雁眨了眨眼,也没急着反驳,只是乖乖坐下来开始拉坯。

    ……

    “娘!我回来了!”

    萧行雁蹦蹦跳跳地走回来,头上的头绳还随着她的蹦跳一晃一晃的。

    周沛萍放下手里的针线,笑着把萧行雁背上的小背篓拿下来:“好了,一会儿先去泡个手,再过片刻晡食就好了,刚好泡完手便来吃饭。”

    她刚一接过这小背篓就感觉重量不对,便看了萧行雁一眼。

    萧行雁笑嘻嘻地从背篓里把白天买的那套衣裳包裹拿了出来,递给周沛萍:“阿娘!你看,我给你买的新衣裳!”

    周沛萍先是愣了片刻,随后眼中有些泪花。

    她用手轻轻拭掉眼角的水痕,轻轻捏了捏萧行雁的小脸:“你这丫头……”

    说着,她把包裹接了过来,打开看了看。

    是套豆绿色的襕裙。

    她轻笑一声,回了房间,也拿出一个小包来:“你先试试这两套衣裳。”

    萧行雁愣了片刻,接过手里的包裹,看到里面的衣裳的时候又是一愣。

    里面这两套衣裳不是别的,正是她白日里试的那两套衣裳。

    萧行雁抬了抬头:“娘……我……”

    他脑子里现在有些乱,不知道这套衣裳究竟是叶芜强硬送过来又或是周沛萍花钱买来的。

    但不管是哪种,都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周沛萍揉了揉萧行雁的脑袋,温声道:“没事,你放心穿,这衣裳是今日你吴叔叔送来的,他在京中似乎有什么长辈有事儿需要搬到咱这儿来,因为来的匆忙,也没找得到房,便租了我们老家的房子,我说不要赢钱,你吴叔叔便拿来了这两套衣裳。”

    说到这里,周沛萍笑了笑:“说起来还挺有缘分的,那位老先生也是个手艺人,听说原来还是位大人,不过看年纪,如今应该算是归乡了。”

    萧行雁把这些信息在脑子里处理了一下,才慢慢放下心来。

    不管叶芜究竟是不是真想要把这些衣裳送她,总归吴康文心中还是有数的,没直接白送,估计也是知道如果直接白送的话,他们母女二人也不会收吧。

    至于说得什么归乡租借他们家房子住,估计一来是顺势而为,二来是对方确实回来得比较着急。

    而且作为官员,别的不说,若是想要在京都定居,那必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偏偏要回来,大概率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萧行雁想通了之后,便将这些想法全部抛出脑海。

    不管别人怎么样,总归和他们是没什么太大关系了,只要不欠下别人的人情就好。

    这么想着,萧行雁便又去了内间换上了那套墨绿色的衣裳。

    她走出来的时候,却见周沛萍突然又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笑着摸着她的脑袋:“我的雁雁,合该是……”

    说到这里,她又猛然停了下来不说话,只是一下一下顺着萧行雁的头发。

    萧行雁轻轻抱住周沛萍,把脸埋在她腹部,闷声闷气的说道:“阿娘,不要哭了,您一直哭,女儿真的好心疼。”

    周沛萍还是有些哽咽,但是多少止住了眼泪:“好好好,阿娘不哭……”

    ……

    窑场里,一群人围着窑炉紧紧盯着,半点不敢眨眼。

    待到开窑那一刻,众人皆是屏住了呼吸。

    热浪滚滚袭来,众人也终于看到了窑里的藏在深处的那抹青色。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慢慢从那种失语的状态回过神来:“这……这是什么绿?!”

    萧行雁脸上凝重了些。

    这不是她想要的梅子青色。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苦恼的挠了挠头。

    但众人却没什么不喜欢,尤其是王叔,还不由得感叹道:“难怪东家要请你来!这色可真绿!”

    萧行雁也没反驳什么,毕竟也是事实。

    她蹲下来瞧了两眼,才慢慢说道:“不是我想象中的模样。我倒是还知道另一道配方,不过也是听来的,我还没试过具体的方子,等来日我工钱下来了再去找釉料,若是能配出来更好。”

    这一类类一种种的青瓷,到时候都会变成可爱的钱钱到她的袋子里。

    想到未来不久富裕的场景,萧行雁原本烧色失败的事情顿时从眼前淡去,一时间对未来有些心驰神往。

    “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一道熟悉的少年声音在身后响起,萧行雁下意识回头瞧了瞧。

    果不其然,是杨承安。

    他眼神有些挑剔的在萧行雁身上转了一圈,随后冷哼一声:“有什么事是非要聚在这儿说的,怎么着,倒是有什么稀罕物不成?”

    萧行雁被他这副眼神看得莫名其妙。

    王叔笑着上前说道:“小东家,是雁娘烧出来了新样式的青瓷,我们便在这里看看学学。”

    杨承安却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整个人都炸起毛:“学?有什么好学的?一个乡下来的丫头,有什么能跟着学的?”

    萧行雁皱皱眉。

    杨德成家的孩子都这么熊吗,怎么还搞地域歧视这一套?

    啧,有点讨厌啊……

    她捏了捏手指,抑制住自己想要动手揍人的想法,尽量平和的说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或许我在别的地方不如几位叔叔,可在这釉料配比上我还是有些心得的。”

    杨承安却又冷笑着看向萧行雁:“你算什么人?你算什么人!”

    眼看着他立马又要蹦起来,王叔皱着眉按下他的肩膀:“小东家!”

    杨承安有些憋屈的定了下来:“王叔……”

    王叔叹了口气:“您这又是在闹什么?”

    杨承安又低下头不说话了,看表情倒还有些委屈。

    只是萧行雁无力理会他这七拐八拐的心思,此刻只觉得对方聒噪。

    她终于忍不住刺了一句:“虽然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您这位小东家了,但我希望咱们有事儿说事儿,别胡闹,多大个人了还像是个奶娃娃似的,有什么事不会说,只会哭闹吗?”

    她这话说得老气横秋的,配上他这不过十岁的面容看起来倒有些让人发笑。

    窑场中几人没忍住笑出来。

    倒不是嘲笑,就是被可爱的。

    王叔拍了拍杨承安的肩膀:“好了,小东就先回去歇吧,如今天色也不早,是时候吃晡食了。”

    杨承安又憋屈的看了萧行雁一眼,见对方神色自然,甚至都有些无辜,又有些想要吵闹,可是想到刚刚萧行雁的话,他又忍不住憋了下来,最后又趾高气扬的抬着头离开了。

    萧行雁只觉得对方的恶意来的莫名其妙,她撇了撇嘴,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在自己的小背篓里,一颠一颠的回去了。

    ……

    又是过了几日,正当萧行雁拉坯的时候,周围人突然小声轻呼起来。

    萧行雁愣了愣,抬起眼在周围打量了一圈,发现周围一双双眼睛都惊讶的盯着她。

    她更晕了。

    不是吧,不应该吧,不能吧?

    惊叹她的天赋的时间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却见王叔也是一脸惊恐的走了过来:“这……这……你这,你有没有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萧行雁:?

    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疑惑的摇了摇头:“没有啊……没有吧?”

    王叔一脸疑惑:“你再想想?”

    萧行雁没太想和人兜圈子,她沉着道:“王叔,我是怎么了吗?”

    王叔欲言又止:“你……身上起了好多红疹子,看着实在有些骇人。”

    萧行雁动作一顿:“红疹子?什么样的红疹子?”

    王叔瞧了一眼,倒吸了一口气:“一片一片的跟痱子堆似的,红艳艳的跟火似的。”

    王叔不说还好,一说她也微微感觉到了些许不适,尤其是袖口的地方,似乎还有些胀痛。

    她连忙跑到旁边流水处,把手上的泥全都洗了干净,却见从手上到露出来的小臂上一片片的潮红肿胀。

    她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片刻后才缓缓回过神来,声音还有点发涩:“是漆疮……”

    王叔也跟了过来,听到萧行雁的话愣了愣,随即反应剧烈道:“不可能!窑厂里的东西都是检查过的,怎么可能会有生漆!”

    萧行雁眨了眨眼,略微蜷了蜷手指:“王叔能帮我请个大夫来吗?”

    她现在身上这一片片的这样子,想要自己好的话,后面估计要吃很多苦头。

    王叔这才从震惊中慢慢回过神来,连忙跑出去叫赵二牛驾车去叫大夫。

    萧行雁也没说话,只是呆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上一片片跟痱子堆一样的红疹子。

    ……

    老大夫一只手搭在萧行雁手腕上,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胡子:“这,确实是漆疮,小娘子有什么碰到这东西的地方吗?”

    萧行雁摇了摇头:“我刚刚便想过了许多,家中的东西全部都是新置办的,也都是木头的,没什么需要上漆的。”

    大夫皱了皱眉,掐着自己的胡子:“那……可能是在什么地儿不小心碰见了,这样,我开几幅方子,有内服有外敷写上怎么用,这几日你便先用着吧。”

    萧行雁眨了眨眼,看出来了,这大夫可能心有顾忌,心中便愈发确定自己这病恐怕是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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