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

    在如同安静的环境下，轻脆规律的脚步声在伊莎贝拉背后响起。

    伊莎贝拉虽然听见了，却全无回头之意。反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达米安远去的方向，眉眼间带着些许忧愁。

    “御主~”

    被皮质手套包裹的手掌从背后环上腰间、胸口，一具柔软温热的躯体压在伊莎贝拉的背上。

    扎成高马尾的粉发随着女人的动作尽数垂下，混入伊莎贝拉散开的红发，甚至还有几缕调皮的头发顺着衣领钻入，带来一阵痒意。惹得伊莎贝拉侧脸，朝女人恶狠狠一瞪。

    被伊莎贝拉瞪了一眼，高扬斯卡娅乖乖收拢乱跑的头发。长睫轻翘，漂亮的狐狸眼对女孩抛出一个wink，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对此伊莎贝拉的反应是回了她一个后胸勺，高扬斯卡扬摸了摸脸颊，不解。

    这张脸明明很漂亮，为什么御主不看呢？

    用脸颊蹭了蹭伊莎贝拉的肩膀，感受着底下血肉里流淌着的庞大能量，即使是高扬斯卡娅也大脑眩晕了一瞬。

    对此，高扬斯卡娅非但不远离，反而越发贴近伊莎贝拉，几乎是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身形单薄的女孩身上。

    不同于，中午时的职业装，高扬斯卡娅此时身着皮质紧身衣，头上别大大的粉色蝴蝶结，紧身衣还在胸口、大腿上都开着口子露出雪白的肌肤，艳丽的脸上挂着妩媚动人的笑。

    她猛地收紧缠住伊莎贝拉的手，嘴唇碰到女孩的耳垂，声音蛊惑：

    “御主，您交代的任务我都完成了。那么作为对优秀下属的奖励，您看……”

    最后的几个字，高扬斯卡娅刻意含糊，没有说清。鎏金色的眼睛，此时瞳孔已然竖起——她作为兽性的一面正在兴奋。

    啪，伊莎贝拉给出的回答是直接反手给压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一巴掌，按着肩膀把人推的后退半步。

    伊莎贝拉仰着头，即使身高比眼前的粉发女人低了近三十公分，还是抬头仰望的动作，但女孩的眼神却是居高临下的俯视。

    眼尾一撩，深蓝的眼睛比夜晚平静的海面还要深邃也更加危险。女孩扯了扯唇角，“就算不是狐狸是兔子，你也应该更机灵点才对。”

    冷笑一声，伊莎贝拉接着说，“或者应该说，你就是太机点、太聪明了，才敢这么说！”

    说着，伊莎贝拉抓住高扬斯卡娅的手腕，把人直接压在建筑上，手掌用力收紧，在人类的皮肤上留下红色的勒痕。

    即使看到自己给女人身上留下痕迹，伊莎贝拉却不为所动，她从下往上逼近高扬斯卡娅，紧紧盯着那双金眸，一字一句道。

    “身为我召唤出来的从者，你的性格是恶劣还是友好，你的过往和本质究竟是怎么的？我全部不在乎，但是”伊莎贝拉用另一只手压在女人的胸口，侧耳倾听，“如果因为你的小心思，导致我的计划出错。即使你是从者，我也会把你的本体从英灵座又或者哪个世界拖出来。”

    “然后，再一点点的撕碎。”伊莎贝拉抬头，朝女人冷冷一笑，明明是在威胁深蓝的眼却噙着水意，“我说到做到。相信我，你不会想看见哪一天的。”

    松开控制女人的手，伊莎贝拉不复刚才的冷漠，转而莞尔一笑，伸手温柔的替高扬斯卡娅整理她因为刚刚动作而凌乱的粉发，做完又后退一步。

    从高扬斯卡娅在这世界被召唤出来后，第一次表情失去控制，她怔怔地盯着伊莎贝拉，像是遇见了超出理解的事情一样。

    自被召唤后，期间因为魔力补充无意间看见伊莎贝拉记忆，高扬斯卡娅自认自己对御主已经很了解，不会再惊讶。

    但恰恰就是基于这份了解，高扬斯卡娅此时才会如此的震惊。

    伊莎贝拉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是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来说，或许答案都不一样，但总归都是偏向于正面的、美好的。那些人对待伊莎贝拉的看法甚至是带着呵护的爱怜。

    可如果让高扬斯卡娅来讲，她会说这个问题本身就是错的。伊莎贝拉压根就不是人，又怎么可以用评价人的方式去看待祂。

    即使用人类的角度来看，高扬斯卡娅认为伊莎贝拉这个个体，其本质是记录和模仿。

    谈不上说是向善还是向恶，更别提情感倾向了。祂连自己究竟是什么都没有搞懂，怎么理解的了爱与恨，这种人类自己提出来都无法理解的问题。

    因此，高扬斯卡娅曾经认为伊莎贝拉其实并没有真正的自我意志。之所以想要实现愿望不过是对他人意识的模仿，更别提拥有即使是人类也罕见的执念。

    可此时此刻，瞧着伊莎贝拉苍白的脸庞，向自己投来的冰冷目光、连带着暗藏戒备的姿势。高扬斯卡娅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不过是因为傲慢所诞生的错误。

    身为人类恶，高扬斯卡娅自己都拥有这些，更论曾经作为人类生活十四年的伊莎贝拉呢？

    明白伊莎贝拉生气的理由，高扬斯卡娅笑了。一开始只是唇角勾起，倏然声音变大、眼角泛起泪花。

    指尖抹去泪珠，高扬斯卡娅终于认真起来，她正色道。

    “请容我再说一遍。NFF服务代表，玉藻巫池·高扬斯卡娅诚挚为您服务，期限为直至您的愿望实现。在此之前，无论过程多么困难，遭受哪怕全世界的阻拦，我也会陪伴着您~?”

    高扬斯卡娅单手推了推，不知何时戴上的眼镜，镜片下的金眸亮晶晶，笑容罕见的不带嘲讽。

    对于高扬斯卡娅突如其来的宣誓，伊莎贝拉满意的点头，并下达指令。

    “那么接下来的计划请放手去做，等到故事推向高潮。兔子小姐，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当然，这些可是NFF服务的拿手好戏。御主，请您静候佳音。”

    高扬斯卡娅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挥了挥手，随后在伊莎贝拉的注视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静候佳音吗？”伊莎贝拉看着高扬斯卡娅消息的位置，若无其事。

    突然，伊莎贝拉感知到什么，抬头看向天空。她看见了一抹鲜艳的红。

    “速度挺快，只可惜还是来迟了。”

    伊莎贝拉眺望着远处游乐园的围栏，在她的眼中以围栏为边界，整个游乐园都被笼罩在白光之下。

    现在这里已经不再是带来欢笑声的游乐园，而是带来恐惧与痛苦的地狱。

    —

    或许会有人疑惑，早就察觉到不对劲的蝙蝠侠现在在何处。

    那么让我们把时间倒转到烟花开始前的三分钟。

    18点57分

    变回蝙蝠侠的布鲁斯站在商场顶层露台，风吹过他垂在小腿边的披风，下摆微微晃动。

    曲着手臂，打开臂甲上的微型电脑准备入侵游乐园中枢系统。并准备联络还在游乐园的其他人，却发现通讯器毫无反应。

    “Bat，很遗憾的告诉您。不知道为什么游乐园的信号全部中断，也就是说您无法联系其他人。”

    耳麦中传来便士一的声音，带着疑惑和惊讶。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跟您的联系通道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所以我提议，为了防止挂断之后联系彻底中断，请您一直开着通讯。”

    远在蝙蝠洞的阿尔弗雷德已经启动紧急方案，及时联系了正义联盟的其他人。

    “……”蝙蝠侠没说话，他在思考这次的事件究竟是谁搞的。

    明明他早就找人为通讯器添加了各种的科技侧、魔法侧的手段。以确保哪怕在太空、深海，甚至是在地狱，通讯也能畅通无阻。

    结果美金砸下去了，这种方法现在连碰面都没碰就又被人破了。

    事已至此，蝙蝠侠只能先单干着。

    蝙蝠侠刚准备用钓爪枪下楼，眼前一闪，他停下动作。警惕的看着面前凭空出现一位身着暴露的皮质紧身衣，有着一头粉发的女人。

    女人用戴着皮质手套的手，做作的捂着嘴，鎏金色的眼睛看似惊讶的瞪大。

    “瞧瞧，这不是哥谭的黑暗骑士吗？怎么你的那些追随者，今天没跟着你吗？”

    蝙蝠侠沉默，面具下的钢蓝色眼眸透过眼眶的白膜紧盯着女人，没有被遮住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只手虚按在腰带上，一只手垂在身侧指间夹着两枚烟雾弹。

    女人则调笑的回望，姿势放松。

    时间就在两人对峙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蝙蝠侠准备先出手试探一下，天空响彻轰鸣声，烟花在夜幕中盛开，把这处露台照的宛如白日。

    在这一刻，蝙蝠侠看到女人的眼瞳竖起，好似野兽。

    当既就把烟雾弹甩出去，准备趁机近身，但烟雾还未弥漫开。女人的速度宛如闪电，出现在蝙蝠侠的面前。

    对上女人竖起的金瞳，蝙蝠侠下意识抬腿就是一下。女人不躲不闪，反而露出得逞的笑容。

    紧接着蝙蝠侠眼前一暗，身体便软了下去。

    被女人接住又立马扔到地上，女人蹲下身，往蝙蝠侠手里塞入一个两指长的空玻璃瓶。

    然后，赶在第一场烟花结束时，消失在原地。

    徒留昏迷的蝙蝠侠躺在地上，迎接天空坠落的白色。

    等毁灭的白光散去，令人惊讶的是即使游乐园商场毁了大半，蝙蝠侠所躺着的地方却始终完好无损。

    烟雾散去，蝙蝠侠手指动了下，猛地坐起身。

    映入眼帘的便是这宛如人间炼狱的一幕，火光、废墟、粘稠的白色液体和低低的哀嚎，随处可见。

    蝙蝠侠爬起身，看着这一幕，拳头握紧。

    “少爷。”

    远在蝙蝠洞的阿尔弗雷德，在刚刚听见女声后，立马调动卫星监控。在看到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他忍不住出声。

    “没事，没事的。便士一。”

    即使内心已经受到极大震撼的蝙蝠侠，在这一刻，还是谨记着保密原则，没有喊出阿尔弗雷德的名字。

    哪怕他心知肚明经历了刚才的事情。这个游乐园的监控恐怕早已罢工。

    蝙蝠侠没有在原地停留太久，他最后眺望一眼，底下的惨状。

    转身离开。

    他必须开始行动起来，让剩下的人都平安无事。

    这是他的责任，他的意愿。

    漆黑的夜幕，挂着一弯皎洁的月。

    月光撒落，蝙蝠侠行走在这片废墟上，背影孤独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