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很想答应，但想起白爷爷，终究还是摇头拒绝。

    “我们四人换地方不难。可白爷爷年纪很大了。”

    年纪大，考虑的也就多。老人多半还揣着落叶归根的想法，怕是不愿轻易离开居住了很久的地方。

    小柑橘睁大圆眼。

    温梨刚才说的是“四人”，而非四鼠。

    “温梨妹妹，你想修出人形？”

    温梨连忙点头，“柑橘姐，你教我们修炼吧。”

    求人不如求己。只有自身实力强大，才不会被其他修者欺负。更何况，她们鼠族的寿命本就短，必须尽早踏入修仙路。

    比起成为修者圈养的灵宠，温梨更愿意修炼自身。

    “这可不行。”小柑橘面露难色，“我们万兽宗的功法，只准契约了万兽宗弟子的灵宠修炼。虽说我和温梨妹妹同为妖族，理应守望相助。但我已入了万兽宗，就得先守万兽宗的规矩。”

    见温梨鼠脸失落，小柑橘忙补道：“不过，我能替你介绍呀！”

    “温梨妹妹长得这么好看，性格又好，能歌善舞，携带还方便，小巧可爱的能被修者捧在手心里。温梨妹妹是我见过的，最美好的姑娘。温梨妹妹想找一名万兽宗弟子契约真是再简单不过了。我还得给你好好挑挑才行呢。”

    “……”温梨沉默了。

    这“能歌善舞”，该不会是指她在街头表演的杂耍吧？

    “温梨妹妹，你就跟我走吧。我认识好多优秀的弟子。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又漂亮又有钱，地位还特别高，性格温柔，还舍得给灵宠花钱的万兽宗仙子。”小柑橘说话时，眼神刻意绕开另外三只小家鼠。

    倒不是她不想给三鼠找一位适合的修者，而是三鼠的条件实在困难了。

    灵宠最看重的血统和天赋就不提了，三鼠肯定是没有的。

    也有那些寻求心灵陪伴的修者，这一类修者没那么在意灵宠的天赋高低，可这样的修者在乎灵宠的外形和沟通。

    女修喜欢可爱优雅的灵宠，男修喜欢霸气飘逸的灵宠。没人愿意带一只猥琐丑陋的灵宠上街。

    黄胸鼠和褐家鼠还不会人言，只会鼠语吱吱吱。这和人族哪有沟通可言。

    处在修为底层，没有灵宠可选的弟子，或许会挑一只忠心耿耿的鼠族灵宠。可这样的修者养活自己都困难，哪来的灵石养灵宠。跟着这些穷修者生活，怕是比独自摆摊卖艺还穷。

    更不说，修者间也存有那欺负同门的事情。

    底层修者的生活跟鼠族的生活没什么两样。契约这样的修者可不是救赎，而是两个苦命的继续苦命。

    “可是，白爷爷它……”温梨迟疑。

    “可是什么可是！万兽宗内，没有契约修者的妖兽不能购房。”

    小柑橘握爪成拳，向温梨描绘未来蓝图。

    “要是温梨妹妹你契约到一名万兽宗弟子，你就能购买房产了。白爷爷不就能住上更舒适的房子。”

    “在九兽城，一枚上品灵石就能永久买下一间鼠屋。温梨妹妹，你这里正好就有一枚上品灵石。我再给你找一个心思纯良的修者契约。这好日子不就来了。”

    “我先把你带过去。你契约修者，买了房子，就能把白爷爷接过去居住。虽然在兽乐镇买房也行，但九兽城人多啊。兽乐镇找不到契约的修者，说不定换个地方就能找到了呢。”

    小柑橘的话让温梨心动。

    如果能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她们外出卖艺时，就不用担心有坏妖闯入老鼠洞，伤害白爷爷了。

    三鼠也加入劝说行列。

    “温梨妹妹，你就跟着柑橘姐走吧。我们等你衣锦还乡，带我们吃香的，喝辣的。”小家鼠说到吃的，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口水。

    “温梨妹妹不要担心，我会保护好大家的。”褐家鼠体型最大，自觉承担起大哥的责任，照顾其他鼠。

    “我也赞成温梨妹妹去万兽宗。温梨妹妹你是我们鼠洞唯一的希望。其他人不放心，但我相信柑橘姐。”虽然只见过两面，黄胸鼠认为小柑橘和谢千山不是坏人。

    现下也没有第二个选择。温梨微微叹气，答应下来。

    “柑橘姐，我可以先回去，跟白爷爷道个别吗？”

    “当然可以。我们送你回去吧。”小柑橘示意谢千山干活。

    谢千山从腰间储物袋取出一个采药用的大背篓。指尖一点，灵气裹挟卖艺的物品，落入背篓之中。

    储物袋是修者常用的低阶法器之一，巴掌大的小布袋能装下比房子还大的物件。

    三鼠陆续溜进背篓里。

    温梨看了自己身上的脏污，不敢弄脏谢千山的箩筐。

    谢千山性格稍冷，却是一个细心的。看到温梨的迟疑，他使用了一个除尘术，脏污的鼠毛便干净如新。

    温梨双眼发亮。当修者竟然这么方便。

    等温梨爬进背篓里，谢千山才将背篓背到背上。

    “好耶。漂亮的温梨妹妹要跟我一块回家了。温梨妹妹，我要带你去吃九兽城最好吃的鼠粮，看最漂亮的鼠屋。九兽城里还有香香的浴沙，我们能一起在浴沙里打滚。我们再一起去抽奖吧。我看上一瓶丹药好久好久了，一直抽不中。呀，好想快点带漂亮的温梨妹妹去玩。小心肝都扑通扑通跳了。”小柑橘在谢千山的肩头跳来跳去，仿佛又变回了那颗油腻的小柑橘。

    听着小柑橘的描述，温梨对九兽城充满了想象。

    谢千山将四鼠送到鼠洞前。

    离开前，小柑橘还进鼠洞探望白爷爷。只是白爷爷仍睡着，没能打上招呼。

    “温梨妹妹，好好休息。明日辰时我们来接你，一块坐飞舟回万兽宗。”小柑橘不仅给了时间，还放了几块糕饼和两颗雪梨当礼物。

    温梨非常的感激。

    挥手送走谢千山和小柑橘，小家鼠立即窜到糕饼前，打开油纸，将掉下来的糕饼渣塞进嘴里。

    “好吃！”

    “贪吃鼠。”黄胸鼠瞧见这没出息的样子，吐槽道，“就它这饕餮样，哪个修者养得起。”

    小家鼠招手示意，“温梨妹妹，来吃呀。”

    “明天就要出发了，我去给温梨妹妹买个小背包。”褐家鼠掏出昨天赚的灵石，盘算着路上需要些什么。

    想到将要跟三鼠分开，温梨眼眶发热。

    虽然认识没几天，但这是陌生世界给予过她温暖的好鼠。要不是三鼠救了她，她或许被厌恶鼠妖的人一脚踩扁，也可能被流浪的野猫叼走吃掉。

    傍晚，白爷爷醒来。五鼠围坐在一起吃大餐。

    大家聊了很久时间，大多是给温梨科普鼠妖如何在人族生存，期间也有畅想温梨变成修者后的生活。

    几鼠一直聊到深夜才睡去。

    温梨趴在自己的小毯子上，团成毛茸茸的圆形球体。今夜睡眠很浅，脑子什么都没想，但就是无法安心入睡。

    木板盖着鼠洞，充当简易的门。

    窄巷里的风很急，吹得木板吱呀作响。很吵，却也比敞开洞口要好。

    云朵吞噬明月，夜色笼罩窄巷。一道黑影走入巷子，脚步轻盈，湿漉漉的鼻子不停嗅闻地面，一直走到盖着木板上的老鼠洞前才停下。

    黑狗的双眼在黑夜里闪着幽幽绿光，喉咙里滚着低沉的粗喘。

    “嘭！”

    狗爪狠狠拍碎木板，尘土飞扬，露出入口有狗洞大小的老鼠洞。

    黑狗浑身肌肉骤然紧绷，猛地发力，硕大的黑色脑袋如同闪电扎入老鼠洞中，精准咬在那团拱起的球形黑影上。锋利的犬齿深深嵌入，汁水直流。

    带着果香的清甜汁水涌入喉咙涌入口腔中，黑狗一愣。

    这不是鼠妖，竟是一颗雪梨。

    本应睡觉的几只鼠早已醒来，正站在老鼠洞的最深处，手持小木棍。就连年迈的白爷爷都拄着拐杖，浑浊的眼睛警惕着。

    除了温梨外，其余几鼠都抖个不停。鼠族天生害怕猫狗，面对凶猛的黑狗，褐家鼠没有再次吓晕已经是极大的进步。

    “上！”

    温梨低喝一声，率先冲出去。

    她手持小木棍，对准黑狗的眼睛就是一顿打。

    老鼠洞虽然能让黑狗钻入，但洞口贴着地面，黑狗腿长，不得不趴在地上。此时黑狗上半身子在洞里，下半身子在洞外。虽然洞口很大，不会卡住身体，但这高度让黑狗无法站立，影响了黑狗的灵活。

    躲不过的黑狗只能闭上眼睛，挨了几下鼠鼠棍法。

    但黑狗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无法灵敏躲避的它张大嘴就是一通乱咬，谁靠近咬谁。

    犬齿锋利，鼠族的小身板根本无法抗衡，哪怕碰上一点都会被咬死。温梨立即指挥三鼠撤退，先躲开黑狗的胡乱攻击，等待黑狗疲惫再发起攻击。

    小家鼠太懂如何挑起黑狗的情绪，不断朝黑狗丢小石子。其他鼠也学着丢小石子。

    黑狗被激怒，蹬着两条后腿往洞里挤。

    “散！”温梨捉到时机，大喊道。

    几鼠迅速散开。有的朝左，有的朝右。体型最大的褐家鼠背着白爷爷从缝隙往洞外跑。

    黑狗无法灵活转身，只能紧追温梨不放。

    小家鼠和温梨来回丢石头吸引黑狗的注意。

    黑狗明显针对温梨。好几次都放弃更近的小家鼠，咬向更远的温梨。

    但温梨怎么可能被咬到。

    黑狗觉醒了灵智，但跟温梨比，智力明显差了好大一截。更何况黑狗没有场地优势，身在这充满老鼠气味，没有光线，还无法站立的鼠洞里。

    黑狗被耍得团团转，身体在鼠洞横冲直撞，撞得灰土往下掉，却连温梨半根鼠毛都没碰到。

    几鼠先后离开鼠洞，温梨也看准时机离开。

    就在温梨以为她们能顺利逃过黑狗时，黑暗里传来抹额剑修的声音。

    “大黑，玩什么呢？这么久都咬不死几只老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