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平斜了他一眼,回骂道。
“滚蛋,你去问问方局乐不乐意把我放回来,她要同意我今晚立马收拾包袱连夜上任。”
“还有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去派出所这几个月整天就像个无所事事的废物一样。”
说到这,她把身边被她遮住身形的徐窈拉了出来。
“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认识的专家朋友,直觉很强,擅长微表情分析鉴谎。”
“嚯!”
邢林不敢置信地掏了掏耳朵。
“能从你这个唯科学主义的人嘴里听到直觉这两个字,那我倒要看看实力究竟如何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徐窈,并没有因为她的外表而轻易产生质疑,又或许就是单纯相信老友何清平的人品,知道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直接问道。
“怎么说?我来主审还是你来?又或者让这小姑娘来?”
“你来吧,这个案子你也跟进了几个月了,对于新线索的情况也比我清楚。”
邢林也干脆得很,点了点头转身就带着身边的辅警和记录员推门走了进去。
廉超看到邢林,颇为自来熟地笑着打招呼。
“邢队这么晚还要加班审案子啊?辛苦。”
邢林把手里的文件往审讯桌上一放,转过头也对他笑了笑。
“刘文宏的案子作案凶器已经找到了,上面有他的血迹和你的指纹。”
廉超似乎无一丝慌乱,耸了耸肩道。
“我们是邻居,他经常叫我上他家里做客,去厨房切个水果什么的,在刀子上留下指纹很正常吧?”
邢林双手抱胸,反问。
“我还没说是什么类型的凶器,你怎么知道是水果刀?”
廉超应对自如。
“您要是有这个时间,可以再去查查他家里其他几把刀子,说不定都有我的指纹呢!用的时候总得挑挑哪把最趁手,是吧邢队?”
知道廉超是个滑不溜手,不好啃的骨头,邢林并不着急,拿过桌上的文件袋打开,把几张照片一一摆到了审讯椅自带的桌板上。
“眼熟吗?这是你从窗台扔下去的刀子。”
这把刀被从卧室窗户的位置扔到了楼下一个封闭又狭小的墙内夹角里,因为一楼是无窗的门面房,所以根本没有人发觉,是邢林带人一次次去到小区里,从楼上楼下不同角度反复推测寻找,才在一个刁钻的位置发现了这个半封闭空间。
廉超无辜地表示。
“邢队,你可别随便冤枉人,从楼上往下扔东西的那可多了去了,远不止我一个,你张口就说这把刀是我扔的,证据呢?”
邢林如他所愿,把手里最后一张证据摆在他面前。
“你在扔东西的时候,手表磕到了刘文宏卧室的窗框上,导致窗框轻微变形掉漆,我们提取了你手表表面的样本,确认有相同成分的漆存在。”
话音落下,邢林好整以暇地看向他,等着听他这次怎么狡辩。
似乎没想到自己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廉超短暂地顿了一下之后,很快又回道。
“要这么说的话,确实有可能是我留下的,毕竟我去他家里的次数并不少,随手扔东西的时候手表不小心磕碰到了,也是难免的事情吧?但刀子被扔下去确实不关我的事,您可别冤枉好人了!”
反正就咬死了扔凶器这事和他没关系。
监控区里,徐窈把看完了的笔录放到一旁的桌上,转头对何清平道。
“何队,我大致有一些问询思路了,可以让我来试试吗?”
“当然。”
何清平弯腰对着麦克风说道。
“老邢,我让徐窈进去了。”
看到审讯区里的邢林按住耳朵里的隐蔽式耳麦,指腹轻点了两下,示意没问题,何清平才又扭头看向她。
“去吧。”
徐窈出了监控区,拧开审讯区的门直接走了进去。
廉超注意到开门进来的女孩,眼里兴味颇浓地开口调侃。
“呦,邢队,这是你们新招的小女警吗?长得真标致啊!”
徐窈没搭茬,“咔哒”一声按下笔头弹簧,一边在另一只手举着的垫板上写字,一边发问。
“姓名。”
廉超笑了一声,乐于陪她玩玩。
“呵,廉超。”
“性别。”
“男。”
“职业。”
“宠物医生。”
“第一次案发时间1月12号晚上6点到8点间你在哪里?”
廉超依旧颇有兴致地回答。
“上次说过了,在诊所。”
【账户余额+200】
徐窈终于挑了挑眉。
“有人证吗?”
“前台——这个证词上也有,小姑娘,你不如去翻翻笔录。”
廉超的语气带着轻松的调侃。
“前台只说了看到你八点半左右从里间诊室出来,并没办法作证你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诊室有个侧门,我平时都是从那里进的,本身也不常走正门,这不稀奇吧?”
徐窈并没有再追着这个问题不放,转而又问起另一件事。
“有不下于6个目击证人看到你1月10号早上和刘文宏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这点你承认吗?”
“他连着大半月早上五点就起来在楼下的过道往地上甩健身鞭子,声音大得隔了两栋楼都听得清清楚楚,还刚好正对着我的卧室窗户,搁你你不生气?我是和他当面吵了,但物业群里和他隔着屏幕对骂的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谁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要人命吧?”
“所以你们之间并没有其他的矛盾?”
“没有。”
【账户余额+200】
徐窈手上记录的动作一停,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发问。
“据我所知你们在案发一个月之前几乎是完全没有过交集的,12月到1月之间却频繁互相串门,能解释一下原因吗?”
廉超嗤笑道。
“突然合拍了走动自然就多了点,不行吗?”
【账户余额+200】
铺垫了这么久,徐窈终于进入正题,不疾不徐地问出下一个问题。
“或许。。他伤害过你的猫?”
听到她这句话,廉超右手的无名指不自觉地蜷了蜷,脸上的笑容也突然淡了下来。
“关我的猫什么事?你什么意思?”
说着他又转向一旁靠墙站着的邢林。
“你们警局的人就这个水平?一点证据都没有纯靠猜来办案是吧?”
邢林看到他紧绷起来的表情,以及不自觉有所防范的身体姿态,知道他的防线已经松动,自然不会搭理他说的话。
徐窈刚想问系统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回答能不能判定出谎言,耳边就响起了一声——
【账户余额+200】
看来她问了问题之后,并不一定需要对方正面回答,只要没有承认,不管是沉默还是扯一些无关话题,都算回答了“否”。
那她就放心了。
“他怎么对你的猫的?把它从楼梯上踢了下去?”
廉超完全不似刚才的配合,冷冷盯着她,沉默以待,系统这次同样没有说话。
“还是拿东西砸了它?”
廉超依旧沉默。
【账户余额+200】
“哦,原来是拿东西砸了它。”
听到她肯定的语气,廉超脸色微变,却还是强撑着嘲弄道。
“可笑,你在自说自话什么?以为自己是个推理大师吗??”
徐窈没有理他,转而对邢林道。
“邢队,可以让人去刘文宏家里找一找棍棒类的物品,看能否从上面提取到猫毛。”
刚才何队给她看的笔录中显示,不止一位小区邻居以及他的宠物诊所客人提起过,廉超对于自家猫的看重和爱护有多令人印象深刻。
他每天都会抱着猫一起上班下班,有次在大厅看诊期间,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趁人不注意跑进了他的休息室和猫玩了一会儿,他当时看着男孩的眼神——用男孩妈妈的话来形容,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邢林自然也清楚第一个案件的突破口来了,立刻吩咐审讯桌前坐着的其中一个民警带人去刘文宏家核实。
徐窈则转向廉超,疑惑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第一次刘文宏的案子你可能来不及妥善处理凶器,随手扔到楼下我还能理解。”
“可第二次胡婷的案子事隔这么久,你却依旧选择把凶器留在现场,是觉得你和胡婷没有任何社会关系,警察无法定性你的作案动机?”
系统沉默,徐窈排除掉这种可能。
“又或者——那是你被迫留下的?”
“不是!!”
廉超矢口否认道,急得声音都有些变了调。
【账户余额+200】
徐窈笑了。
“你被人目睹了案发现场,而且对方极有可能是认识你的人,仓皇之下你没办法把凶器处理掉,也不能拿着滴血的凶器去追人,就索性把它像之前一样直接丢在了案发现场。。”
“我TM都说了不是!!你耳朵是有毛病吗?!”
廉超情绪颇为激动,握紧双拳在桌板上用力锤了几下,要不是有腰间的束缚带,整个人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账户余额+200】
“你追在他的身后跑进了巷子,却没有他了解那里的地形,很快就跟丢了,但如果此时再回去案发现场处理凶器,极有可能会再次被人撞到。”
“闭嘴!我让你闭嘴!!”
廉超的防线彻底溃败,看向徐窈的双眼充斥着红血丝,可怖至极。
这时,徐窈突然又冷不丁回到第一个案子。
“你为什么要杀了刘文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