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郭川立马坐了起来一只手捂住脸,另一只手指着楚槿年和嘉悦:“快,给我抓住他们。就是这两个人。”
领头的捕头没理她,带着人朝她们走过去。
十三岁的孩子终于感到害怕了,紧绷着身体瞪大眼睛看着迎面走来的捕快们。这时一只大手轻抚两下他的头安慰般。
头顶上温柔的声音说道:“不要怕,我和你一起,咱们这顶多算是互殴。”
嘉悦莫名安了心,主动握住了她的手,抬头看向她严肃说道:“我不怕。”,嘴上说着不怕,手却越握越紧。
楚槿年被她逗笑了,明明一张孩子的脸却配上大人的表情,温柔道:“嗯,不怕。”
“现在能笑得出来就多笑一会儿,等会儿到牢里就笑不出来了。带走!”捕头一声令下,后面的四位捕快上前缉拿楚槿年和嘉悦。
楚槿年一噎,顿时笑不出来了。
眼见孩子被抓走,小岚被抱玉轩的众人拦着嘶吼道:“不要把嘉悦带走,是我惹的郭捕头不快,你们要抓抓我,不关嘉悦的事。”
陈捕头嗤笑一声:“一起带走!”然后蹲下来戏看地上被打的郭川:“郭捕头需要我扶你起来吗?你这是被人打成猪头了吗?……啧啧啧看起来有点不太行呀!”
郭川恶狠狠瞪着她,脸颊被揍的太肿了,说话也说不清楚:“侬……别……德伊。”
陈捕头毫不掩饰的嘲笑:“哈哈哈哈,郭捕头还是省点力气吧,我这人手不够,得辛苦郭捕头自己走回去了。”说完不等她反应就走了,气的郭川双眼通红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一样。
她俩一直不对付,一个贪财一个好色,原本应该是臭味相投的两个人,却都想竞争班头,想要抓到双方的把柄然后踹下去。
班头是可以统领整个县衙里的捕头以及她们手下的捕快,共二百多人。
昭父急了,拦住他们,走到捕头面前:“哎哎哎,陈捕头,你把我这抱玉轩的人带走我还这么赚钱给你们交杂税,是吧?”
小声说道: “姐姐们辛苦了”然后拿出袖口里的一锭银两放到陈捕头手里“这是弟弟的一点心意,拿去吃酒。”
陈捕头在手里掂了掂银两,笑道:“怕是不够姐几个吃酒的。”
昭父忍下不快,陪着笑脸,咬咬牙从袖口里又掏出一两银子放到陈捕头手里。
“这些应该够了吧!”
陈捕头转头跟跟擒拿小岚的捕快说:“放开吧。”
下巴对着楚槿年的方向点了一下说:“她们两个带走。”
“不要,要带走把我一起……”带走。
话音未落,“拍”的一声就被昭父一巴掌扇没了。
他冷冷说道:“要是脑子不清醒,我可以帮你清醒清醒。要是现在清醒了,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把嘉悦救出来吧,还有我那两锭银子怎么还给我”说完甩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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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被分开关在牢里一个晚上,楚槿年担心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她被提审出来。推推搡搡来到了一个小黑屋里,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屋里站着两个人。
“徐主簿、陈捕头人已带到。”后面的捕快说完还朝着楚槿年膝盖窝踹了一脚。
楚槿年没反应过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嘶”膝盖碰到地面疼得她龇牙咧嘴。
一个是昨天见过的陈捕头另一个没见过四十岁上下,一双吊梢眼看起来精明得很,看向楚槿年。
“徐主簿,就是她和一个抱玉轩的男子昨天在抱玉轩打的郭川。”
环视一圈,没看见嘉悦,楚槿年有点担心这个孩子,直接问道:“那个和我一起起来的孩子呢?去哪里了?”
“她说的是谁?”
陈捕头说道:“就是昨天那个和他一起进来的男子,这男子听说是抱玉轩一个小倌生下的,阿母不详。模样倒挺难得一见的俊俏,但性格带刺。他阿父也是个奇人,接客赚的钱送他孩子去读书,不过这事知道的人少。更何况他是一介男子,低贱的人再怎么读书也不能科考。不然人家知道哪里会让倡父之子进入书院。”
语气里都是对男子的不屑和对低贱人的鄙视。
“抱玉轩存在就说明是女帝同意的,不应区分高贵还是低贱都是为女帝做事交税。如果真要说低贱,那个郭捕头在我看来才是真正的贱人,用自己手上的职权最大限度的为难一群苦命人。再说有才德的男子不少,江府的小少爷也识字读书。人家的阿父可能只是想让自己的孩子认些字罢了,不一定是为了科考而读书。”
楚槿年说完想打自己嘴,太冲动了。嘴在前面追,脑子在后面跑。她什么时候能改掉自己心直口快的臭毛病。不过想来看昨天那情形,这两个捕头应该不对付。
两人不再窃窃私语,上下打量了楚槿年:“我看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敢妄议女帝。”她挡脸的面纱早就人被拿下来了,长的好却口出狂言。
徐主薄眯起眼睛,盯了楚槿年半晌,就在楚槿年心头一紧以为要被发现的时候:“你认识江府小少爷?”
楚槿年头低下去,故作卑微姿态:“江府小少爷岂是小人能认识的,小人连给他提鞋都不配。只是在外听说江府小少爷,能文善墨。”
确实,一介平民怎么可能认识尚书家的儿郎。
“徐主簿、陈捕头人已带到。”
那捕快抬脚就要粗暴的把嘉悦踢跪下,嘉悦一时不察,膝盖就要磕到地上“啊”了一声。
“小心!”
楚槿年察觉到微微起身双手及时扶住嘉悦的腰,不动声色从头到脚扫视一遍他的身上。
差点被踹倒的嘉悦手不受控制的抓住身边一切能抓住的东西,抓到了姐姐的肩膀像搂着她的脖子。从上往下俯视着姐姐,第一眼看到的是饱满而又水润的嘴巴。垂下慌乱的双眸想避开,没想到和姐姐对视了 ,心没有预兆的狂跳。
想着可能是昨天没睡的原因,男子身体本就娇弱。
姐姐没在身边,他所在的牢房里同时也关着五个二十多岁的陌生男子。嘉悦昨天一晚上没敢睡,睁眼一直到天亮,期待着能再次见到昨天救她的姐姐。
看嘉悦完好无损被送过来,楚槿年才放心下来,轻轻笑了下算打了声招呼。昨天分别时能看出他的不安,半大点的孩子,第一次进牢房,肯定很害怕。不怪她多想,这县衙里的人,人品有待考证。
“行了,人到齐了。”
徐主簿走到正前方的椅子坐下,从傍边抽取一张纸用镇尺压住,拿起毛笔:“姓名。”
陈捕头示意楚槿年回答,她犹豫了一会,才说道:“楚木。”
徐主簿低头在纸上写。
要是用真名,只怕下一秒江柳就能找过来,而且这个审讯一点都不严谨,怎么能两个“违法者”一起受讯,结合起昨天陈捕头收受贿赂的样子,楚槿年猜到大概。
“年龄。”
“十六。”
“户籍哪里。”
“……兴隆镇……大塘村。”
徐主薄停笔抬头看了一眼楚槿年,才继续动笔。
“所犯何事?”
“在抱玉轩与人互殴。”
“是何缘由?”
“郭捕头在抱玉轩出手伤人在前,后又侮辱小倌。我看不过去,才出手教训了她一顿,大人可要为小民做主。”
陈捕头和徐主薄对视一眼,眼神传递,摇了下头,这等小事不足以扳倒郭川,还是拿点好处实在些。
徐主薄瞥了一眼跪在一傍的嘉悦,没有询问,而是走到楚槿年跟前:“我朝律法,凡故意殴打吏胥都要仗则五十。”
嘉悦害怕的颤抖缩起身子,五十仗下去,命能不能保得住都得另说,嘉悦抬起眼眸用他自己都不知道依赖的眼神看向楚槿年。
楚槿年喊道:“大人冤枉呀,小人只是看郭捕头欺负一对可怜的父儿俩个,郭捕头也有错,不能算是故意殴打吧,顶多算是互殴。”
“进了这个牢房,可不是由你说的算。”
“不过嘛!”徐主簿停顿了一下假装皱了一个眉头看起来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只是吧……”
扯了那么久楚槿年心道重点来了……
楚槿年焦急问道:“徐主薄,您说,还有什么办法,只要不挨打就行。”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即使郭捕头的错再大,毕竟她也算的上是朝廷上指名道姓派下来的吏胥。唉,想要不挨打,不打点打点人很难办呀!”说完之后徐主薄搓了搓大拇指和食指。
“大人的意思我懂,需要多少呢?只是我家境贫寒……”
徐主薄伸出五根手指在楚槿年眼前晃了晃。
“……五……五贯文钱吗?”
徐主薄摇了摇头,手前后翻了一翻。
“……五……两吗?”楚槿年小心翼翼问道。
徐主薄又再次重重的前后翻了一下手。
楚槿年故作震惊道:“您不会说的是十两吧!”
徐主薄点点头。
“这……这我又是如何拿得出来。”
十两都够一家三口好吃好喝半年都绰绰有余了,黑心肝的玩意。
“大人,您再少点,这我就算两年也攒不出那么多银子。”
“要是五两我还能咬牙把家里的东西当了凑凑,十两您干脆还是让我挨顿打吧!打死了也正好不用那么辛苦的活着了。”楚槿年声泪俱下。
作者有话说:
终于把字补上了。宝子们嘉悦当男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