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我倏然睁开眼,充满着霉味的空气涌进肺里,黑暗已经不在,但我眼前依旧是模糊的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我一度以为自己还在幻境里。残留着的痛觉逐渐退散,当我的指尖触到冰凉的石板时我才反应过来,我似乎回到了现实。

    杂乱无章的记忆,在脑海里反反复复。母亲的手、泉奈的笑、奇怪的老头和那空洞里的光,还有……

    斑。

    我下意识伸出手,胸口的伤口不见了,但我感觉胸腔里什么也没有,似乎是已经被因果硬生生挖开了,再怎么愈合都无法填补。

    我眨了眨眼,这才看清自己身处的地方。厚重的石壁、布满封印的铁链、静止不动的巨大方匣。

    是极乐之箱。

    斑呢?

    他在哪里?

    我的思绪彻底苏醒。混乱,迷茫,还有那陌生又不祥的查克拉一股脑涌上来,在左眼深处沉淀,血液随之躁动了起来。

    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封印刚才动了!”

    “快,进去确认!”

    门口的符咒被人撕开,几个带着我不认识的护额的人闯了进来。

    他们惊魂不定地看着我,眼神里是震惊、恐惧、戒备。

    这份短暂的寂静只维持了半秒。

    “……不对!这里明明没人,该是封印密藏!她是谁?!”

    “好可怕的查克拉……难道是箱子里的东西出来了?!”

    几人已经来不及多想,瞬间掐起手势。

    “土遁·岩牢术!”

    石壁轰然收缩,试图把我困在原地。

    我侧身躲开,呼吸间,喉头翻滚,火遁的炽焰喷出,冲散了逼近的土墙。

    “退后!她不是普通人!”

    陌生的忍者们抽出刀刃,眸光森冷地逼近我。

    我冷冷勾唇。

    “……笑话。”

    第一个人扑过来,苦无直指要害。我只是后退一掠,手指扣住他手腕,反折一扯,咔嚓一声!骨骼碎裂声响起的同时,我反手一掌拍在他心口,整个人如同破布袋砸进石壁。

    鲜血喷溅,墙面碎裂。

    “吵死了。”

    我迈开步子,手印快到残影,火遁卷过,把最近的几个忍者直接吞没了。他们惨叫着倒下,声音没让我清醒,反而让我的头更乱。

    “土遁·裂土转掌!”

    “水遁·水龙弹之术!”

    水与泥在空气里轰鸣交织。

    我站在瓦砾间,对这些人早就没了耐心,缓缓抬眼,阴冷的查克拉爆发。

    “须佐能乎!”

    白色的骨骼巨影撑开石室,尖锐的刀刃将岩壁斩裂,碎石和水流被冲成齑粉。轰隆声中,整座密室宛如被神明捏碎的玩具,轰然倒塌!

    “什、什么东西——!”

    那些忍者们看着这一幕,惊慌失措,惨叫与尘埃交织,慌乱地四散逃窜!

    他们叫得像蚊子,吵得我头更疼了,连带着左眼也感觉到不适。我还没喘口气,就得应付这些杂鱼。

    我抬脚走出须佐的阴影,踏在破碎的石板上,目光冷冷扫过那些蠕动的身影。

    忽然,空气安静了下来。雾一样的东西从废墟缝隙渗出,所过之处,石块“滋滋”作响,瞬间腐成黑色的烂泥。

    四散的忍者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齐齐止住脚步,低声叫:“篝大人!”

    从雾气深处走出一个瘦削的男人。他穿着发旧的白斗篷,脸上爬着暗紫的纹路。

    “我是草隐村的篝。守护此地十余载,却在今日迎来祸患。”他目光森冷,死死地盯着我,“女人,你是谁?为何能从箱中出来?”

    “篝?没听说过。”我撇了他一眼,冷笑道:“要知道名字,你得有命留下来。”

    一抹暗色液体从他指尖滴下,落地腐蚀出一个小洞,毒雾迅速扩散开来。

    他向前逼近,“你不过是箱子吐出来的怪物!”

    “怪物?”我低声说,右眼闪过红光。

    篝的动作在半途中凝固,他的瞳孔瞬间扩散,整个人僵直在原地。杂兵们愣住,谁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下一刻,篝自己举起手,死死掐住了自己的喉咙。指甲陷进皮肉,鲜血溢了出来。

    我的查克拉顺畅地入侵了他的意识。陌生的记忆一股脑涌来。零碎的景象,家常的琐事,训练时的手印,毫无价值的对话声。

    乱七八糟,像垃圾堆。

    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忽然一个念头闪过。

    简短到只有几个字。

    宇智波斑,终结之谷死于千手柱间。

    仅此而已。

    没有画面,没有声音。

    只是一个人脑袋里转过的一句话。那一句话就卡在那里,不走,也不散,像烙印一样刻在我的脑海里。

    篝的血溅在石块上,迅速被冷风吹干。我看着雪一点一点的落下,从小雪下到了大雪。风在我耳边肆虐着,我似乎又闻到了记忆里熟悉的血腥的铁锈味。

    我盯着地面,血迹被雪一点点覆盖,直到再也分不清是红还是白。

    雪没停,天地白茫一片。

    我想起那年冬天,也并不是很久远的冬天,泉奈离开我的冬天,充满恨的冬天。

    我分不清是现在冷还是当时更冷了。那时候,泉奈死前叫我看着斑。他把死摆在我眼前,我强迫自己站起来,也强迫斑站起来。

    绝望如同野兽一样吞噬着我。让我求天求地求神求佛,没有求到一丝回应。

    现在也是一样的。什么都是一样的。

    我自大地以为自己能改变未来。

    可现实就是,当我从死地里爬出来时,听到的是斑死了。

    这是我违背宿命的报应,是我拒绝因果的诅咒。

    这个冬天大雪纷飞,漫长地没有尽头,而我在这世间无处可去。

    千手扉间杀了泉奈,千手柱间杀了斑。

    他们把我的身体剖开,我的恨,就是我剩余的全部。

    我闭了闭眼,起身离开这片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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