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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隐藏

    清辉沉星,浮云流光,银月似拢纱。

    倚棠苑门口出现了两道挺拔的身姿,殷赋负手而立看着那烛光攒动的主屋对着抱臂而立的安堂道:“说何作何,心里有数?”

    “放心。”

    举着风灯而来的幽桐与莲香对着二人行礼,幽桐开口:“晌午回后娘子就一直与小枫在屋内说体己话,始终未出屋。”

    安堂忙接:“可吃过?小枫住哪儿?”

    “吃过了,我二人送进去的。”

    顺着莲香指去的方位一看,是挨着主屋的一间,原住着幽桐,此时挪了出来给小枫。

    殷赋深沉的目光笼住主屋,开口说道:“让许清岚出来。”

    待幽桐敲开房门时他放低音量对着安堂道:“人我带走,她,你自己解决。”

    安堂视线刷向腾给小枫的那间屋子开口略疑:“那间屋子。”

    “还可以,那间屋子比主屋安全,你要实在担心,就拉到你自己的屋里去。”

    安堂快步一撤,面向殷赋,“那如何使得?小枫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大晚上的去我屋里,你少浑说。”

    殷赋挑着眉尾看他,眼底浮出戏谑。

    晃动在地面的灰影引了二人的视线看去。

    洞开的屋门处一道娇影微靠,挡了烛光。

    清岚披着对襟锦罗旋袄,乌发随盘,清清丽丽地站在檐下。

    垂挂的风灯随风一晃,那光落在她面庞上,潋滟熠熠,似晨光下的粼粼漾微波。

    殷赋前日狠了心折断的情丝又开始无根而发,大有雨后笋之势。

    她只是站在光下,只是站在光下。

    殷赋却觉光哄万物生,周遭都柔了起来。

    他双拳不自知的紧握,骨节几响,突升一股怒意杂乱无章的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他有一丝冲动,过往从不曾有过的冲动。

    他想按住她,想拥她入怀,想握着她的细腕,扣住她的下颌与她唇齿相交。

    这念头似巨兽觉醒,赶不走,杀不死。

    抑制与收敛,隐忍与约束。

    情字无解,他不能起心动念。

    松动的心像翻过的土,随着她的靠近,被她步步夯实,变得坚硬,不留空隙。

    心里的巨兽狂吠,他不可以。

    他的目光从温酒微醺的柔情渐渐变成寒风萧索的炎凉。

    他以为,他做得到,一如往常。

    哪知她一开口,他便差点缴械投降。

    “寻我?”清岚才洗漱毕,贴着面颊的发丝还未来得及干,一双眼似被朝露酝过一般晃着水汽。

    白皙的皮肤,滑腻的细颈,在这流照月色的衬托下,妩媚婉丽似近妖。

    殷赋静看着她。

    分明她只说了两个字,不痛不痒的随撒。

    他的内心竟觉一落雨倾盆般爆裂。

    到底是什么千年幻化的妖精,惹了他的注意,又在不知不觉间勾了他的心。

    祸水妖孽,显于世间。

    嗓间突的挂钧,殷赋折眉渐深,许久后卸了一口气。

    罢了。

    情字无解无需解,起心动念一时间。

    纵了欲念,又如何?

    又凉又沉的声音响起:“你今夜去书房住,小枫留下。”

    正与安堂眼神对峙的清岚一愣,一个后退,“我不去。”

    她轻蹙起眉,双手紧了紧旋袄,满眼警惕的在殷赋与安堂之间来回扫,又回头去看立于屋门口的小枫,对着殷赋道:“有话明儿再说罢,你明日不是无事?”

    “谁告诉你我明日无事?”

    “师兄。他分析你明日无需上朝,要在府内捋些思路的。你且回,明儿我寻你去。”

    说完转身就要走,没踏两步,风灯照亮的地面就倏然浮现一道气势逼人的黑影。

    她细腕被握住一扯,整个人转过身子的同时旋袄一扬,落了地。

    殷赋一个蹲身将肩膀抵在她小腹上一把扛起她,有力的臂膀一压的膝窝,制约了她双腿的幅度。

    清岚一声惊呼后捂唇,突的反应过来,是下了狠劲去敲他后背。

    她扬头就见小枫冲了出来,却被安堂一把拦住说了什么,再想看清时已转过了门廊。

    “你放我下来,我有腿,自己会走!”清岚气的声音都在颤,又不敢大声,只能压着音调,用锤他来表达愤怒。

    “你会走,但你不乖。”

    她不乖?她为什么要乖?现在的她底牌比刚来时多了不少,为什么还要装模作样的对他乖?

    越敲越用力,两指一掐意在隔着衣裳拧他。

    殷赋一笑,空着的手一抬,冲着她的臀尖就是一拍,这一拍不得了,清岚是脸红到耳根,麻麻涨涨。

    千万句骂言往上堆叠,集结在嗓间正要往外冒就听两道女子的娇声自一边传来。

    “给爷请安。”

    “给爷请安。”

    清岚急忙捂着眼将头垂下装鹌鹑。

    幸亏殷赋是一点停顿没有,视而不见的掠过了,不然她这个样子,真是有伤风化,有碍颜面。

    待到走远,过了垂门进了书房的地界,她捂眼的手一松,忙问:“方才是谁?”

    “不重要。”

    “重要,是谁?”

    “两位娘子。”

    “哪两位?”

    “不重要。”

    清岚真的气怄了,一口气提着不落不出,咬牙逐字道:“放我下来!”

    殷赋没放,绕过书房进了后屋,抬腿踢开门,用脚一勾将其关上。

    直直走到桌前,将她放在桌上,双手一撑她身侧,自上而下睨着她。

    一路扛着人过来,他如浪的气息还未定,携着高于她体温的呼吸,一点点围绕在她的周身飘来荡去,惹得她有些失措。

    清岚手撑臀后微微后错了身子躲他,垂着的头偏着,好似停了呼吸一般,谨小慎微。

    “怕?”

    她小声的哼唧抖落出来,“怕你不知好歹。”

    这么个地方,这么个人,谁强谁弱她还是分得清的,忍一时风平浪静。

    殷赋听完一笑,带着扳指的那只手掰正她的脸,垂目看着她说:“要好要歹,尽数在你。”

    柳眉一蹙,软掌扶住他的腕,“我要好,你松开。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她这猫挠般的威胁落进殷赋耳中便是带着欲拒还迎的娇嗔,本能冲使让他撑桌的手顺势而上,按着她的细腰往他身前推进。

    她的躲避与拒意着实扎眼,其实方才他在犹豫,若直接将她扔到床上又有何不可?

    现在的他心绪很复杂,若他真强要了她,她可真是恨透他了。

    过往不在意,今后还需步步为营。况他有信心,尘埃落定的那天,她会明白。

    突如其来的被动贴近让清岚霎时警觉起来,殷赋对她态度的转变她不是感觉不到。

    最初的他看她时,眼里是冰冷无温的。

    她知道,那时候他同意她入府是因为尹梨。

    后来的他看她时,眼里是流动馨和的。

    她知道,那时候是因为谢澈。

    现在的他看她时,眼里是携风带雨的。

    她知道,他在纠结摇摆。

    纠结的是什么,她不愿细想。

    摇摆的是什么,她不肯细究。

    她不信他会动情,他也不该动情。

    且不说他们之间深仇大恨还夹杂着利用妥协,就说有个尹黎,他们也不能如此。

    清岚握腕的手往他前胸一顶,语无伦次,“你,我,什么。做什么?”

    殷赋一笑,嗓音似磨砂,“你是我的妾,你说我做什么?”

    她心一慌,“你那么多妾,何故盯着我?”

    他心一紧,“因为无人似你……”

    她颤音说出绝人心的话,“能连醇王?”

    同样一句话,换了场景与心思,便彻底换了意思。

    醇王两个字,于殷赋而言,是一道提醒。

    正因她知道,才会故意提及,点到为止,双眼轻瞄着他不再出声,好似在确定。

    殷赋歪头一笑,心道她反应快。

    视线落在她的唇瓣上,斟酌后开口引导她:“你有没有想过,我夜宿倚棠苑,又带你进这后屋,在寒衣巷里还迫你褪了所有衣裳。你该不该是我的?”

    骇然的一双眼紧盯他,在她微微摇头的时候他再度开口:“我昨日忽想起,若他们寻了嬷嬷验身,那一切都会崩塌,回归初始。这么个微不足道的破绽,你道该不该抹杀干净?”

    清岚惊骇到不知所言,她骇然他的话怎么没有道理?宦官那般多疑,手段又下作。验身这样的事,不可能做不出。

    可是,可是。

    “我,我做不到,你不要逼我。”

    “我没要逼你,只是提醒你,莫要因小失大。你走了一趟玲珑阁,带了什么指示回来我不过问,但我提醒你,你涉了很多事,兼听则明四个字何意,明白吗?”

    清岚一双星眸微撤惊骇,心里复述,兼听则明四个字。

    她声轻似蝉翼微颤,“你希望,我也与你商量。”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意味深长。

    若不是一根仇恨的绳子拉着,作为协同者而言,她确实该与他商量。

    可她做不到,心里做不到,身体也做不到。

    “松手。”她不喜他碰她,“我便不说,又能如何?”

    殷赋将扳指轻搁在她的唇上,其余四指扣住她的下颌,“我说过,往后诸事与你商量,你若不说,那我的判断便会有偏差,我若有偏差,怎么与廷深互相配合?”

    清岚冷静地回他,“你不会有偏差,因为需要商量的事,师兄会说与你的。”

    “他说与我?那派你来作何?”殷赋折了眉心,语气不虞,他不喜她的屡次拒绝。

    “因为我若不来,只能是死。”她看着他,“结党营私是死罪,不管许府冤不冤,若新帝追究,我是罪臣遗孤,我必死无疑。但若依了宦官的打算嫁与你,我还有一线生机。”

    “你想活着。”

    “我想你死。”

    四目相对,一人眼底透着坚定的狠绝。

    一人眼底藏着回首才觉的心动。

    他松开了她,在心里划破她的冷漠,让自己回归冷静,沉默后开口:“在你得偿所愿之前,我且问你,若他们真如此对你,你道何解?”

    清岚没说话,也没看他,垂目不知所想。

    殷赋心里一颤,一想方才自己说的话,他竟是期待,期待她点了头说把自己给他。

    莫名其妙的引导,只为了本能想要拥有她。

    烦闷,似霜降。

    挥开这股意识,他直起身子,绕过桌面落座后曲指一敲,随手取来纸笔。

    “坐。”

    清岚扭过身子看他的架势,提了音调,“如何?这会儿说事儿?”

    他狡黠一笑,“不然呢?床上说?”

    清岚二话不说立马坐好,不等她开口,他便说道:“塘泺榆塞现已造的差不多,抵御北方的骑兵该是够用了。工部改良的弩机现能发射二里有余,边境之城如今采用打井护城的方式来守,在防御上可以抵抗北方的大举入侵。”(1)

    清岚听完揣着疑惑道:“怎的,与我说这个?”

    殷赋点笔画图,轻描淡写,“因为一国之事无非内忧外患。如今朝内权利交叠三方博弈,这是内忧。北方借此为攻,这是外患。方才我所言的是防守,我朝重文轻武,将士兵马能力偏弱,但是人口,协同,技术,这都是支撑我们防御的能力。有这一层防御,我们可以与北方谈和。如此一来,外患便可先放下下,只深攻内忧。”

    殷赋将简舆图推给清岚,往后一靠身子,看着她道:“廷深一定会要工部,因为工部造兵器,控了兵器便是控了武力。若能再收了兵部那便最好,可我猜他不会冒险收兵部,而是会放重心于刑部,待到刑部一收,整个尚书他便可控。”

    清岚盯着那张图,是塘泺榆塞的大致位置,与北方入侵欲攻的方位。

    她指尖有些发麻,不是因为殷赋看出了谢澈的计划,而是一国要事,就这么握在一个佞臣手里。

    她突地有些不解,以殷赋的能力,在先帝缠绵病榻的时候完全可以大权独揽,为何要大费周章的与宦官为敌,又坏事做尽?

    疑惑一起,断然开口:“你就没有想过,改朝换代?”

    殷赋两眼一撩看着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不解释,反问:“想过吗?”

    他眼眸一眯,“那我问你,谢澈为什么不篡位?”

    清岚一急,“他无需篡位,他是王,太子已死那位子本就该是他的。”

    “可先帝亲立了旁支。”

    “你看朝中谁人服?多少人因为这个事站到了师兄的身边,先帝这份旨意下的难以服众,若不是因病危落旨,你看有多少反对的声音。我且问你,若是寻常,你中书门下会不复议?会任由先帝独断专行?”

    殷赋听完不怒反笑,“你当真是大胆,质疑先帝旨意不说,还说其独断专行,又把我中书判了一道。”

    清岚有些懒得与他咬文嚼字,“你到底想与我说什么?”

    殷赋摩挲着扳指,不去解释方才清岚的质疑,而是转回话题,看着她道:“我说过,诸事与你商量,你想问题太浅,我把形势告诉你。让你的角度高起来,站在局势中,你才知道你面临的,会是什么。”

    清岚盯着舆图的视线未移,她一瞬间有些恍惚,这样的视角,是谢澈从没教过的。

    她不知道如何解释现在的心情,就像淹在一口大缸里,一隙残喘。

    鬼使神差般开口:“师兄要利用仙山之事拿下司天监与工部。”

    “我知道。”

    清岚一点点挪了视线看向他,“吏部定的人,明日便会走,我……”

    “你什么?”

    殷赋眼中莫测的神色让她有些接不住,她又偏了头躲,听他道:“你不喜欢廷深让你做的事。”

    她呼气定睛,“喜不喜欢不重要,达成目的才重要。”

    “那你为何犹豫?”

    “我何曾犹豫?”

    他轻声一笑,“倔强。”起身一掸袍,向着床边而去,“自己过来。”

    警觉瞬起,“作何?”清岚站起身子,“你把我扛过来,说这么一番话,现在又要与我同寝,若要我说,大可不必。”

    殷赋一褪外袍,“如何不必?”

    清岚看着他只着寝衣坐于床边,便往桌边蹭了蹭才道:“我身后是师兄,他们不会这么不顾师兄的面子。况且他们要看的是你对我的态度,你来了偏宫,便够了,他们不会做这弊大于利的事。所以你方才所言验身一事,不通。”

    说完一顿,又道:“至于工部与司天监,里面本就有师兄的人,只是一直深藏未露,他会命暗人传消息与你,届时你们配合就好,我的要紧大事,是连通韩娘子,在府内做出些动静来,引了宦官的视线,好让你们能更多一层助力。”

    音落烛光一闪,滋啦一声,一根灭。

    对视的两人都陷入沉默,清岚指尖扣在桌面上,才撇开眼就听他一声轻笑,“你,聪明些了。”

    她一嘟囔,“师兄教得好。”

    “过来。”

    “我不。”

    “等我去抱你?”

    “你为何非要这样?”她不得不正视她的所想,“你是不是,对我动了心思?”

    她问的直接,以为他会隐藏,哪知他是直截了当,“是,我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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