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吉年一脸诧异的回过头,然后他的身体从刀尖处漾起了一圈圈的水波纹,他的身形也随之如湖面倒影一般消失了。
“啊,你果然不是。”李忧用左手抓住右手的手腕,却还是难以平复右手的颤抖,反而颤抖顺着她的左手爬到了全身,她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空虚和担忧,虽是一行八人来到了这里,但是和自己熟悉的也只有许吉年一个,他们两个一直不曾分开,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也许就是从他说的2007年开始的,要是许吉年的话,肯定还要摆着指头算一会儿,能一下子说出的,哈,反正不会是许吉年。
那是李忧第一天上幼儿园,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哭得那么伤心,明明这里有那么多小孩可以一起玩,还有好多新的玩具。
正当她玩过家家玩得起劲儿的时候,老师拉过来一个哭哭啼啼的小男孩。
“许吉年,这是李忧,你不要哭了,和小朋友一起玩会儿玩具好不好。”
许吉年看了看眼前的李忧,他觉得这个小女孩很漂亮,他有点愿意,就擦了擦眼泪和鼻涕,点了点头。
从那天起,许吉年就一直跟在李忧的屁股后面,李忧玩过家家,他也玩过家家,李忧骑车,他也跟着骑车,他不会骑就摔了大跟头,坐在地上哭哭啼啼,李忧接着往前骑,也没管他,他看李忧骑远了,又拍拍身上的土,追了上去。
李忧的妈妈和许吉年的爸爸虽然在一个厂子上班,但李忧的妈妈是车间主任,许吉年的爸爸在办公室工作,那个厂子特别的大,大到两个孩子的整个童年似乎都难以把这里全部探索完。
这俩人也是因为孩子才认识,因为孩子关系好,后来两家人也成了朋友。
在厂办的幼儿园和小学里,两人慢慢长大,每天一起上学,一起在许吉年家写作业,许吉年的爸爸很有文化,辅导孩子的作业也很认真,写完作业,俩人再一起去李忧家吃饭。
许吉年的妈妈是做生意的,经常很晚家,但是在许吉年睡着后,妈妈的吻总会伴着最新款的鞋子和玩具一并来到他的床前。
在两人六年级那年,许吉年妈妈的生意越做越大,在宁泉市里最好地段买了大大的房子,那里有全市最好的学校。
在搬家的前一天,许吉年哭成了泪人。
“李忧,你会把我忘了吗?”
“怎么会,除非我失忆了。”
“我不想离开你,我不想走……”他趴在李忧的肩头,哭得就像第一天上幼儿园时那样。
“宁泉市就这么大,我们有时间还可以一起玩啊,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李忧安慰他。
谁知道这让许吉年哭得更厉害了。
结果第二天上学,许吉年照常出现在了教室里。
许吉年的爸爸跟李忧的妈妈念叨,许吉年死活不肯搬,说要搬家就绝食,实在拗不过。
“就接着在这儿上吧,老师同学都比较熟悉,也许对孩子反而更好,本也不指望他能有啥大出息,非上那好学校也没啥必要。”他爸看起来也挺开心,似乎不用离开这个生活了半辈子的老厂区,对他来说也是乐事一件。
就这样,从幼儿园到小学再到高中,他们始终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似乎比家人还要多。
一直到高二下半学期,一个很平常的周三,他们上了很平常的晚自习,走着很平常的回家路,如果非要李忧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也许那晚的月亮看起来比平时要更亮一些。
“李忧。”许吉年停住了脚步。
他突如其来的呼唤吓得李忧赶紧踩灭了手里的香烟,以为他看到了熟人。
“不不,”他赶紧说,“没人。”
“那你叫我干嘛,吓我一跳。”
他低头看着李忧,是的,低头看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跟在李忧屁股后面的小子已经长这么高了。
夏天总在打球,他晒黑了,但是晒黑了也很不错,似乎他的皮肤上也有了阳光的味道。
“当我女朋友吧……”他说。
晚风拂过李忧的脸颊,也拂过许吉年的碎发,李忧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闪亮亮的,有眼泪在里面颤动。
李忧想了想,好像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就点了点头。
紧接着一股好闻的薄荷清香扑面而来。
原来这就是接吻,李忧想,他的嘴每天说那么多话,应该是全身肌肉最发达的地方了吧,居然……这样柔软。
后来到了高考的时候,许吉年作为体育生通过了西京体育大学的单招,但是李忧准备考宁泉大学,许吉年就也报了宁泉大学。
在大二的暑假,俩人窝在许吉年家看电视,冷气开得足足的,他家的电视特别大,看着贼带劲。
李忧还记得那部电影,是布拉德·皮特主演的的《本杰明巴顿奇事》。
看着看着,许吉年的呼吸渐渐有些沉重,像是有些紧张,他的脸也红红的。
他将李忧紧紧抱在怀里,拥吻着,随着衣衫逐渐褪去,两人倒在了许吉年的床上,他的床上和他身上一样,有好闻的洗衣液和阳光的香味。
两人的皮肤间充盈着滑腻的汗水,窗外的吵人的蝉鸣在那一瞬间到来时好像消失了,空气中满是荷尔蒙的味道。
随后,许吉年将头埋进李忧的肩膀里,他轻轻的颤抖着,嗅闻着李忧颈间的味道,再一次流泪了,这是他们懂事后许吉年第三次流泪。
李忧不知道他为什么哭,而且据她了解,一般这种事情,好像女生哭的哭得概率大一些。
窗外的蝉鸣再一次响起,就像她人生中每一个夏天那样响着。
“李忧!”她回过神来,发现眼前的人是方戌隐,他看起来有些着急。
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忧想,为什么他会着急?
“你怎么了?”徐安问,“刚才方戌隐喊你半天你都不回答。”
“没什么,想到了一些事情。”她定了定神,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分心,此刻她还要战斗。
“你怎么知道许吉年是镜子人的?”徐安接着问。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但是现在我不能说,因为我们里还有镜子人。”
说着,她举起刀向方戌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