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红灯亮着,许千渝胃里一阵翻涌。
急诊通道外,裴持正低声和医院工作人员沟通。
许千渝守在谈澈的临时观察床旁,看着护士为他清理手臂伤口。
“伤口太深,需要立刻缝合。”护士抬头看了眼监护仪,镊子夹着的棉球沾满暗红血迹:“先生,你家属呢?”
“我在。”许千渝脱口而出。
谈澈失血后的脸色泛着青白,强撑着笑:“你今天晚上变成泪人了。一点皮外伤而已,我没事。”他想用没受伤的手替她擦泪,被护士拦住。
“你别乱动。这不是什么皮外伤,这么多血,你看不见?”护士将利多卡因注射器举到灯光下检查,“麻药会有点疼,忍一忍。”
针尖刺入皮肤,谈澈眉峰微微皱起。
许千渝的心跟着揪紧,握住他的手:“疼就掐我。”
谈澈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我哪舍得?”
许琛穿着白大褂冲进来,江蔚跟在身后。“小砚怎么样了?”江蔚抓住裴持的手。
“阿姨别急,他腿骨骨折,正在手术。”裴持指了指手术室方向。
江蔚目光转向谈澈的病床,“这位先生为了保护千渝受的伤?”
许千渝点头。
“阿姨您好,我是许砚朋友。”谈澈脸上戴着口罩。
江蔚:“我知道你是谁,多亏了你,感谢你保护了我女儿!”
许琛的目光落在谈澈血肉模糊的手臂上,他接过护士手中的镊子仔细查看伤口:“伤口呈不规则撕裂,处理得很及时。”
他转头看向许千渝,“是你包扎的?”
“不,是他自己。”许千渝声音发颤,想起谈澈在混乱中用领带缠住伤口的模样,“当时人太多了……”谈澈根本不让许千渝动,怕她再次受伤。
江蔚已经走到床边,眼眶发红,对谈澈说:“让你受苦了。”
谈澈想坐起身,牵扯到伤口,冷汗布满额头。
许琛按住他的肩膀,触到他后背潮湿的冷汗,眼神闪过一丝动容。
这位见惯生死的外科主任,此刻语气难得温和:“你别动,缝合需要三十分钟。”
许砚被推出手术室时带着麻醉后的昏沉,石膏包裹的左腿高高吊起。
“哥!”许千渝扑到床边。
护士推着病床与谈澈的观察床擦肩而过。
许砚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谈澈手臂缠着的绷带:“你怎么样了?”
“我没什么大碍,你好好养伤。裴持在处理后续,赞助商和媒体我已经联系过,只有我们座位那一块区域比较混乱,有个别歌迷受了轻伤,现在他们已经在医院接受妥善治疗。我安排了人过去安抚家属。其余歌迷均已安全离开,媒体那边我已经联系过靳严,不会有报道传出来。”
谈澈的声音沉稳,说话条理清晰,演唱会意外事件后续的处理,被他安排得清晰明白。
难得他在自己受伤、保护许千渝的同时,能做到临危不乱,跟许砚的团队沟通合作,将事态控制好。
谈澈:“那几个引发事件的歌迷,在监控中已经查清楚了,警察联系到了人,现在他们警察局,初步判断,他们不是有意为之,你要起诉吗?”
许砚想了一会儿,“这些事情交给我公司的人,你先配合治疗,你身上有伤。”
许琛摘下听诊器,目光在谈澈和女儿之间来回逡巡。
他余光瞥见谈澈用没受伤的手,拍着许千渝颤抖的后背,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无数次。
江蔚将温毛巾敷在谈澈额头上,突然想起什么,“千渝,你不是也受了轻伤?让你爸看看。”
“我没事。”许千渝后退半步,被谈澈抓住手腕。他掀开她衣袖,擦伤的小臂还渗着血珠:“消毒了吗?”
他转头看向许琛,“许叔,麻烦您,再看看千渝的额头,也受伤了。”
许琛递过碘伏棉签,给许千渝处理伤口。
安顿好许砚以后,江蔚坐在床边剥橘子。
橘瓣上的白丝被她耐心剔除,这个动作让谈澈想起小时候生病时母亲的照顾,今晚虽然混乱,好在有惊无险。
“谈先生,这次多亏你保护千渝。”他从白大褂口袋掏出名片,“我的私人号码,后续伤口护理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
“许叔叔叫我小谈就好。”
江蔚把剥好的橘子塞进谈澈手里,“小谈,需要通知你的父母吗?”
空气突然安静。谈澈低头看着橘子瓣晶莹的果肉,“不用,我母亲去世了。”
许千渝的手攥住他的衣角,想要安抚他。
许琛拍了拍谈澈的肩膀,这个动作带着父辈特有的厚重。
江蔚嘱咐:“千千,小谈住院期间你多照顾他。”
她转头看向谈澈:“伤口至少要一周才能拆线,这段时间不许碰水,饮食要清淡。”
“阿姨,我记住了。许叔,许砚的腿伤……”
“至少要静养两三个月。放心,后续复健我会亲自跟进。根据临床经验,他没有大碍。”
许琛的目光深远,“倒是你,留疤几乎是肯定的。”
“我们做演员的,受伤留疤时有发生。”
谈澈看着周围忙前忙后的人,这次他进医院跟以往全都不同,不再孤身一人。
原来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像冬日里的暖炉,连空气都变得温柔起来。
其他人离开病房后,许千渝给他盖上被子:“你也累了,等下睡一会儿。”
谈澈心绪沉沉地看着许千渝。
“谈澈,我不想看你受伤,尤其是为了我。”许千渝的人生,算顺风顺水的,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事,她小脸煞白,受惊过度。
谈澈执起她的手,抚摸她的手背,他眼睛弯成暖玉,“关上病房门,让我抱抱你。”
许千渝顺从地关上门,扑进谈澈张开的臂弯里。
他没受伤的手臂圈住她,“吓坏了吧?”
许千渝把脸埋在他肩窝,鼻尖忽然就酸了。
谈澈的手掌一下下顺着她的背轻拍,动作很缓。手指擦过她后颈的皮肤,带来一阵痒意,让她紧绷的身体慢慢松下来。
“没事了,都过去了。”他低声说着,“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你哥哥也没事了。”
许千渝看到他手臂上厚厚的绷带,她碰了碰绷带边缘,“还疼吗?”
谈澈笑了笑,把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你听,你靠我这么近,我心跳这么快,哪还顾得上疼?”他的心跳很稳,一下下透过胸膛传到她掌心,暖烘烘的。
许千渝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亏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她重新把自己埋进他怀里,她好喜欢跟他拥抱的感觉,温暖的,安全的,像漂泊的小船终于靠了岸。
病房里很安静,只能听到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许千渝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小声说:“谈澈,答应我,以后不许再这样了。你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看到你受伤那一刻,我快疯了。”谈澈他低下头,在她额头伤口旁边落下一个吻,温柔得让人想掉眼泪。
许千渝由衷地说:“谈澈,我好喜欢你啊,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