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爱世人，爱善者。恶者应该洗心革面，用善行洗刷自己的罪，最后归于纯白，那么神也会爱他……这是我最近读过的一本书里写的一句话，我觉得很有意思，一直在考虑——”
“狡辩的话说完了，”黑发男孩的话被费蒂西娅打断，她点了点手表，“你可以在白天思考，而不是现在，费佳，你该睡了，也许你该体谅一下你辛苦的母亲，我工作真的很累。”
“对不起，母亲。”费奥多尔仰起脸，暗红色的眼珠流露出真诚的抱歉，“我并不想欺骗您，是修治，他让我拖住您。”
“修治？”
“他说他想再玩一会儿。”
“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费蒂西娅挑起眉。
费奥多尔一副温柔的模样：“我毕竟是哥哥，总要包容弟弟。”
“如果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吧，是我没有遵守家里的规矩，母亲。”
“你可以扣掉我这个月所有的零花钱，不过我希望您能放过修治一次，他并不是故意的，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都不容易管住自己，等他再长大些，他就会懂事。”
费奥多尔话说的老成，但他实际上只不过是个4岁大的孩子，和修治一样的年纪，他们是一对双胞胎，费蒂西娅有时总在思考，为什么自家的双胞胎和别人家的双胞胎那么不一样，他们像是天生的仇敌，都喜欢给对方使绊子。
偏偏他们一个个鬼精鬼精，对付他们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否则就要被他们人畜无害的小脸骗过去。
“我知道你没有在说谎，但你也是故意的。”
“你想让我惩罚他。”
费奥多尔叹了口气：“什么都瞒不过您，我只是有些生气，因为我刚刚发现，他也欺骗了我。”
“为了不让事情走向更糟糕的地步，母亲，我得向您坦白一件事。”
最糟糕的来了。
在这个家里，麻烦程度最低，最容易搞定的是三个小儿子和大儿子，他们需要的是糖果和玩乐，年长的两个孩子更聪明更狡黠，他们所造成的麻烦往往也是最大的。
虽然对她而言能够解决但也很麻烦。
以往为他们擦屁股的是奈亚。
而现在这份讨厌的工作变成她的了。
好烦，费蒂西娅有点不高兴。
但费奥多尔不是她的下属和老板，而是她的孩子，说真的能不能把这些小鬼塞回去，她忍住心中的抱怨，捏了捏眉心，尽量让自己耐心点：“说吧，你干了什么？”
“梅菲斯特是你赶走的？”
费奥多尔摇摇头：“这并不是我做的，母亲，是乱步，梅菲斯特老师禁止他在课上吃零食，这让他很不高兴。”
“当然修治也出了些力，他一直缠着梅菲斯特老师想让他给他示范一下怎么上吊，老师说他不会做这么傻的事情，然后他也不高兴了。”
在费蒂西娅充满压力的目光下，费奥多尔叹了口气说：“我并没有做什么，我只是让尼古莱带他去了一次教堂，神会原谅我的，他也会原谅梅菲斯特老师的。”
费蒂西娅又捏了捏眉心：“看来我冤枉了梅菲斯特，我还以为他拿了钱不干事。”
“这件事之后再说，谁也逃不掉。”
费奥多尔乖巧的没有反驳。
“母亲，我养了一条鱼。”
“一条鱼？”
“他从水里爬出来，尼古莱抓住了他。”
“他想要伤害我，我觉得很不公平，明明我让尼古莱救了他，他却想要吃掉我。”
“在哪里？”
费蒂西娅的问题很简洁，费奥多尔谁能明白她的意思：“在印斯茅斯的海域里。”
“我知道了。”费蒂西娅说。
“你该去睡了。”
“至于那条鱼——”
费奥多尔拉住费蒂西娅的手：“我想养他，母亲。”
“我会让他获得新生。”
“他会让他变成一条好鱼。”
“不行，”费蒂西娅想也不想的拒绝，“我不允许这个家里出现任何丑东西。”
费奥多尔抿住嘴。
“我不会让他出现在您的面前的。”
“他太脏了，宝贝，你可以养一些更可爱的小动物，你觉得蝙蝠怎么样。”
“……”
好吧，显然在费奥多尔心中，蝙蝠不怎么样。
“反正绝对不行。”作为一个说一不二的家长，费蒂西娅更专注于自己的感受，她不允许任何的脏东西出现在这个家里，即使脏东西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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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我，救救我……”
突然出现的求救声让杰森翻书的手一停，他等了一会儿想仔细听听，那声音又消失了。
就当他以为听错了，那声音又一次传来。
“救救我，救救我……”
“水的味道……”淡淡的水腥味从画后面传来，他摸了摸墙壁，是潮湿的，把耳朵贴在画上，又一次听到了那道声音，虚弱而痛苦。
“救救我，我要死了，他要杀了我……”
“快点救救我……”
杰森确定墙后有人。
是谁将他关进去的，管家和那个叫做费蒂西娅的女人知道吗，会不会是他们将人关进去的，是他们的敌人，还是……他们是坏人。
“快救救我……快点……我要死了……帮帮我……我好想回家……妈妈……爸爸……为什么要把我关进来……”
哭声越来越大，杰森没时间去想了，他得做些什么。
他盯着那面墙，一股冲动让他把手放到画上，油画产生了一股吸力，杰森被这股力强吸了进去。
刺目的灯光险些让他流泪，他忍着不适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个巨大的水缸，有两个他那么高，里面有一条银发人鱼，长长的鱼尾上覆盖着灰白色的鳞片。
“帮帮我……有个恶魔将我关在这里……”泪水从人鱼少女的眼角留下，变成一颗颗皎白的珍珠，每一颗珍珠都散发出令人绝望的悲伤。
“帮帮我……大哥哥……”
她的脸颊苍白瘦削，美丽的眼睛失去光泽，变得暗淡红肿，她瘦的可怕，依稀能看到手臂上的骨头。
她伸出手：“带我离开这，我会报答你。”
水腥味越来越浓，杰森仿佛听到了潮水翻涌的声音，不知何时，这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房间忽然起了水雾，一种莫名的阴冷渗进他的皮肤，人鱼仍然在看着他，她趴在鱼缸上，脑袋往下，湿漉漉的银发在不断滴着水，鱼腥和水藻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让人做呕，也让人不安。
那双眼睛看着他。
“帮帮我……”
杰森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危机，他快速往后退了一步，不幸的是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长长的指甲刺进了他的皮肤，他吃痛的皱起眉。
“为什么不帮我……为什么……”黏腻腥臭的舌头舔过他的脖子，杰森的眼珠颤抖了一下，怪物灰绿色的脸在他面前不断放大，他能看到他那像鱼类一样怪异扭曲的头，可怕突出的双眼，腥黄浑浊，会让人想到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
黏腻的绿色水滴从它身上滴落，落在杰森干净的衣服上。
怪物张开长满尖尖牙齿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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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饿，好饿，吃掉这个人类，就有了力量，就可以从这个该死的地方逃掉……拉莱耶……要回到拉莱耶……回到伟大的■■■的身边……
深潜者张开大嘴，迫不接待想要将这个浑身散发美味香气的猎物吞食殆尽。
“好臭，哇呜，我要呕了……”男孩脆生生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这间房间，“老鼠到底藏了什么东西在这里。”
修治看到了深潜者丑陋的模样，被吓了一跳，不是害怕，而是恶心：“我的眼睛，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看的东西，作为达芬奇和提香的弟子，费奥多尔的审美都喂狗了吗。”
“yue，好难看，好难看……楠雄快点让个家伙消失，你可爱的哥哥要被丑死了，yue……”
深潜者莫名愤怒，被一个小鬼关在这已经够让他发狂了，还有小鬼敢嘲笑他，他要吃到这个该死的人类崽子。
他抬起头。
他……不该抬起头。
不可名状的恐怖让它早已堕落的亵渎灵魂颤抖扭曲，他的灵魂在尖叫，在哀嚎，发出痛不欲生的悲鸣，闭上眼睛！快点闭上眼睛！
他挖出了自己的眼睛，可这不够，抽长的黑影仍然在嗤笑，他挖出了自己丑陋的长满肉瘤的心脏，不够，不够，不可见祂，不可直视祂，密密麻麻的虫豸，密密麻麻的黑流，祂们还要更多，更多……他挖出了自己的骨头，血肉……一切……
他死了。
房间里到处是被撕裂的血肉组织，黄绿色的腥臭血液洒了满地，活像犯罪现场。
“他不会是费佳的试验品吧，被他在身上做了什么邪恶实验。”修治愣住，刚才奇怪的鱼头怪物就像疯了一样把自己挖的破破烂烂。
乱步蹲在地上，看着散乱的鳞片：“他好像被你吓到了，修治。”
他站起来有些嫌恶地往后退了几步，可是他的平衡感很不好，被自己的脚绊到差点摔倒，幸好楠雄不计前嫌，用超能力稳住这个笨蛋兄长，才没让他摔了个狗吃屎。
乱步抗议：“我才不是笨蛋，要叫哥哥大人。”
楠雄冷淡地看他。
乱步孩子气地鼓起脸：“我是最聪明的，我知道你在哪里藏了咖啡果冻，在——”
有什么力量捂住了他的嘴，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能用眼神表达不满。
这不公平，这是作弊。
乱步大人有权利说话。
不，你还是闭嘴吧。楠雄在心里说。聒噪的笨蛋兄长。
修治不满极了：“什么叫做被我吓到，我长得这么可爱，果然老鼠养的宠物也没有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