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晴天张开双手,慢慢地回抱了何逸希,而何逸希在感受到她的拥抱之后,他心里的眼泪更加急速地夺眶而出,他将林晴天抱得更紧了。
林晴天的眼泪也涌上眼眶,但她的眼泪无关何逸希,无关何媛媛,只和她最爱的妈妈有关。
她也很想念她的妈妈,虽然她的妈妈很不会照顾人,很爱自由也很任性,但是她就是很爱她妈妈,但是妈妈去了美国,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她很希望爸爸妈妈能够复婚,可是她的爸爸即将和何逸希的妈妈结婚了,一切希望都即将无望。
晚风拂过这对相拥而泣的高中生,谁又能想到这对貌合神离的俊男美女,不过是同病相怜、被亲情所困的可怜孩子。
此时此刻,他们报团取暖、相拥而泣,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彼此心中求而不得的亲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分开彼此。
一起哭过、抱过之后,他们面对彼此似乎感到有些局促。
何逸希先开的口,他问:“你怎么也跟着我哭了啊?”
林晴天眼睛红红的,她抹了一把眼泪,低头不语,她才不想告诉他关于她妈妈的事情呢。
林晴天在低头的那一瞬间,想到了何媛媛和她的妈妈裴绣,她忽然领悟——
替身文学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救赎文学,至少刚才,她代替何媛媛拥抱了何逸希,而何逸希也代替她妈妈紧紧拥抱了她。
何逸希看着长发飘飘的林晴天,他忽然面带微笑地说:“其实你不像何媛媛。”
林晴天捧着鲜花,朝他迈进一步,仰头说:“我本来不是何媛媛。”
他拍拍她的头,笑着说:“我知道。”
林晴天在心里腹诽他:知道,知道,明知道我不是何媛媛,还笑得这么开心?下次肯定又整这死出,又把我认成何媛媛!死性不改的家伙!
她的心情全写在脸上,何逸希看她那欲言又止、欲骂还休的模样,不禁觉得有几分有趣。
他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花束,岔开话题道:“你给自己买了花?”
林晴天又生气了,她闷闷不乐地说:“在你看来,我就这么没有魅力吗?就不能是别人送我花吗?”
何逸希笑了笑,“谁送你花?文怡?”
林晴天更加生气了,“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就不能是男生送我花吗?”
她拿出插在花里的卡片,举起来,将卡片怼到他脸上,“看到没有,这可是一个叫吴焱的男生送我的花。”
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里的卡片推远一些,待他看清卡片上面的字,他顿时眉头一皱。
何逸希:“吴焱那个小子送你花做什么?”
林晴天:“他肯定觉得我很有趣啊,想跟我做朋友啊,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把我当成替身,把我认成何媛媛啊?”
何逸希的眼神变得有些凌厉,他站直了腰板,面似寒霜地说:“吴焱那小子也不过如此,你和他做朋友最好小心一点,别被他带坏了,误入了歧途,到时候我可不去救你。”
林晴天对吴焱印象还是不错的,她有些替吴焱感到不忿,“吴焱好心送花给我,你凭什么贬低他,你对吴焱很了解吗?还有,误入歧途,误入什么歧途,我认识你才是误入了歧途。”
何逸希夺过她手里的卡片,不满地说:“你看卡片上面写的是什么,女战士林晴天?把打架斗殴美化成女战士,你真的觉得很光荣吗?你该不会连辨人好坏的基本常识都没有吧,你看不出来他居心叵测吗?”
林晴天将卡片抢了回来,她气呼呼地说:“就算他居心叵测,那又怎么样?总比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强,你一边把我当成何媛媛的替身,又一边任由我被田漫怡欺负,你只会不断跟我强调,漫怡跟你保证过她绝对不会再欺负我,让我一味地忍耐退让,我的忍耐最后换来了什么,你看我手臂的伤,这就是她对你的承诺。我真是受够了你这种只会隔岸观火的差劲家伙。”
何逸希拿着药膏袋子的手骤然收紧,他张了张口,他多么想告诉她,其实他并没有隔岸观火,恰恰相反,他已经在很努力地救火了。为了她,他不惜和王贺、漫怡作对,不惜出钱出力拉拢文怡、张瑜、李依,只为日后能替她讨回个公道。
他隐忍着不肯解释,他深深地看了她好一会之后,他转身就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林晴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火大道:“走吧!走吧!你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啊,我才不稀罕你管我!”
何逸希停下了脚步,他调整呼吸,侧过头对她说:“好,我不管你,那你的书包还要不要,要的话就跟我上楼拿书包,不要的话我就把它丢到垃圾篓里。”
林晴天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她心想:卑鄙小人!早知道放学的时候就不让他帮我拿书包了,现在吵完架了,还得跟在他屁股后面,去他家拿书包!没有他,我就活不下去吗?没有他,我就写不了作业了吗?没有何逸希,我的确还活得下去,但是没有我的小书包,我的作业确实完成不了。
于是,她蔫蔫地跟在何逸希身后,像只被人握住命运后脖颈的猫,疑似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何逸希家门口。
林晴天:“我不进去了,你把我的书包拿出来,我在这里等你。”
何逸希态度冷淡地说了句:“随便你。”
他进了屋,把装着膏药的袋子塞进她的书包里。
当他拿着沉甸甸的书包,递到林晴天面前时,他还是忍不住提醒她:“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你何必要用打架斗殴这种最不体面的方式来解决你和漫怡的矛盾。书包还给你,里面有我买给你的膏药,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每天认认真涂抹药膏,这样你手上的伤才能好得快一点。”
林晴天还在生气,她一把扯过书包,赌气地说:“我不用你假惺惺关心我,你和漫怡是一伙的,我怕我用了你给我的膏药,我会小命不保。”
他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怎么也生不起气来,他放柔了语气,问:“你手上的伤还疼不疼?”
她小声嘟囔道:“疼死我也不关你的事,我不用你管。”
何逸希忍住了想摸摸她的头的想法,他把双手插进裤袋,胸有成竹地说:“漫怡那边,你不用担心,你不是一直想赢吗?我可以帮你对付她。你不要再用暴力解决问题了,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
话音落地,林晴天怔怔地看着他,仿佛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何逸希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他避开她的视线,说:“早点回去吧,你忙了一整天,应该也累了。”
林晴天:“哦。”
林晴天这会儿倒是乖巧听话了不少,她一手抱花束,一手提着她的小书包,缓缓朝电梯方向走去。
书包里有何逸希送她的膏药,手上是吴焱送她的鲜花,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她。
按完电梯,她看了一眼何逸希,发现他还没有进屋,他站在家门口,目送她进电梯。
林晴天心想:再无情的女人,看到何逸希这副模样,估计也会心软吧。
可惜她不是无情的女人,她是绝情的女人!
她心想:她和何逸希是不可能的!他对她好一定是因为何媛媛,即使不是何媛媛,也一定是因为他把她当成了妹妹!她和他的父母很快就要结婚了,她不可以对他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想到这,她收回了视线,一言不发地进了电梯。
次日,林晴天去了学校,以田漫怡为首的三人帮,见到不戴眼镜、长发飘飘的林晴天,纷纷惊掉了下巴。
田漫怡:“这是谁啊?林晴天吗?是我审美降级了,还是她一夜之间变好看了?”
张瑜:“她整容了吗?好想问问是哪家整容机构帮她做的手术,我被种草了。”
李依:“母猪打扮一下还挺好看的,张瑜,我觉得她打扮一下都快比你好看了。”
张瑜:“你拉倒吧,拿我跟她比,你怎么不拿你自己跟她比,我觉得你比母猪难看多了。”
李依:“你骂谁难看呢!”
张瑜:“骂你啊,你难看还不许别人说啊!”
李依:“你难看!你难看!你宇宙第一无敌难看!”
李依和张瑜一言不合又吵起来了,田漫怡看着这两个不省心的好友,觉得一阵头疼。
林晴天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她们的对话,总之她整个人出奇地安静。
课程表上的课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课任老师总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赶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田漫怡和林晴天一整天都没有什么交集,看似风平浪静的背后,实则暗潮涌动。
当放学铃声响起,薛主任出现在高一(1)班的教室门口,他站在门口,堵住门似的,对里面正在收拾书包的林晴天和田漫怡说:“林晴天、田漫怡,你们跟我去一趟办公室。”
林晴天看了看薛主任,又看了看田漫怡,预感会有大事发生,她心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又没做错事,身正不怕影子斜。
田漫怡则是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虞文怡见薛主任一脸严肃的表情,又看见田漫怡不怀好意的坏笑,她预感接下来的情况或许会对林晴天不利,于是她连忙跑去高二(6)班找何逸希通风报信。
虞文怡的大长腿跑得飞快,她冲进高二(6)班,双手撑在何逸希的课桌上,气喘吁吁地说:“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晴天被主任叫去办公室了!”
何逸希当即脸一沉,他站起身,对虞文怡说:“走!我们一起办公室。”
虞文怡点点头,和他一起行色匆匆地赶去办公室。
王贺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两人,心想:他们什么时候背着我变得这么要好了?
王贺冲虞文怡背影大喊:“文怡,漫怡呢?她放学回去没有?没有的话,我去你们班找她。”
虞文怡头也不回地说:“漫怡也被叫去办公室了!”
王贺:“什么!你不早说!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办公室,诶,你们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