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身后有没有人,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总归是没错的。
如果童磨回来了,我就咬死是这女人持刀胁迫,毕竟人家手里还有刀,而我,只是无辜可怜的小莲花。
如果童磨没回来,哈,那正好天高任鸟飞!
一举多得,完美。
能活多久算多久。
胡思乱想着,人已冲出。
门外并非生路,而是一条幽深得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冰冷的木质墙体在昏光中向两侧黑暗延伸,压抑得令人窒息。
“往哪边走?”我焦急地询问怀里的少女。
时间就是生机,容不得犹豫。
“不知道......”
她虚弱地靠在我肩头,声音细若游丝,“这里是无惨的老巢,由血鬼术构建并控制的空间......或许根本没有出口。”
“也许你现在回去,当你的小白莲花......反而更容易活下来。”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话里,除了深沉的绝望,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
“我的天,你觉得现在你说这个合适么?”我皱眉看着她,“你真的......”
“算了,”我咬牙,压下翻腾的吐槽欲,“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反正横竖都是死,我就随便挑一个了。”
话音落,我便扛着人朝着左边疾冲而去。
日初静安说得没错,退回房间或许能苟活,但那无异于与虎谋皮。
任务是什么,不清楚。
这男人究竟什么底细,也不清楚。
先离开这里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离不开,那就再想办法!
大不了就当叛徒,说一切都是这个少女指使的。
总之,等!肯定是最差的一步棋。
脚步不停,我侧头急问:“无惨?血鬼术?专有名词听不懂!求科普!这关系到我们怎么死得体面点!”
日初静安气息一窒,强撑地解释,“无惨,全名鬼舞辻无惨......是所有恶鬼的源头与绝对支配者......”
“哦哦哦,”我连连点头表理解,“就是所有怪物的头头。”
“是的,也是所有鬼的制造者,”日初静安顿了顿,继续道:“血鬼术,就是恶鬼觉醒的特殊能力,其中最强的十二个,被称为十二鬼月。”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刚才那个......就是上弦之二。”
上弦什么东西,我是不知道。
但想必,都老二了,肯定算是个强者。
“靠!这我怎么玩?”我忍不住低咒出声。
跟一个排老二的食人鬼强制恋爱,这不就跟个狼与羊、猫跟老鼠、人与大白米饭一样么?
这所谓的回家之路,怕不是条断头路吧!
内心崩溃归崩溃,但我的手依旧稳稳端着日初静安,脚下十厘米的高跟鞋,刻竟成了意外的助力,蹬地的力道异常清晰,奔跑的速度竟比想象中快得多。
生平第一次穿这玩意儿,倒像是解锁了某种奇怪的潜能。
沿着走廊一路飞驰,眼前的景象骤然剧变。
走廊尽头,视线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光怪陆离、彻底颠覆物理法则的诡异空间。
无数扭曲、翻转、折叠的木质建筑如同噩梦的碎片,在虚空中飞速流转、变幻、重组,无边无际,仿佛一个巨大的万花筒。
“我靠!玄幻电影照进现实。”
我的震惊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我看到了那些扭曲建筑的阴影里,如蛆虫般挤满了形态狰狞的怪物。
此时,它们正吭哧吭哧地撕咬着什么,血盆大口开合间,森白獠牙上赫然挂着沾满肉沫的残肢。
而它们回头瞬间,视线与我撞了个正着。
“人类?”
“同类?”
“她......不像同类......味道不对......也不像人类。”
“有童磨大人的味道,是童磨担任送进来的食物吧?”
“咬一口尝尝?”
“咬一口!”
窸窸窣窣的低语如同毒蛇在耳畔爬行,听得我头皮发麻,双腿几乎下意识就想后退,怀里的日初静安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铮——”
一声弦音骤然响起,眼前光影剧烈扭曲、重组。
下一瞬间,一个抱着三味线的女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们正前方。
漆黑如瀑的长发瀑布般垂落,将她大半面容遮掩,只露出一抹异常小巧、殷红如血的唇瓣。
“犹抱三味线半遮面,这位鬼姐姐......长得挺别致哈......”
我强压住心脏擂鼓般的狂跳,试图用贫嘴缓解几乎凝固的恐惧。
这女人身上散发的气息,阴冷粘稠,其压迫感完全不亚于一只一级咒灵。
坐在我臂弯里的日初静安身体瞬间绷紧如弓,冰凉的手指死死抠进我的肩膀。
“是......是她!她就是控制这个空间的鬼!我就是遇到她,才进来的。”
一边说着,她挣扎着就要下来,“你对付不了她的,我来,我来!你快走!”
日初静安的躁动吓了我一跳,我紧忙安慰她,“你别乱动啊,你的伤。”
现在装什么勇敢,早干嘛去了,我的天。
“铮——!”
又是一声弦音炸响,眨眼间,女人的身影瞬息间逼至眼前,近得我甚至能感受到,她发丝间散发的寒意。
“你......”女鬼开口了,嗓音意外好听,轻轻柔柔婉转动听,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底发寒。
“你身上......为何沾染着童磨大人的气息?”
童磨大人的气息?
电光火石间,一个荒谬又大胆的念头蹿上心头。
赌一把!赌她对童磨的忌惮!
“啊~这个啊?”
我扯出一个尽可能显得轻佐又暧昧的笑容,声音刻意拖长。
“刚跟大人搂搂抱抱亲热完,沾上点味道......不是很正常嘛?”
说话间,我还故意舔了舔嘴唇,像是在怀念某种残留在嘴唇上的味道般。
日初静安倒吸一口凉气,一脸震惊的看着我,那眼神分明在说:这种时候你居然还敢演?!还演得这么投入?!
我:“......”
姐妹你要不要看看现在什么情况。
活命要紧啊!
“你...在...撒谎!”
女鬼声音转冷,仿佛带着冰碴,话音落,她猛地一个抬头,遮面的黑发蓦地向上翻卷。
一只布满蛛网状血丝、瞳孔收缩如针尖、怨毒得几乎要滴出脓液的巨大眼珠,死死地攫住了我。
“大人说,是你自己逃跑了。”
“咿——!恶鬼间的信息是互通的!”
日初静安发出凄厉破音的尖叫,身体失控地向后仰倒,“快跑!”
能跑到哪里去?
自己都说了这座城受她控制,能往哪里跑。
我一手按着她,双眼直面那只恐怖的眼珠。
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恐惧,一直处在慌乱情绪中的我,反而冷静了下来。
模拟器!开启咒力增幅!
【咒力增幅已开启,持续时间30秒】
我微启唇,将咒力在唇齿间疯狂压缩、凝聚,化为无形的言灵枷锁,每一个字都带着决绝的意志。
“送——我——们——离——开——!!!”
与我直视的巨眼猛地一颤,密布的血丝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仿佛在抵抗着无形的束缚,她握着琴拨的手指亦是在痉挛般疯狂抽搐!
巨大的反作用力,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我的胸口,强行命令一个操控空间的强大存在,其反噬远超想象。
瞬间,我只觉喉头一阵腥甜,无法遏制的头昏脑涨,滚烫的鲜血从喉头溢出,沿着嘴角而落。
果然!力量差距太大了!
同时送走两人,根本不可能!
一个不行,那就先送一个!
我or她.......
来不及了。
该死!可恶!
我死死盯住女鬼那只巨眼,本能在疯狂作祟,最终二选一:
“送——她——离——开——!!!”
“铮——”
一声弦音落下,怀中的重量骤然消失。肩头残留的温热告诉我——
日初静安,走了。
成功了?!
名为轻松的情绪绕心头一周,随后又“嗤——”的一声散了。
因为近在咫尺的女鬼,炸了。
“你这家伙!!!”
她暴怒一声,眼珠骤然收缩又诡异放大,嘴角咧开非人的弧度,吐出一截细长的舌头缓缓舐过唇瓣。
“铮——!”
琵琶音蓦然炸响,脚下一空,强烈的失重感迎头而来,如同无形巨手扼住喉咙,将我狠狠拽向下方深渊。
低头看去,不远处的地面,挤满了咧嘴龇牙、吭哧吭哧啃着什么的怪物,森森獠牙间卡着的,赫然是一截截尚在滴血的断臂。
而我,正以俯冲之势,朝着那断臂所在处,直坠而去。
“靠!玩脱了。”
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和翻江倒海的眩晕,我拼尽全力在空中拧转身体,朝着侧面一栋正急速上升的诡异建筑表面扑去。
“咚——!”
后背狠狠撞上坚硬的地面,疼痛瞬间炸开,骨头仿佛都要散架,但我根本顾不上喘息。
头顶光束昏暗,无数恶鬼如同滴落的墨汁,从四面八方蔓延而下,带着浓重的血腥与恶意。
该死!
我咬牙翻滚爬起,咒力裹覆全身,足下在倾斜的建筑表面用力一蹬,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向更高处弹射而起。
迎着从上方、下方、四面八方扑来的形态各异的怪物,我喉头滚动,将口中残余的血腥咽下。
咒力疯狂凝聚于舌尖,视线死死锁定了头顶那片最为庞大、仿佛是支撑这片扭曲空间的建筑主体。
言灵之力,再次压缩!
“掉——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