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踮脚从满地白蕊中拾起一朵，簪子上的银铃随动作轻响

    “哥哥，阿婉好想你”

    她笑盈盈地拔下头上的簪子

    “诺，礼尚往来，以后我若是不在了，就把它当做我吧。你身子弱，保护好自己，再被欺负……我就”她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偷偷来梦里看你”

    男人的喉结滚了滚，伸出手想接过发簪，却想到什么似的收回颤颤的手，手腕处的伤疤触目惊心

    他怕碰坏了她，怕再一次失去她

    “阿婉想要的新衣服，哥哥清明节带给你，好不好？”

    “好呀”

    她主动拉起了男人的手

    “记得来看我”

    狂风袭来，少女的身影如水汽一般随风飘荡

    现实里的梨花比梦里落得更快些

    火烛发出的微黄灯焰跳跃，映出清寂的身影

    青衣书生才发觉自己在桌前睡着多时，

    现在距离清明节不到二十日，可新衣服的钱他还没有攒够

    他拿出墨条开始磨墨，磨出的墨汁里掺着细沙，写起字来沙沙作响，像窗外老槐树被风吹动的声响。

    良久，他搁下笔，将写满字的宣纸轻轻整好，放在一只褪了色的荷包旁。

    “明日应再去卖几幅誊本。”

    声音极轻，像是怕惊醒了荷包里那枚铜钱——那是他仅剩的钱

    风从窗缝里钻进来，案上残灯忽明忽暗。他伸手去护，却忘了袖口破了个洞，风顺着缝隙灌进去，他轻轻咳嗽几下

    “罢了……就今夜”

    他随便乔装了一下，背上竹篓掩门离开

    银丝夹杂着白发的老妪摆弄着摊上仅剩的几个钗子，沙哑的声音还在叫喊着

    “买茶水送钗子，三位客人来看一看”

    舒雨正好渴了，买下三杯茶，一口气喝完了自己杯中的，正欲递茶去，却看陈马夫盯着摊前的木钗

    白天赶路时，就见他一直魂不守舍一言不发的样子，她知道他内心焦急难受也想为他的妻子做些什么

    “这个钗子从哪里来的？”

    李马夫突然激动起来，一手紧紧握着木钗，一手焦躁的抓住老妪的衣领

    舒雨刚刚放下茶水迈步，见李葛已经上前扯开两人，握着木钗抽回陈马夫的手

    “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

    舒雨站在一旁看着那把钗子，钗柄已经被磨得有些发光，有明显使用痕迹，尖端沾着一点深红，像墨又像血

    能让陈马夫反应这么不一般，多半钗子和她妻子有关

    “不是说卖茶水送钗子吗？这个我们要了。”

    舒雨掏出荷包里的铜钱，放在老妪粗糙的手中

    老妪摇了摇头，咧嘴笑了一下

    “谁想要，谁掏钱”

    舒雨记得陈马夫路途中提起过钱财都已经丧失，多亏李葛相救啊什么什么的

    “舒姑娘请随李某来”

    李葛将她拉远了一些，挤眉弄眼的准备和她想些办法

    舒雨被他这副表情逗了一下，直言道（但小声）

    “演戏假装我是他的小三……不小妾，我想要？”

    “听着是不错，可”李葛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舒姑娘还有这种爱好？”

    这话怎么听有点惹人生气呢

    舒雨和李葛陷入讨论中，忽略了对陈马夫的关注

    “还有什么办法吗？”

    陈马夫的手紧了紧

    “办法嘛，倒是有一个”老妪拿过钗子，示意陈马夫靠近些

    陈马夫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手上的木钗，将耳朵贴近她的嘴

    “拿命来换”

    “什么？”

    “拿命来换！”

    老妪暴露了面目，拿木钗插入陈马夫的咽喉，化作飞沙大笑着离开了

    待舒雨和李葛回过神来，陈马夫已经人受分离了，头颅滚在黄土地上，洒下一地血

    他们强忍呕吐欲赶紧跑过去观察状况

    舒雨不敢看，只在脑海中搜寻各种救人且不张扬的法术，但这个世界终归是陌生

    李葛皱了皱眉头，在尸体前蹲下

    “又是邪物作祟，这种死法任谁来都无济于事，看来”李葛望着远处陈稼村的乌云“这里比我们想的危险”

    舒雨完全没从恐惧悲伤的情绪里反应过来，无心再听这些话，她扯下一块白布，盖在陈马夫的头上

    街上来往的行人小声讨论几句，只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顾自的干着自己的事

    青衣书生刚刚支好自己的小摊，就有人在眼前丧了命

    多年来维生的经验告诉他，此时不能上前，凶手或许就在附近

    可是……

    他抛下了摊子，踉跄地冲过去

    可是他不能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