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

    保安用手电筒扫视了一圈:“听我们学校老师的两个孩子说有人在这里打架,你们没事吧?”

    年拾安摇头:“麻烦您过来一趟。”

    保安确认真的没事后,让他们早点回家,便带着两小孩离开了。

    奶茶店门口。

    温觅因为经常救助流浪猫,所以身上常年备着碘伏、创可贴、棉签这些基本的处理外伤的医用物品。

    年拾安除了嘴角被打出血,其他地方倒还好。

    她从包里拿出小药盒,神情严肃:“师哥,你清理一下伤口吧?”

    另外两人都沉默了。

    半晌,宁奕彦小声哔哔:“那哥们虚狗一个,打得又不重,这点伤口舔两下血都没了,搞不好明天就愈合了……”

    温觅回头瞪了宁奕彦一眼:“你知道我救过多少猫吗?这事我最有经验。”

    说完又转了回去,想到年拾安看不到伤口不太方便,随口问了句:“需要帮忙吗?”

    两人一站一坐,年拾安闻言仰头,看着她一脸诚恳的表情,怀疑自己听错了。

    温觅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不妥,悻然解释:“呃,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不太方便……”

    年拾安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就有人不乐意了。

    宁奕彦立即上前夺过温觅的药盒,看她的眼神有些幽怨。

    温觅:“?”有猫饼?

    “我来我来。”宁奕彦取出碘伏和棉签,不顾年拾安的躲闪,硬是要给后者的伤口上药。

    “……我自己能行。”年拾安没让宁奕彦碰到,而是将棉签拿过来,估摸着伤口位置给自己上药。

    “师哥,刚才那几个人为什么要打你?”温觅忍了一路,此时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年拾安这种人,大家最多也就觉得他性格比较古怪,偶尔在背后议论两句。

    而且在这个“吃颜”的年纪,高冷帅哥人设反而还挺受学校里的小女生欢迎的。

    他也不像是那种会得罪人的人。

    年拾安垂眼默了半晌,声音低沉而哑:“李黔是……我爸助理的儿子。”

    当年年凛出轨的事情,受害者不仅是刘悠竹和年拾安,还有另一个家庭。

    李黔奶奶年纪大了心脏不好,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气得犯病,因为治疗不及时,在事发一周内离开了人世。

    李黔从小跟着奶奶,奶奶离开之后才被父母接走,到新家时发现父母有了一个新弟弟,所以跟他们并不亲近。

    最爱的亲人没了,李黔比任何人都崩溃。没了奶奶,相当于没有了家。

    李黔也在学校里受尽了冷眼和嘲讽,后来转学到银星中学,生活里的恶意才减少了些。

    听说他妈出轨对象的儿子跟他同校,还是在隔壁班后,出于宣泄和报复心理,李黔经常找年拾安的麻烦。

    在学校有诸多同学和老师看着,李黔不好做的太过分,便想放学时间在校外蹲他。

    可没想到刘悠竹每天放学都会来接他去上补习班,补习班结束后亦是,李黔根本找不到机会。

    后来李黔知道了他每个周末都会去画室上课,便跟人打听了他的画室位置,在周末带着转学前玩的好的几个哥们去蹲他。

    年拾安每次都是一个人回去,所以他们很快便找着了机会下手。

    这是他们第二次将他拉到巷子里了。

    第一次是言语辱骂,抢了他身上所有的钱。

    第二次是因为他上周的模拟考成绩进了年级前二十,被教两个班的班主任在班里表扬,获得每月一星。

    倒数的李黔则作为反面教材和他做对比。

    李黔气不过,便又来找他的麻烦。

    温觅和宁奕彦默默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什么人啊这是!”温觅替年拾安感到气愤,“师哥你别害怕,以后放学了我送你回家!”

    年拾安盯了她好一会儿,忽的失笑一声,心情似乎也没那么阴郁了。

    温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的笑容,不由一呆。

    其实他不笑的时候也很好看,但是气势上阴沉沉的,一点都不开心。

    笑时给人又是另一种感觉,眉眼温煦动容,仿佛奄息的花活了过来,世界都多了几道光。

    作为让他开心的人,温觅很有成就感,无意识中也跟着他变得心情变好。

    可惜年拾安很快又变回了那副缄默的样子,嘴角下垂,目光也没再停留在她脸上。

    几秒后,他缓缓开口:“你不怕我连累你吗?”

    “不怕,我很厉害的。”温觅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这几年她也跟猫猫们学了很多打架招式,打不过也躲得过,毕竟身手敏捷是猫的优势。

    不过年拾安显然没相信她说的话:“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送我回去,那还不如让他们欺负我。”

    他站起身,跟他们摆摆手,单肩背着包离开了。

    温觅向来执拗,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非跟他犟上了,小跑跟上他的步伐。

    察觉到他的视线,她赌气似的别过脸不看他,仿佛在说“看什么看路是你家的”。

    “喂,温觅,你不是吧?还真要送年哥?”宁奕彦也追了上去,只觉得离谱,“年哥说的也没错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女生送男生回家的,您可真帅。”

    温觅瞪了宁奕彦一眼,示意他闭嘴。

    宁奕彦无奈,只好安静跟着。

    三人走了几分钟,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下。

    年拾安有些不自在地揉了揉自己的后脖颈,木然汇报:“……我到了,谢谢你们。”

    温觅故作冷酷地“哦”了一声,转身要离开。

    “你的名字,是叫温觅吗?”身后传来少年清冽的声音,语气有些犹疑。

    温觅的步伐顿住,回头。

    年拾安在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手掌在她面前摊开。

    他的手心里躺着一颗薄荷味奶糖。

    “……我叫年拾安。”

    “谢谢你,请你吃糖。”

    “……”

    自那晚以后,温觅和年拾安关系近了一些。

    周六中午,温觅和宁奕彦吃午饭时偶遇到年拾安,会故意跟后者一起拼桌。

    放学后,温觅按照约定送年拾安回家。

    年拾安抵不过她的执着,没再说什么拒绝的话,有时候她收拾得慢了还会特意放慢脚步等她跟上来。

    某个缠人精自然也是要一起的。

    宁奕彦的自行车原本是拿去修了,可自从温觅要送年拾安回家后,他就再没骑过,而是跟他们一起走。

    温觅问过几次宁奕彦为什么不骑车,后者都随便找理由含混过去。

    三人一起回家。他们偶尔会聊在学校发生的趣事,这周做了什么。

    大多都是宁奕彦和温觅在说,年拾安在一旁听着,很少搭腔。

    但温觅怕他觉得自己没有参与感,经常将话题抛给他。

    她还发现,年拾安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但是笑容越来越多了。

    每次看到他笑,她也会不自觉地跟着嘴角上扬。

    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是用自己温暖的力量让冰面生长出了绿芽。

    寒假很快到来。

    画室开了寒假班,每天都要去上课。

    初一的课程没有初二初三的紧凑,前者一天两节课,分别是上午和下午;后者则多一节,在晚上。

    温觅原本是想晚上留在画室等年拾安下课的,可年拾安告诉她晚上下课后刘悠竹会来接他,她才作罢。

    寒假班的日子辛苦,却也充实,温觅这段时间还在画室交到了很多朋友。

    她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跟宁奕彦和年拾安分享的内容里多了很多其他人。

    宁奕彦倒是习惯了她从小到大都一堆朋友,托着腮懒散地看着她说。

    年拾安不吭声,看不出在想什么。只在某一次发表过评价:“你朋友好多。”

    上够两周的课之后,美术生正式迎接假期,回家过年。

    除夕夜,温觅和两位舍友师姐一起去跨年。

    她们在银星广场的商业楼看完电影,便骑小电驴到沿安桥赏江景。

    沿安桥的江面在跨年夜有烟花秀,附近还有美食街,半个z城的人口都聚集过来了。

    江边人山人海,温觅不小心跟江青苏桉走散了,偏偏信号还不好,一句消息都发不出去。

    在人群中穿梭了半小时,好在是赶在零点之前在打铁花的地方找到了她们。

    苏桉给温觅喂了一颗章鱼小丸子,笑嘻嘻道:“咪咪骑士,我们刚才偶遇到你家那位年公主了。”

    因为发现温觅跟年拾安关系突然变得很好,她们在宿舍有跟温觅问起过。

    温觅没多想,老实回答。

    知道原因后,她们便打趣她,给她和年拾安取了这两称呼。

    “在哪呢?”温觅的腮帮子被食物撑的微微鼓起,说话含糊不清。

    年拾安好像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她还以为他不会过来呢。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寻找年拾安的身影。

    江青:“他应该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在卖棉花糖那里。”

    温觅想过去美食街看看能不能找到人,却被另外两人拉着往江边走。

    “哎呀,马上就零点了,咱们先去看完烟花秀再找嘛。”

    “……”

    零点倒计时,江边的人激动地喊下最后一个数字。

    江面随着响声火花升起,彩带般的烟火在在空中炸开,一时装饰了整个夜空。

    温觅将双手举到嘴角两边,对着江边大喊:“新年快乐!师哥师姐们中考加油!”

    “新的一年——艺考、中考顺利!”

    “暴富,求求了财神爷老子要暴富!”

    “减肥!减十斤!”

    “……”

    周围的人都在许愿,温觅听力好,隐隐在右边听见有人说了句“希望年拾安天天开心”。

    她朝这句话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零点前想找的人。

    年拾安穿着黑色的中长款羽绒服,戴着耳机和口罩,星眸弯成深邃的月牙形状,正仰头看满天烟火。

    一个女生站在他另一个男生之间,手里拿着粉色的棉花糖。

    女生的脑袋往年拾安那边偏了偏,说了句什么,后者低头认真听完,也跟着笑了。

    他们笑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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