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过后的伦敦街头,路上早已亮起华丽的彩灯,偶尔的阵阵降雪给这座城市添上了层白茫茫的一片。
昨天发病醒过来之后,靳斯遇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坐飞机赶了回来,至于祁夏轰炸他的消息一个都没回,相信孟峻月也会告诉她关于他的身体状况只是肠胃炎犯了。
靳爸靳妈好不容易今年勉强能算得上是其乐融融一起出来逛街,也没忘了拉靳斯遇一起,他没拒绝,却被迫带上了邻居家的女儿,说她是也在国内读书准备明年考研,两个年轻的或许很有话题可以聊天。
路过一家首饰品店,她似乎是看中了两串紫水晶手链,但样式不同很纠结,让靳斯遇帮忙选一下。
经历了情绪和心理又一次重铸的靳斯遇还是和以前一个样子,穿着简单时尚也能获得很高的回头率,因为很久没有打理头发而长了些,不算整齐的碎发完全盖住了额头,漏出一点戳着半黑框眼镜,能隐隐约约的看出他眼角的红血丝。
因为结膜炎还没好,像有小石子不断磨着的那种顿感还是能让人不经意间就溢出泪水。
靳斯遇单手插兜,眼球微眯躲避刺眼的亮光,不是很认真的看过去,懒得多说但是给了起码的尊重,表达自己的意见,“我觉得你左手那一串挺好的。”
得到了答复的女生低头又仔细挑了挑,最后选择了另外的那一串,没什么,只是觉得和这一串更有眼缘。
而靳斯遇无所谓,就像完成任务一样跟着她来到图书馆,她打算看会儿书等着长辈们买好菜。
两人在一张四人桌子上,却错落的坐着,他靠着窗户,背部贴着椅子,很安静的在素描本上写写画画什么。
她看书的时候有空抬了眼瞥过去,疑惑问,“你哪来的这些东西?”
“刚刚买的。”他头都没抬一下,而是对待自己的笔下很认真,铅笔握在手里抵着自己贴上创口贴的那根手指面。
那结痂的疤痕反反复复的早就失去了任何感觉,干脆就贴上它。
因为昨天晚上做了很多梦实在舍不得就想画下来,却又觉得自己画的不够像,所以就不断的回想。
靳斯遇低着头,指腹在上面摩挲着,又辗转反侧的蹭了蹭,仔细盯着自己的指缝里面有汗水溢出来模糊了画上某个部位,水渍渍。
他轻啧了一声,低头看画偏了的那一笔,又继续在上面想要填补,却因为握着的笔太过于湿滑,导致每个字都歪歪扭扭的。
图书馆里面安静人又少,当她读见书上那一句,多么想含下那一颗小红果的时候,耳边簌簌簌的声音无法忽视,偏头看是靳斯遇在写着什么,样子是很专注的,低着头握笔看不清楚脸上的神情,尤其是那架在高挺鼻梁上的半黑框眼镜的遮挡,什么东西都透不出来,也透不进去。
像装了半袋子的氧气。
“靳斯遇,你画什么呢,这么专注?”她看着他,探着身子过去,视线也就这样落在它上面。
靳斯遇被打断了,手上过于用力导致断裂,就这么重重的在好喜欢那几个字的中间打下一个小圆点。
他抬眸,面无表情看着她窥过来的视线,只是把铅笔横在画本上,声线清冷平淡,“怎么了?”
距离不远但是倒着的,她视线下移着能模糊的看见画上的内容,铅笔描绘的不深,但是那密密麻麻的字倒是很明显。
好…喜欢你?好喜欢你…
她在心里默了默,装作若无其事的耸了耸肩膀,“没什么,只是见你太认真了。”
“你想看吗?”靳斯遇伸手轻轻去弄掉纸上面的铅笔芯,抬了抬眼镜,直视她,看样子可不像是能允许别人看的。
她尴尬笑笑,低头翻动书页没继续说话,可那股子好奇的潘多拉魔盒被打开了,就一直在寻思。
什么好喜欢你,而且还密密麻麻的半张纸都是,还有画纸上淡淡的透着感觉是个人?
他也会有喜欢的人吗?
她小心翼翼的瞥过去一眼,人很帅,而且比一些电视明星都帅,性格冷但很尊重人,该说话的时候会回复,这样的人喜欢起女生来是什么样子。
一目十行的看着书上的纸,脑海里面幻想着久久都忘记了翻动书页,直到靳斯遇起身去上洗手间才脸红的抬起头来,慌乱转移视线最后又落到了旁边桌子上静静躺着的素描本上。
很想打开看看。
她盯着,朝周围张望,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小偷,终于把手伸了过去拿过来,在打开封面的瞬间,呼吸都是紧绷着的,有些急促,不断告诉自己得快一点,别被发现了。
可映入眼帘的淡淡素描画,却让她面红耳赤。
是男女□□着的裸体,细心精致的细节着重描绘女生,姿势开放,女生的脸是模糊的难言的,怎么说也是接受过英国性.教育长大的女生,怎么可能会不懂。
上面还有水滴上去似的模糊了的痕迹更容易让人联想到些某些事情,还有密密麻麻的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到最后歪歪扭扭。
“你在干什么?”声音从背后传过来。
她面红耳赤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猛的一转头对视上一双眼睛,心不断的下坠。
他就站在自己的背后,悄无声息静悄悄,竟然连什么时候来了,在这里站了多久都不知道,脸上表情依旧冷淡,看起来依旧是那个靳斯遇的样子。可镜片下的眼睛却泛着阴冷的光一样,在一潭黑漆漆的墨湖中慢悠悠的折射着。
“不是问了你想看吗?为什么刚刚不回答。”语气轻轻的漠然。
眼神若有似无的放在她脸上,打量她羞赫的表情。
她难以和他对视上,紧张的语无伦次,“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有点好奇你为什么喜欢画画,还画的那么认真。”
靳斯遇垂眸,绕到对面去,低头伸手把素描本拿了回来,“所以你就没有经过允许就翻动别人的东西,对吗?”
这话直接点破,她羞愧到极点,不占理实在说不出什么来。
“反正你也看见了,现在知道了吗。”
他抬眸,眼角的红血丝蔓延着像攀爬的有毒藤蔓。
又勾起那画上的内容。
“抱歉,实在对不起了。”她脸皮薄,抱着书转身就逃离。
靳斯遇对这个反应没什么意外的,而是继续坐在椅子上,惋惜的看着静心的画作,上面一排排好喜欢你这几个小字刺激他的眼球震颤。
可惜了,不是独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了。
他很烦躁,把它撕掉分成了两半,接着毫不留情的扔进垃圾桶里面。
到了晚上,两家人在聚餐,其乐融融有说有笑的,还有她只有六岁的妹妹一直盯着靳斯遇看,还在姐姐耳边夸这个哥哥好帅。
上午图书馆的那件事情像是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一样,在回去的路上,发疯了似的在想。
那么细节的动作体态,肯定是和人亲生体验过。
要不然得看多少小片…
她为自己脑子里面放废料而脸红,直到餐桌上的大人们提起了靳斯遇,她才回过神来,依旧低头吃饭。
“斯遇,等你大学毕了业就回英国吧,我和你爸爸都在这儿。”
靳斯遇早已换上了一身居家的服装,浑身都是深灰色,看起来整个人都很舒服,刚刚洗过的头还没完全干,发尾处落下一小滴水,他拿纸巾擦了擦,回复道,“呆在国内挺好的。”
这话一出,果不其然,靳妈妈就以十分不赞同的眼神盯着他看,往他碗里夹了一块炒鸡蛋,“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靳斯遇低头看,只一眼,胃里就翻江倒海的潮气潮落,他没在抬起头来,随意嗯了一声。
也是暂时敷衍而已,好不容易阖家团圆一次,可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她以为还能栓住他吗?
靳妈妈这才满意的笑了笑,给靳爸爸倒了一杯红酒。
终于熬到晚饭结束,靳斯遇上楼反锁住房门,因为没再动过筷子了所以胃微微的痉挛,他坐在桌子前,抬眸看空落落的书架,没有任何东西是属于他的。
手机一天没看过了,静静的躺在床头柜上,他没去碰,反而继续把素描本打开,第一页是空白的,毫无被撕掉的痕迹,只是有些用力刻写的部分而印下的印子。
靳斯遇伸手抚摸着,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指尖都在颤动。
他感觉无比的饥渴,舔着干燥起皮的嘴唇,有汗水从额头上滴落在裤子上,落下一片氤氲阴影。
就像是某些.液.体一样。
他拿起来笔来,继续画,继续写,直到汗如雨下。
这还不够,要拿起美工刀在属于自己的仅仅有的每一样东西上都要刻上祁夏的名字,包括他自己。
这样,够忠心了吗?
祁夏。
靳斯遇急促的呼吸着,脸颊两团透红,嘴唇发白,眼压增高面前一团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