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温初顿了顿：“我很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心里很激动，我也想到荧幕前去，想展示自己，但我不能欺骗你，我的替身演员合同，还有两年的时间才到期，我会跟公司尽量去争取这个试戏的机会，但公司肯不肯让我试戏，一切未知。”

    唐导一愣：“你签了十年替身演员合同，没有附加其他福利吗？比如若是有合适的角色，可以脱离替身演员，试试新的机会吗？”

    温初摇头。

    唐导的神色一下就严肃起来，“这么说来，你受制于合同，舒眉也没打算给你谋个发展？”

    温初不好对外说舒眉的坏话，她只说：“合同上没有附加福利，我并不知道舒眉姐愿不愿意，所以我说我会去争取。”

    唐导点了下桌子，想到前晚舒眉的神色以及齐媛的态度，换作任何一个演员都不会希望有一个太像自己的演员与自己同台竞争。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看向温初，“合同还有两年？”

    温初点头。

    唐导神色一片惋惜：“温初，风月晚等不起，我也没办法等你两年，如果你受制于合同，那你必须先解决合同的问题，再来跟我谈试戏。”

    温初放在腿上的手揪了下裙子，无意识地，细细地，有些麻麻地疼痛，她早猜到了不是吗。

    她低声道：“我知道。”

    唐导摇摇头，也没一开始那么热络，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现实，他又喝一口咖啡，招来服务员，说道：“结账。”

    温初陡然回神，立即去拿单子，说道：“唐导，我来。”

    唐导已经取了单子递给服务员，温初没抢过他，唐导付了账后，对温初说道：“你尽快给我消息。”

    温初站着点头。

    唐导轻轻摇头，心里知道估计没什么结果了，哪有公司会放弃一个如今日如中天的演员而去捧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何况齐媛那家公司压根不缺好演员，齐媛身份地位又在那里，她不放手，温初是没法出头的。

    齐媛还骗他说只签两年，他一查便知，只是他以为至少这合同里有点其他的机会。

    他很惋惜，但没办法，而他也不会在温初身上再多浪费时间。温初目送他离开，唐导前后变化，她看得清楚。

    一瞬间，泪水溢出眼眶滑落，擦都擦不及，她坐回去，从包里抽出纸巾压着眼睛，压着泪水。

    可还是打湿了纸巾，手中的纸团逐渐变沉，那是泪水的重量。

    在咖啡厅又坐了半个多小时，温初才顶着一双有些红肿的眼睛离开，她没打车，沿着咖啡一条街慢慢地走着，这个即国际化又拥有文化底蕴的城市，是多少人梦想的摇篮，当年考到这里，父母多么替她开心，而这么多年过去，她连回家都感到羞涩。

    走了一圈后，陈叔过来接温初，温初情绪已经收拾好了，只是人有些疲惫。陈叔车子开过几条大街，突地看到不远处的大厦，顾氏集团。

    他回头看眼温初，笑道：“正好在集团附近，又即将中午，温小姐要不要去顾氏跟顾少吃个午饭？”

    温初正发着呆，目光往外看去，确实见到顾氏集团几个字。

    她有点想念顾呈的温柔。

    她轻声道：“好。”

    陈叔慈祥一笑，转动方向盘，开往顾氏集团地下停车库，下车后，陪着温初上楼，这栋高耸入云的大厦，在京市自然也是地标之一，楼层高得吓人，来到82楼，温初走出电梯，朝顾呈的办公室走去。

    她来过几次，有一两次是顾呈带她来，其余是给他送外套或者资料，也有一次拎着咖啡来给他喝。

    路过的人看到她，有些认识的打个招呼，不认识地也会看她，主要是长得美。

    她们在她走后，掩嘴议论：“顾总的女朋友？”

    “是呀，长得特别美对吧。”

    “确实美，听说是影视学院毕业的，那不就是艺人？”

    “好像在某个公司做幕后吧，这个不太清楚，但没有拍戏当演员，能留在大公司做幕后，也很有实力的。”

    “那倒是。”

    “他们在一起好像很久了？”

    “四年多了，顾总长情吧？”

    “确实专情啊。”

    她们细细议论着，温初敛下眉眼，假装没听到，尤其那个什么公司做幕后的，确实当一个见不得光的替身演员是不算光彩。顾呈并未对外说她职业，只是有人知道她在齐媛那家公司，于是就自顾自地给她安了个幕后工作者的身份。

    她想起那日问顾呈，对婚姻有没有期待。

    他回答过后却没有往下说。

    她现在想起，如果两人真有结婚的打算，那么她替身演员这个身份，在他们那个阶层，那可真拿不出手。

    顾呈办公室没人。

    但顾呈的秘书得知温初来了，急忙给她开了门，他笑道：“顾总在开会，让您先在他办公室休息会，他这儿有休息室，我带您去。”

    不远处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温初知道，她说：“不用，我在沙发上等他就好，你有事就去忙，不用管我。”

    李秘书一笑说道：“好，您还是喝拿铁吧？我给你送来。”

    “谢谢。”温初走进去，坐到沙发上，桌上堆着一些杂志，她拿起来翻，不经意翻到一本有齐媛的，她指尖一顿，把那本压在其他杂志下面，她暂时不想看到齐媛的脸，李秘书端咖啡进来，还顺便带了一份慕斯蛋糕，是温初喜欢吃的，估计临时下楼在下面咖啡厅给她买的。

    温初说谢谢。

    李秘书退下，办公室里就剩她一个人，桌面的平板温初拿起来点开，也能开，密码是她的生日。

    锁屏是她。

    等着等着，温初也有些困，哭过的眼睛会比平时疲惫，于是她趴在沙发扶手上，想着眯会就好。

    顾呈推门进来，就看到她趴在沙发上，柔软的发丝垂落，已经睡着。他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腕弯腰想把她抱起来，温初迷糊中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香味以及他的气息，她搂着他脖颈，睁开眼，眼里含着水汽：“你开完会了？”

    “嗯，刚开完。”顾呈看她醒了，手臂撑着扶手，轻声问道：“还睡吗？”

    温初摇头，她温柔地看着他的眉眼，“我就是有些困，早上下了戏没睡。”

    “知道。”他低头亲亲她的眉心，温初闭眼感觉到他唇瓣的温柔，她睁眼说道：“我去见了唐导。”

    顾呈一顿，低眸与她对视，“谈得怎么样？”

    温初轻轻一笑，微微摇头，没有说结果，也没有说过程，其实都心知肚明，机会不大。顾呈看她这般，搂她的手紧了几分。

    他问道：“想吃什么？”

    温初说：“都行，我刚吃了块蛋糕。”

    “去楼下吃面。”顾呈做了决定。

    “好。”

    她被牵起来，两人搭乘专属电梯下楼，不过还是难免遇见集团员工，于是这家顾氏的私人面馆里就有不少员工看到顾总带着漂亮的女友来吃面。吃过面后，顾呈送温初回家，再去公司。

    温初本想着回到家里，就好好补觉，但情绪难定，她窝在沙发上，翻开公司高层的微信，她想越过齐媛跟舒眉，往上跟公司高层联系，想跟他们争取一下。

    这时，微博爬上来一条热搜，有个推送。

    是关齐媛，还有顾呈的，温初一愣，急忙点进去一看，热搜标题为#齐媛与顾氏集团顾少的氛围图#

    配图就是那天在茗山酒吧吧台的那一张，拍他们的那个人角度也在她跟席宁所站的位置，那人很会拿捏镜头跟氛围，整张图，其他人都虚化了，只有齐媛跟顾呈是清晰的，两人视线相对。

    隐约可感觉得到顾呈的随意以及淡淡的温柔感。

    齐媛一身杏色及膝裙，脚踩高跟鞋，有几分御姐范，两人在这张图上，很是般配。

    拍照的人很会。

    温初抿紧唇，看了眼下面的评论。

    “我说什么来着，我媛就该配这样的豪门少爷，怎么可能跟方夷有牵扯。”

    “简直神图。”

    “好有感觉啊，我看的小说男女主有脸了。”

    “啊啊啊，你们在一起吧！”

    席宁：看到热搜没有？

    温初紧握着手机回复：嗯，刚看到。

    席宁冷笑：要不是亲眼见到这一幕，都要被热搜给骗了。

    温初也是亲眼见到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去看微博上的那张，那时她心里也有种他们很般配的恍惚感。

    温初往后倒靠在椅背上，盯着微博上的热搜，这时她正好也滑到微信，刷新微信朋友圈，齐媛对于自己上热搜，压根不太在乎，她的好友圈是放开的，经常会发些外面粉丝所不知道的动态。

    齐媛发了一条视频，她写着：看到热搜，才想起来以前跟顾呈还有不少合影跟视频。

    温初看到她这段话，心里一揪，她抿唇点开。

    视频里是在一条山路，正在举办重型机车比赛，那时顾呈还很年轻，他穿着黑色长裤跟黑色T恤，长腿跨在车上，顾辞等人笑着说：“快，都去邀请自己的女郎上车。”

    顾呈启动重机，一拧油门，直接往站在路边与几人聊天的齐媛而去，镜头追到他们这里来，顾呈取了头盔给齐媛，齐媛也穿着一身黑，长发很直披在肩上，她挑眉接过，身边其他人顿时起哄。

    镜头围着顾呈转，齐媛上车，他侧目与她说话，眼眸有几分温柔，齐媛点他的头一下推他手臂。

    温初看到这里，已经无力看下去了。

    她是一个懂爱的，爱过的人，也清楚顾呈眼里的柔情意味着什么。她记起来八年前舞会上顾呈邀请齐媛跳舞眼里的温柔，再看这个视频。

    傻子都看出顾呈对齐媛的特别，不单单只是两家关系亲密，而是他自己的感情，他过去不是对齐媛有好感，就是喜欢过齐媛，必定喜欢过齐媛。

    温初眼眶的泪水扑通扑通直掉，那么多女生中，他目标明确朝齐媛而去，那是有唯一性质的。

    温初从来没想过这一点，她一直认为他们真的只是两家关系亲密，他对齐媛的好，仅仅只是这层关系只是这层关系。

    她从来没有想过其他原因，此时在这条视频上，她窥探到了更多，顾呈过去的情感。

    他喜欢过齐媛。

    温初浑身发抖。

    她看到下面顾辞评论：嘿，这些视频你还有呢。

    顾辞：那时我弟多青涩啊。

    齐媛：确实，现在成熟了。

    温初抿紧唇，她丢开手机，抱着膝盖，转头看着外面的风景，天空很蓝，白云漂浮，可她只觉得上面团着一层灰色的云，随时会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