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
付什么责？
或许是程杳杳眼中的疑惑太过明显，黄毛战术性的清了清嗓子。
眉毛一挑，双手抱臂。
“忘记介绍了，我叫霍懿行，你的男朋友。”
疑惑逐渐变成震惊。
牙刷和杯子被捏得死紧，几乎要刻进掌心。
晃了一瞬，忘记了没有漱口的恶心，喉头滚咽。
艰难发声，“你，你说什么？”
黄毛，啊，不，霍懿行往前迈了一步，鞋尖仿佛都碰到她裸露出来的脚趾。
身子下意识的往后仰，面前的男人低着头，如同小扇子般的睫毛挡住眼睛，让人看不清其中的神色，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
男人抬头，黄色发丝随着弹了起来。
他盯着她，眼底是满满的志在必得，就像捉到猎物的虎豹，衔在嘴里便永不松开。
炙热掌心攥紧她握着牙刷的手腕，那一刻，她听见了恶魔高语。
声音震耳欲聋。
不是请求，是通知，不，更像宣告。
“以后，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
反派疯了！
程杳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瞪大的眼珠里还交织着几分困惑。
她想不明白，前几天还避她如蛇蝎，走得毅然决然的人，今天怎么突然转了性，开始发表炸弹宣言。
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弥漫着一丝酒气。
“你喝醉了？！”程杳杳挣开他的手。
黄毛不恼，又反握住她的另一只手，仿佛在告诉她，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我没喝酒。”语气有些不耐烦。
“那，那，那你为什么突然要我负责任，不，不是说两清了吗？”程杳杳边问着，手却不忘继续挣脱。
黄毛嗤笑，如她所愿的松开手，继续抱着胳膊，打量着她，勾起唇，露出一抹邪恶的笑。
“那是我对你的补偿，你又给了我什么呢？”
程杳杳愕然。
“再说，你是第一次，难道我就不是吗？”
程杳杳沉默。
“难道，你要搞性别歧视？你的第一次就比我的更珍贵些？”
程杳杳不语。
男人脚尖不停轻点地面，将几句无赖的话说得理直气壮。
老人诚不欺我也。
黄毛果然不容小觑。
“怎样？
“同意不？”
【答应他！宿主快答应他啊！！！】
消失许久的晨曦系统又上线了，举着小喇叭在脑袋里欢呼，来回打转。
【吵死了！】
忍无可忍，程杳杳骂了一句。
系统蔫了，喇叭也不吹了，小小声的电子音委委屈屈。
【好嘛……
【宿主你就答应反派吧……】
***
她的眉心怎么皱起来了？
不会不答应当他的女朋友吧？
霍懿行攥紧自己的胳膊。
45度斜望天空，视线却悄悄瞥向面前的女生。
脚尖点地的频率更加急促。
不行，没有她，他用什么拿捏霍怀瑾。
胳膊上的袖子松了紧，紧了松，生生多了好几道皱痕。
纠结半晌。
“你的学费和生活费我都包了。”
？？？
一句话刺破系统的哀求贯入脑中。
“你说什么？！”
程杳杳抬头，瞳孔放大，眼睛溜圆。
“呵，女人。”
黄毛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脚尖不点地了，稍息站着，双手摊开。
“这，就是当我的女人才有的福利。”
他昂起高贵头颅，微卷的黄毛颤了颤。
莫名其妙的有点像泰迪。
“就看你要不要咯。”
“要要要！”
程杳杳二话不说，凑上去。
湿润的熊耳贴在他的胳膊上，触感是湿冷的，手臂温度却在直线上升。
“亲爱的～～～”
三个字说得余音绕梁，九转十八弯。
手心下的肌肉立马变得僵硬，汗毛也跟着立起来，鸡皮疙瘩冒了一臂。
黄毛打了个激灵，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
一本正经。
“好好说话。”
切！
程杳杳不屑，面上堆起笑。
“好嘟，懿行哥哥～～”
“别！”
黄毛喉结滚动了一下，像要做呕，又被他咽下去。
“正常点，正常点，阳光正气的好！别扭扭捏捏的，像个小姑娘似的！”
切！
人家本来就是姑娘。
程杳杳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笑容不变，手托着腮，眨眨眼睛，“嗯嗯！”
恶心死你！
【好耶好耶！】
脑子里下起了电子玫瑰花瓣。
空有样貌，却没有香气。
晨曦欢呼雀跃，蹦蹦哒哒。
【太好啦，太好啦！
【祝宿主和反派长长久久，恩恩爱爱，开展一段你侬我侬的美好爱情故事～～～】
见不得系统这么开心，恶从心间起。
【开启孽缘才对，
【你们反派现在肯定认为我是个觊觎他钱的拜金女！】
她指着面部肌肉扭曲，眼角抽搐的黄毛。
【看看，都要吐了！
【见过哪对情侣是女朋友撒娇，男朋友要吐的吗。】
【才不是！】
黄毛的脑残粉上线。
【反派才不会这么认为，他肯定觉得男人给女人花钱是天经地义的！
【只是，只是，我们反派现在手头比较紧张，所以才有点纠结！】
【切！】
脑残粉说的话，程杳杳一个字也不相信。
黄毛堂堂一个富二代，还是刚被找回来的富二代，爹妈补偿还来不及呢！
怎么可能会吃没钱的苦！
她学着系统的语气，揶揄。
【耶～耶～耶～，我们反派只是手头紧而已～】
系统却没有生气，只是托着腮。
这一刻，程杳杳仿佛看见一个小女孩，趴在床上，双眼眯成缝，露出来的一点点黑眼珠却亮晶晶，双腿一上一下的敲打床垫。
【相爱相杀的虐恋剧本也很好磕欸！】
滤镜瞬间破碎，碎成几百片，噼里啪啦砸了一地。
系统还在磕CP。
【一往情深富二代VS心怀鬼胎拜金女！
【一听就很好磕啊！
【呜呜呜，我的CP这是拿了什么恨海情天剧本！】
骨瘦如柴丫头和毛躁枯发黄毛？
她和反派？
她逃他追？
画面太美，程杳杳不敢想象。
【啊啊啊！stop！】
“那两个学生？
“这么晚了，都过了闭寝时间，在那里干什么！”
***
说话的女人一头细碎短发，戴着细框黑色眼镜，皱纹悄悄爬上眼角，却精神抖擞，目光坚毅，让人辨不出年纪。
她神情严肃。
“你们两个大半夜的不回寝室，在这里做什么！”
程杳杳不是张扬的个性，又擅长察言观色，从小便是个人人爱的好孩子，长大了虽说还债辛苦，却也一路都有贵人提携，从未被师长用如此锐利的眼神看过，她眼中的不赞成几乎要溢出来。
心中一紧，说话也结结巴巴，“我，我们现在就走！”
朝着黄毛笑笑，挥手准备说再见。
“孟教授，这就是之前和您提过的，新来的小师妹，学习非常认真的程杳杳同学。”
“哦？”女人的眼神忽然变得柔和许多。
程杳杳这才看见站在一旁的霍怀瑾。
他笑着，嘴唇蠕动，无声的朝她打了个招呼，又冲她使个眼色，对着女人的方向努努嘴。
没有半分犹豫，程杳杳就要鞠躬问好。
腰还没来得及弯下，就被一把揽住，带到一具温热的身体旁。
黄毛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故作惊讶的语气假得不忍直视。
“哟！这么巧！”
宽厚温暖的掌心贴着她的腰，源源不断的热量透过薄薄布料，烫得她坐立不安。
姿势前所未有的亲密，这不是她惯有的，面对长辈的态度。
心中涌上几分莫名的难堪。
想要挣脱，带着薄茧的手却死死嵌在她的腰上，令她不能动弹。
只好改变策略，低着头，不露声色的等候时机。
霍怀瑾僵了僵，很快便反应过来。
歉意一笑，“路灯太暗，一时没看清。”
侧身准备和女人介绍，刚抬起手，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声嗤笑打断。
“装什么。”黄毛不屑的斥了句。
嵌着程杳杳腰的力道更重了些。
“孟教授，这是我的弟弟，不太懂事……”
“谁是你弟！”霍懿行打断霍怀瑾，“少往脸上贴金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除了眼睛，其他哪里不是一脸衰……”
“够了！”孟教授听不下去了，满眼厉色，“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家人！”
“嗤。”
霍懿行轻笑一声，余光轻飘飘扫了一眼孟教授。
“你又算老几，少管闲事，道貌岸然的老鸡婆。”
！
黄毛在说什么！
程杳杳脚趾抓地，头压得更低了，恨不得遁地逃离。
“霍懿行！”
霍怀瑾终于怒了。
“马上和老师道歉！”
“呵。”
黄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样，一手握她的腰，一手转动车钥匙，眼睛望着月亮，嘴里还吹起口哨。
口哨悠扬欢快，在空中飘扬，现场气氛却愈发凝重。
程杳杳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企图把自己埋到土里。
“你！你！”孟教授气得说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指着黄毛的胳膊也不停抖动。
“嗤，好弱，不是自诩文化人，怎么连一句实话也受不了？”
黄色刘海被吹飞起来，口哨声更加欢快响亮。
孟教授似乎从来没被这样对待过，胸膛剧烈起伏，脸涨得通红，指着黄毛半晌却说不出一句话。
霍怀瑾一边道歉，一边搀扶她的手，转身要走，不愿恋战。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