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姚瑶哭得梨花带雨，“你怎么这么好，还关心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抽噎着，抹干脸上的泪，一脸正色，“不会的，我不会再去那边了。我去那里其实是为了找素材的。”
说着，她掏出手机，递给程杳杳。
屏幕停留在聊天界面。
“我和我的团队创建了自媒体，包含了图文视频等等内容，主要分享的是一些小小的社会热点，比如哪里的包工头不发工资、哪里的美容院把客户弄毁容了……”
她切换了一个界面。
自媒体账号后台。
上面已经排列了一条条视频。
程杳杳滑了又滑，滑过好几个页面，仍是不见底。
“这个是我们的账号。
“我这次出现在那里，也是因为有人爆料那边出现了偷拍女生裙底的变态。
“想着只是去采风，他们刚好又有别的任务，所以我就一个人出发了……”
程杳杳拍拍姚瑶的肩，竖起大拇指，“你们真厉害！还有，你很勇敢欸，雌鹰一样的女人。”
“扑哧。”姚瑶破涕为笑，“谢谢你！”
她拽着小粉不放，扭扭捏捏，犹豫半晌，“你，你还是要走吗？可不可以不走……”
“真的不是全因为你们……”
程杳杳正想解释。
“小狗乖乖，小狗乖乖～～”
语音通话的铃声不合时宜响起。
她晃晃手机，“催我来啦。”
姚瑶放开揪着小粉的手，泪眼汪汪的给她让道。
刚滑动绿色按键，对面迫不及待的说话了，一个字一个字从手机里蹦出，劈头盖脸的朝她砸来。
“好了没，怎么这么慢？”
“快啦！”
“啧！”
轻啧过后，电话那头诡异的沉默半晌。
“我挂咯？”程杳杳试探着问道。
“等等！”黄毛立刻阻止，又安静了几秒，“喂，东西多吗？”
他清了清嗓子，“你，我上去帮你拿？”
程杳杳看了看窝在角落长蘑菇的姚瑶，她待着的地方似乎长满黑线，整个人垂头丧气的。
有点不好意思，程杳杳放轻声音，“懿行哥哥怎么这么好。但是，楼下阿姨不会放男生上来的，东西不太多，我能拿的。”
又草草聊了几句，才把通话挂断。
“是那晚的男生吗？”姚瑶突然问道。
“是呀！我男朋友！”宣誓主权的话语脱口而出。
“你看起来好幸福！祝你们长长久久！”
很幸福吗？
有点奇怪，姚瑶是怎么看出她很幸福的。
程杳杳抚上脸颊，摸到一片暖阳。
是因为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吧！
朝姚瑶笑笑，“我真的走啦！再见！”
“欸，需要帮忙吗？”
程杳杳一手拎一个行李，“不……”
一边说话，一边张嘴拒绝。
手用力，袋子纹丝不动。
“哈，哈哈。”她尬笑两声，转头看着姚瑶，“可能还是要拜托你帮帮忙，谢谢了。”
***
霍懿行在车里玩了好久手机，眼睛盯得又酸又涩，腰都坐累了。
扭扭脖子，他下了车。
靠在车门上，按亮手机。
手机屏定格在结束的语音通话上。
那个笨蛋说自己能下来，都十多分钟了，楼道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屏幕上端接连跳出消息提示。
霍懿行不耐烦的滑掉，又看了眼挂断的语音通话，仍旧没有任何信息。
爱逞强的傻蛋就是容易让人担心。
想打电话问问情况，又怕傻蛋不能一心二用，她手上还提着行李，也不知道行李有多大，万一一个不留神从楼梯上摔下来怎么办？
霍懿行越想越不安。
不行，还是得去看看。
他的傻蛋实在又弱又笨。
长腿刚迈到楼下，坐在门口的宿管阿姨果然伸出她胖胖的短手阻拦。
她眉心蹙起，语气又凶又硬。
“喂喂喂！你是干什么的！
“知不知道这是女生宿舍？
“男生不允许入内。”
阿姨摆手示意他离开。
“走走走！离这里远一点！一会有女学生要下来拿外卖的，别在这里挡路！”
霍懿行已经很久没遭受过这种待遇了，几次开口想解释，面前的胖女人都以为他在狡辩，甚至捂着耳朵，扮作听不见的样子。
怒火在胸膛燃烧。
“陶阿姨！”傻蛋的声音传来了出来，她总是这样，对谁都热情洋溢的。
气莫名消了几分。
该死的胖女人突然变了副嘴脸。
笑起来，脸上的肥肉都挤成花了。
“哟，是杳杳啊！去图书馆吗？”
“不是呢！”
傻蛋终于露面，手里拿着一大袋东西，东西几乎蹭着地面摩擦着滚下来的！
瘦小的身躯站在楼梯上摇摇晃晃，还敢分心讲话！
气死他了！
“阿姨，我要搬回家住啦！”
欸？他的心情突然又变好了。
“阿姨好舍不得你哦。”
“我也舍不得阿姨，多亏阿姨的照顾，我才能早早就去图书馆占位呢！”
程杳杳一边说着，一边偷瞄闸门外的黄毛。
他的发根长出来了些，头顶黑色与黄色相接，那张脸阴晴不定的，一会暗爽，一会皱眉。
奇怪的男人。
“哎呦，托杳杳的福，阿姨也尝了很多没吃过的零食，祝你一帆风顺哦！”
“谢谢阿姨！”
“说够了没？”霍懿行板着臭脸，走到闸门口，手心朝上，“东西给我。”
“欸？”
程杳杳指指黄毛，又对着阿姨笑笑，“他是我男朋友，来接我的。”
“哦哦。”宿管阿姨恍然大悟的点了头，一改刚才对他厌烦的态度，“不好意思啊，小伙子，你看我，误会了，误会了。”
她笑着打开闸门，放黄毛进去。
“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的，就是这头黄发，哎哟！”宿管笑着招了招手，“不行不行，看着不太靠谱啊。”
程杳杳从袋子里拿出一盒蓝莓，将袋子挂到霍懿行手上，“还有一袋，你等一下，求求了。”
转头把蓝莓递给阿姨，笑着说，“哪里会！阿姨！人不可貌相，我太喜欢这种颜色的头发了！”
“哎哟哟！”宿管笑着收下蓝莓，“阿姨老咯，不懂你们年轻人的喜好。你还有一袋行李是不？”
她朝着二人摆摆手，压低声音，“去吧去吧，上去拿。这么重，小姑娘家家拿不动的。”
“嗨！”姚瑶佝偻着身子，手插着腰，站在二楼楼梯中间，一边喘气，一边朝走上来的二人挥手。
她带着歉意笑笑，“不好意思啊，我实在提不动了。”
“没事！这个真的很重，从五楼搬到这里真的很厉害了！”
程杳杳握着她的手，还想寒暄几句，可黄毛点点头，拎起东西转身就走。
“谢谢你！下次一定请你吃饭！”她只好挥挥手，匆匆抛下一句话，跟上黄毛的步伐。
***
程杳杳在车上一向是睡不着觉的，可霍懿行的红色小跑仿佛有魔力，熟悉的推背感过后，困意就不断袭来。
白的车，黑的车，蓝的车，一开始并肩同行，后来慢慢超过。
车屁股的两个大灯像坏笑的红眼，后备箱的把手咧着大嘴超他们笑。
道路在动，两旁的绿化带也在快速后退。
一棵树，两棵树，三棵树……
程杳杳倚靠在车窗上，手指轻点，数着与他们背道而驰的大树。
不细不粗的棕色枝干，被修剪过的短短的叶子，炸炸的。
她瞥了瞥黄毛。
像他一样。
“看什么看！”霍懿行皱起眉，凶了一句。
切！
不看就不看。
继续数树。
四颗，五颗……
树顶还有粉色小花。
摘下来插到黄毛头上。
皱巴巴的脸配娇艳欲滴的花儿。
哈哈哈。
想想就觉得好笑。
“你笑什么？”霍懿行突然问道。
“哼。”
程杳杳别过脑袋，不回答。
“好啊，你现在是越来越刁钻了。”
“哼。”看着粉花驰过，抱着胳膊，盯着窗外，“不是不让我看你吗？”
黄毛摸了摸鼻子，轻咳两声，大声装凶，“那你不会偷偷看吗！”
“哼。”程杳杳依旧不愿搭理。
数树和数羊或许有相同的功效。
越数越困。
轮廓清晰的树木渐渐模糊，棕色和绿色晕成一团，眼前仿佛蒙上一层薄雾，视线变得朦胧。
遥遥的，好像有人叫她。
她好像听见一句温柔低语。
“睡吧。”
意识彻底陷入漆黑。
再次恢复意识是被疼醒的。
额头撞到了窗户上，击出一声清脆碰撞。
“嗤。”停好车的黄毛习惯性的嘲讽，“觉都不会睡，傻乎乎的。”
“疼～”程杳杳还没完全清醒，揉着额头，下意识的喊了句，声音软软侬侬，和平时的夹子音没有半分相似。
“哪里疼。”驾驶座上的人红了耳朵，解开安全带，凶巴巴的俯身去看喊疼的人的情况。
程杳杳继续揉着额头，“脑袋疼，撞晕了。”
带着薄茧的手替代她的手抚上额头，轻轻按揉。
“笨死了。”一边嫌弃，按揉的力道却更加轻柔。
揉了好长一会儿，额头上的红都消散了，皮肤完好无损，恢复如初。
“还疼吗？”
沉浸在梦中的程杳杳闭着眼，想也不想的点头。
清凉的风送来，铺洒在额头上，钻进她的脑袋中。
残存的睡意顷刻消失。
程杳杳睁开双眼。
黄毛离她很近，覆盖在身前。
手拨着散落额前的小碎发，眼神专注，小口小口的往她额头上吹气。
好像在做什么天大的事情。
心跳错了节拍。
“霍，霍懿行……”
身前的男人如梦初醒，“腾”的一下弹到驾驶座。
眼睛四处瞟，“你，你醒了！”
语气硬得像在茅坑待了几百年的臭石头，“笨死了，真的是笨死了，睡觉都能把自己弄伤，傻蛋！”
程杳杳眨眨眼。
这里不像黄毛家啊……
“懿行哥哥，我们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