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医院。
墨苏坐在床边削苹果,手法缓慢笨拙,祁云璟眼神温柔地望着她,劫后余生,他只想好好看看她。
医护人员换好了输液瓶,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个,墨苏把苹果切好递给他:“吃吧。”
祁云璟用叉子叉起一块,送到墨苏嘴边:“你吃。”
两人相视而笑。
她捏了捏他的脸:“辛苦你了,云璟。”
门口传来动静,墨驰和祁予最先走进来,祁云璟刚醒来不久,之前怕打扰他休息的朋友也陆续来探望了。
但今天,风翊也来了。
墨苏便知道,不是简单的探望。
她的态度很明确,就想让风翊坐牢。
“爸,你把他们带来做什么?”墨苏把床帘拉上,挡住病床上的祁云璟。
风翊跟在他父亲身后,显然没有了当初的嚣张气焰。
风翊低着头,态度还算诚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愿意赔偿。”
“赔什么?钱吗?”墨苏看向墨驰:“爸,咱家是要破产了吗?谁的钱都要。”
墨驰淡淡道:“没有,家里都好。”也不是他让风家人来的。
“那祁伯伯呢?”墨苏问。
祁予:“苏苏,云璟已经跟你订婚了,他的事,你说了算。”
墨苏了然:“好,那这样,今天我就把话放这儿,风翊,我不接受你的任何道歉,你等着坐牢吧,也别肖想让人替你,只要我墨苏还在,就不会让你逍遥法外。”
风翊大喊道:“祁云璟,对不起,对不起!”拉着他父亲的衣袖:“爸,我不坐牢,我不想坐牢。”
“沐言哥,麻烦帮我请风伯伯和这个贱人出去。”
一直没讲话的风金海开口了:“祁总,墨总,二位都是商人,开个条件吧,怎样才能撤诉?”
墨驰无心与风金海攀谈,受伤受罪的是他们家小孩,外人当然不会在意,他得守住底线:“这事我女儿说了算。”
风金海:“墨总不觉得令千金太放肆了吗?”
墨苏哼笑:“放肆?如果今天被捅伤的是风翊,你还会觉得放肆吗?我也看出来了,有您这么个父亲,风翊也就这样了,赶紧别让他出来危害社会了。”
风金海:“祁总呢?毕竟是你们祁家的家事。”
祁沐言道:“风总请回吧,慢走不送。”
风家人灰溜溜的走了,墨苏拉开床帘,坐在床边,拉着祁云璟的手:“等你好些,我们就回江北,快点好起来,我们还要结婚呢。”
经此一遭,他们最终还是决定回江北办婚礼。
祁云璟看见站在一旁的祁沐言后,道了声“谢谢”。
出院那天,顾乔和成溪也来了,道谢之余,还交了个朋友。
婚期已定,婚礼前夕祁沐言又发生了意外。
江北医院某个病房里,祁沐言站在窗前打电话:“已经超时了,我还没看到结果,你办事太不利落。”
墨苏可比祁云璟聪敏多了,只是暂时怀疑不到他头上,继续让夏子深来,迟早得露馅。
祁沐言摸了摸腹部的刀伤,笑得偏执,好在他用受伤这件事暂时打乱她的心神,无所谓,达到目的才是主要的。
夏子深坐在麻将桌上,随便出了张牌,歪头夹着手机,腾出手去摸牌:“言哥,小苏发现是我了,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避风头。”
祁沐言拿出打火机,打了个火:“这是你的事,赌场的账你自己平吧,另外夏总那边已经知道了。”
夏子深气急败坏,将手里的牌一推,起身往外跑:“言哥,我好歹帮你办了这么多年的事,你就这样对我。”
“哪次都搞砸,你也好意思邀功请赏。”
“你就不怕我告诉小苏!陷害祁云璟那些事都是你指使的。”
“威胁我?”祁沐言从不受人威胁,对夏子深这点小伎俩嗤之以鼻:“你试试看。”
“不是,言哥我开玩笑的,我不敢,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再……”
祁沐言从容的挂断电话,墨苏端着刚洗好的水果走近他。
“沐言哥,吃点水果吧,云璟刚买的。”墨苏放下水果。
祁沐言坐在沙发上,笑得温柔:“谢谢你来照顾我。”
墨苏微微一笑:“我也不是经常来,你以后小心点,风头太盛,商业对手又那么多,难免招恨,一定要注意安全,多雇几个保镖才是,你和云璟接二连三受伤,伯父伯母也跟着担心。”
“知道了,云璟呢?”祁沐言没看见祁云璟,虽然心情很好,但总得装装样子。
“他去办出院手续了。”墨苏把剥好的橘子递给他。
很快祁云璟就回来了,祁沐言出院,三人回了祁家。
一到祁家,祁云璟就习惯性坐在角落里,像是手脚无处安放,墨苏很忙,一直被拉着聊天,分身乏术,基本没时间和祁云璟坐一起。
他们就要结婚了,很多事需要忙,可是这些事,没有人和祁云璟商量。
祁云璟看向交谈甚欢的四个人,怎么看都像是祁沐言要和墨苏结婚。
他心里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会不会,他们都在骗他,会不会,结婚那天,新郎真的是祁沐言。
祁云璟突然站起来,一不小心碰到了玻璃杯,玻璃杯掉在地上,没碎,洒了一地的水。
“毛毛躁躁的干什么?”祁予看向角落里的祁云璟。
祁云璟手忙脚乱的捡起水杯,拉起墨苏的手就往外跑。
墨苏虽不理解,但也没有拒绝,匆匆告别:“伯父伯母,沐言哥哥,我们出去走走,饭点没回来就不用等我们了。”
沐云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这孩子,怎么回事?奇奇怪怪。”
祁沐言薄唇微勾,扶了扶银框眼镜,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起身走向书房:“爸妈,我去处理工作。”
祁予:“别忙了,刚出院,休息休息。”
祁沐言:“没事,最近项目很赶,要在苏苏结婚前把时间空出来。”
祁予看向祁沐言,从国外回来后,他再也没提过娶墨苏这件事,他一直单身,他们心里也都明白,祁沐言还是喜欢墨苏的,现在看着她和自己的亲弟弟结婚,难免心里不痛快。
“沐言,你……唉,既然苏苏还是选择云璟,你就……”
祁沐言面色从容:“都看苏苏的选择。”转身走上楼梯。
心中却作他想:还没结婚呢,话别说太满,就算结婚了,墨苏也有第二次选择的权利。
祁予无奈叹息:“早知道就不该把云璟从傅家接回来,这样说不定……”
“哪有这么多早知道。”沐云眉头微皱,虽然她确实从心里偏袒祁沐言,从小祁云璟不在跟前,关系不是很亲切,但是祁云璟也是她的孩子,现在两个孩子两情相悦,他们该努力的都努力了,说明祁云璟就是属于墨苏的,这是天意。
“哪有这么多早知道,当初把云璟送到墨家的时候,本来就是给苏苏的,沐言在国外那四年,云璟基本在国内,苏苏还是选了云璟,我们就别再掺和了。”
祁予连忙点头:“是是是,两个孩子能走到一起,是好事。”
祁沐言回到卧室,关门后虚假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拨通一个电话号,对方很快接听:“言哥,我就知道你会给我打电话,放心吧,我有法子,保证比夏子深做的干净。”
祁沐言:“那就交给你了。”
“但是,祁云璟的人身安全我没办法保证,万一伤到他呢,你不会找我算账吧。”
祁沐言解开衬衫扣,走进衣帽间,这个衣帽间很大,但他的衣服很少,其余的空间,都是他给墨苏留着的,这个地方迟早要摆上她的衣服。
“别死了就行。”祁沐言挂断电话。
户外,祁云璟拉着墨苏的手不停的走,墨苏乖乖跟着,一句话都没说,她知道他现在情绪很乱。
祁云璟突然停下来,转身抱住墨苏:“苏苏,我是清白的,我真的是清白的!苏苏,我没有我没有。”
墨苏拍了拍他的后背:“我相信你。”
她已经把前因后果搞清楚了,娄霜霜也并不忠心,不过是有利可图,夏子深这个狗东西,死活都不交代背后的主谋。
墨苏眸底底划过一丝阴霾,她一定要查出到底是谁在陷害祁云璟。
“苏苏,我要去舅舅家,我们去舅舅家过年,好不好?”
所有人都想抢走墨苏,现在只有舅舅家最安全了。
墨苏摸了摸他的脑袋:“可以去舅舅家,但是过年必须要回来,云璟,年后我们就要结婚了,有很多事还没准备好呢。”
祁云璟摇头,态度坚决,眼眶红红的,蓄满了泪:“我们去舅舅家,我们去苏家好不好?”
“云璟,你怎么了?我应该早点问你的,你是怎么和夏子深那群人厮混在一起的?”
祁云璟不是这样的人,他也一直很听她的话,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祁云璟她再了解不过了,论心机和心眼,祁云璟根本比不过她和祁沐言。
只不过人总有心神不宁的时候,面对祁云璟的“背叛”,她许久没缓过心态,因为太信任太喜欢祁云璟了,所以一点风吹草动她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出轨这样的大事。
在她心里,全世界都背叛她,祁云璟都会是那个站在她身边的人,她不允许他有一点点的异心。
对祁云璟,她就是这么残忍又决绝,从傅家把他要回来的时候,他就是她的所有物了。
其实她不想去舅舅家,她很清楚那个地方是祁云璟最后的避风港。
墨苏很了解自己,在某些方面,她和祁沐言很像,商业场上本就重利益轻感情,从小他们的教育就是如此,她很坏也有私心,祁云璟的退路不能太多。
但是,看见祁云璟每天都那么无助,她也会心疼。
婚礼在年后举行。
结婚前夜,祁云璟激动的睡不着觉,抱着墨苏说了很多话,从儿时相遇相知,到年少懵懂相爱,至此,他们走过好长的路。
为了明天方便接亲,祁沐言把祁云璟带回了祁家。
次日一早,墨苏起床化妆打扮,不忘给祁云璟发消息。
发出去的消息犹如石沉大海,从白天到黑夜,杳无音信。
婚礼取消。
不久,祁家二少祁云璟新婚当天意外身亡的消息传遍整个江北豪门圈,喜事变丧事。
墨苏伤心欲绝,葬礼结束后,移居法国。
当然,这只是对外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