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东海大学附近……
祁云璟跟一家三口告别,老板女儿依依不舍的望着他:“哑巴哥哥,你真的要留在这里吗?”
祁云璟点头,把旧手机还给老板,还支付了一部分电话费,老板和老板娘了解他的脾性,也没有多推辞客套。
“可是,你连身份证都没有,住宿都成问题,你快跟我们回去吧。”
祁云璟拿出纸笔写道:【没事的,我自己可以。】
老板女儿也没了办法,在他的纸上写下刚办理的电话号码:“那等我开学了,你得来看我,有空给我打电话。”
祁云璟点点头。
“等你找到哑巴嫂嫂了,别忘了带回小镇让我们都认识认识。”
祁云璟写道:【她不是哑巴。】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之就是,注意安全,保重身体。”
一家三口与之告别,祁云璟毕竟是成年人了,与他们也非亲非故,不好挽留。
祁云璟打了辆车,来到景园,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他尝试用指纹开锁,智能家居的系统声音让他既陌生又熟悉。
“主人,欢迎回家。”已经一年多没回来,他走进房间,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小心翼翼的往里走,室内空荡荡。
他捡起被丢在沙发上不知多久的浴巾,收拾被墨苏扔的乱七八糟的脏衣服。
他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开始打扫卫生。
傍晚时分,门口传来响动。
门外墨苏挡在门口,不耐烦的看着从小镇就一直跟着她的祁沐言,她的行踪从来都逃不过这个奸商的监视。
“你有完没完?!”本来一无所获心里就够烦了,还得应付一个更烦的。
祁沐言死死的盯着她,鲜见的冲动急躁:“你有他的消息了?你找到他了没?”
“呵。”墨苏冷哼一声,冷冰冰的瞧着他:“你怕了?怕我找到他后,他跟我说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祁沐言,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墨苏!祁云璟是半年前逃走的,我也想知道他的去向!”
墨苏似笑非笑:“哦~终于承认是你把他藏起来了?那我更不能让你先一步找到他了。”
祁沐言隐忍着怒火,在墨苏的敌视之下,离开景园。
墨苏松了一口气,她必须得尽快找到祁云璟,不然等祁沐言掌握线索后,速度只会比她更快。
墨苏走进房门,踢掉鞋子,往沙发上一躺,连起都不想起了,找了一个星期,一无所获,她翻看着那串陌生号码,犹豫着拨通。
响了两声,对方就接听了,墨苏直入正题:“说话,你是哑巴吗?!”
每次给她打电话,支支吾吾不出声,回过去也不出声,电话费不要钱的啊。
对方传来女声:“你找哑巴哥哥?”
墨苏皱了皱眉头,果断挂掉,把手机扔在地毯上,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骗子骗子!”
她挫败的躺在沙发上,开始发牢骚:“祁云璟!我饿了!我快饿死了!我快累死了!你跑哪去了!!”
祁云璟从厨房里走出来,摘下围裙,走到墨苏身边,蹲下身来,摸了摸她的头发。
墨苏睁开眼睛,笑看着他:“你来了,来给我做饭?”
祁云璟安安静静的瞧着她。
墨苏侧了侧身,细细打量着他,她不是第一次出现幻觉,医生说这病得治,但她从不觉得这是病,这样的幻觉,能慰藉她的灵魂,要是真治好了,她才会得病。
“一直看着我做什么?我好看吗?”
祁云璟点点头。
“你为什么不说话?”墨苏已经被骗子骗的心烦,连他都不讲话了,她心情就更不好了。
她坐起来,抬起手作势要打他,终究还是舍不得,她只希望他能多停留片刻。
“算了,原谅你了。”墨苏无奈叹息,跟他生不了太多气,开始和他聊天:“我退出歌坛了,不能再拖了,华溪那些个老油条,天天盯着我挑毛病,嫌我长居国外也就罢了,竟然说我是个花瓶,气死我了,我收了一家银行他们才闭嘴,而且我还故意混淆视听,说要进军演艺圈,哎呦那些个老油条可得意了,就等着我下台,他们不知道我只是要投资电影,哈哈哈。”
墨苏得意的分享自己和华溪股东斗智斗勇的事迹。
祁云璟朝着她笑。
墨苏却笑不出来:“你还笑,一天到晚就知道傻笑,我现在身兼数职,已经是墨总了,可忙可忙,还得到处找你,你怎么这么不让我省心。”
她抬起手,想点一下他的眉心,又停下来,生怕一碰他,他就不见了。
祁云璟握住她的手,主动把额头凑过去,然后拦腰抱起她。
墨苏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呆呆的望着祁云璟这张脸,感觉自己腾空了,然后落在了餐桌前,指尖尚留有余温。
餐桌上的香味让她的神智慢慢归拢,祁云璟把筷子塞到她手里,坐在她身边。
墨苏放下筷子和碗,捏住他的脸,眼睛本来就够大了,现在越瞪越大。
祁云璟脸上的肉在她手里捏来捏去,她太过用力,甚至捏出了红印子。
“你是谁?”她不敢相信,他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祁云璟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谁让你来的?!还敢整成云璟的模样。”墨苏把碗筷摔在地上,以为是景兮的恶作剧。
祁云璟低垂着脑袋,去收拾地上的瓷碎片。
“你给我起来,出去!”墨苏把他拉起来,正要把他推出去,却发现他在哭。
墨苏皱着眉头,盯着这张脸,和祁云璟实在是太像太像了。
越看越觉得他就是祁云璟,太突然了,突然到她压根不敢相信,他就站在她面前。
甚至以为是她累得睡着了,还在梦里。
墨苏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取下项链上的戒指,拉过他的左手,戴在他的无名指上。
有些松了,但应该是他瘦了。
她这般想着。
又掀开他衣服,摸了摸他后腰上的拿条刀疤。
“云璟……”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泪水早已不受控制。
她抬起手摸着他的脸,祁云璟抚上她的手背,脸颊蹭了蹭她的掌心,温热的泪水滑落在她指尖。
墨苏突然抱住他,越抱越紧,嗓音沙哑哽咽:“云璟,你回来了,真的是你……”
“苏……”祁云璟也抱着他哭,想喊一声苏苏,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你的嗓子……”墨苏看向他脖子上的那条疤,铺天盖地的痛苦回忆砸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墨苏带他去了医院,看过嗓子,又抽了血,虽然基本上已经确定他就是她的祁云璟,但保险起见,她还是打算检验一下DNA。
墨苏去医院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祁沐言耳朵里,他调查了监控,看见了半年没见的祁云璟。
他转动手指上的白玉扳指,银框眼镜后的眼睛划过一丝戾气。
“总是这么阴魂不散。”他看向书桌上的五人合照,连同相框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次日清晨,墨苏醒的格外早,兀自欣赏起身边的祁云璟,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又趴在他胸口听他平稳的心跳。
怀里的墨苏一直动来动去,梦里的祁云璟被吵醒,他看向身边的墨苏,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昨晚哭了很久。”墨苏给他擦了擦眼泪,吻了吻他的眉心:“哄也哄不好,问你,你也说不出。”
祁云璟轻抵她的额头,两人在被窝里腻歪了许久才起床。
墨苏总忘记穿拖鞋,习惯性的光脚踩在地毯上,祁云璟蹲下身来给她穿拖鞋,她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原本的模样,若不是祁云璟脖子上的疤,墨苏甚至怀疑分开的那这一年多只是一场噩梦。
梦醒了,他还在。
“云璟,我带你回墨家好不好?”他们的婚礼还没有举行,还有好多问题没有解决。
祁云璟摇了摇头,走进厨房。
墨苏跟着他,语气放软,态度却照常坚定:“别做了,待会儿让厨师来做,你收拾一下自己,跟我回家。”
门铃声急促的响起,祁云璟逃避回答,转身去开门,门开后,稀稀拉拉的几个保镖率先闯入,其后便是祁沐言和墨苏爸妈。
保镖按住祁云璟,祁云璟挣扎了几秒,被死死按在地板上,他满目怨恨,盯着居高临下的祁沐言。
“放开!”墨苏欲要推开那几个保镖,被祁沐言扯到身侧:“祁沐言,你想干什么!”
祁沐言瞥了一眼被按趴在地板上的祁云璟,冷声道:“苏苏,他只是个骗子。”
“啊……”祁云璟继续挣扎,看着墨苏,迫切的想要解释给她听,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不是骗子,他是祁云璟,他是祁云璟。
“他不是。”墨苏推开祁沐言,蹲下身来查看祁云璟的情况,打掉那一只只摁着他的手:“都给我滚远点。”
保镖看祁沐言眼色行事,姑且松开祁云璟。
墨苏扶起祁云璟,紧紧拉着他的手:“爸妈,云璟找到了,云璟没有死,云璟只是——”
“够了苏苏,你这样叔叔阿姨会很担心你,我带你去国外治病好不好?”祁沐言捧住她的脸,语气深情款款。
墨苏表情厌恶的打掉他的手:“你不要再颠倒黑白了!爸妈,你们知道云璟没有死是不是?为什么要瞒着我!”
墨驰和苏燕面面相觑,看着墨苏执着的状态,一时不知该作何解释,他们的确知道祁云璟没死,可是祁云璟一直被放在乡下养病。
祁云璟在新婚夜犯下大错,于祁家和墨家来说都是家丑,他们并不打算接纳这个女婿。
祁沐言耐心解释:“叔叔阿姨,云璟还在乡下呢,这个人,不是云璟。”
“祁沐言!你在乱说什么!”墨苏把祁云璟推到父母面前:“爸妈你们看清楚,这就是云璟,这就是云璟啊!”
“苏苏,你别吓妈妈,听你沐言哥哥的话,去治病好不好?”苏燕泪眼朦胧,不管面前的人是不是祁云璟,墨苏都不能和他在一起。
墨苏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的父母,怎么连他们都听信祁沐言的鬼话。
面对猜疑,祁云璟感到窒息,他看向一旁得意洋洋的祁沐言,冲过去和他扭打在一起。
祁云璟再次被保镖按住,他眼睁睁的看着墨苏被祁沐言带走。
他嘶声竭力的喊着,只能发出粗粝沙哑的声音,喉咙里传来腥甜,他咳出一口鲜血,在地上爬行。
墨苏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小,景园的门大开,祁云璟被保镖拖到院子里,随意丢在花坛旁边。
拳头雨点般落下,他被打到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