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机息屏:“加油,明天第一天上班,一定要好好表现!”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
翻个身却听到“嗡嗡嗡——”。
“啧——,怎么秋天还有蚊子。”嘀咕了一声。
烦躁地坐起来,按亮手机,手机显示着十月十五日,二十二点二十二。
借着光打蚊子,从床头照到床尾,那蚊子正趴在床帘顶上,左手一巴掌呼上去,谁承想床帘一下子倒下来。
“倒霉,烦死了。”嘟囔着。
赶忙掀开倒在身上的床帘,看到的不是黑漆漆的宿舍,明亮的光冲入眼球,我下意识眯眼,然后看到一个用黑布蒙着面的大脸,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逐步向自己靠近。
我瞬间清醒过来,瞳孔微震。
还没反应过来,脖颈就撞上了一片刺骨的冰凉。
甚至没发出半个音节,喉咙里只涌出一声“嗬”,温热的液体就顺着锁骨往下淌,带着铁锈味漫进衣领。
他的动作快的像一道冷风,冰凉的刀刃擦着肌肤抽离时,有点痒,随后是剧烈的疼痛。
我抬手去捂脖子只摸到满掌黏腻的温热,紧紧皱起眉头。
看着地上掉落的红布,原来掀开的不是床帘,而是一个红盖头。
再抬起眼,视线开始变模糊,那黑影转身撞开雕花木门,带起的风卷落了案上的合卺酒、红绸、喜字、散落的花生桂圆……
这些本该喜庆的物件在眼前变成了模糊的色块。
“咚!”的一声闷响,摔进铺着大红锦缎的被褥中,意识沉入黑暗前,鼻尖还萦绕着劣质的熏香和刺鼻的血腥味。
视线最后的画面,是床顶悬着看不清图案的帐幔,正随着倒下的动作晃了晃。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在宿舍打蚊子吗,这是在做梦还是自己已经被床帘砸死了,这是死后灵魂来到了某个未知的领域?我是不是做噩梦了?”这些想法飞快地在脑海一闪而过。
十月十四日,上午十点半,在商店闲逛,手机在口袋里震个不停。
拿起手机,看着不停弹出的消息,是几条长语音。
【你的论文格式不对,查重率达标了,但是根本不像是人说的话,AI率上去了吧。内容惨不忍睹,有一种建个跑道给猪拉练,建个大楼给鱼避雨的即视感,你应该去参加创新大赛,给评委添加一些乐子,说不定能拿奖。】
【PPT标题不能写这个,为什么你们都是叫汇报,谁和你们说的,为什么都犯一样的错误,算了,一会儿我在群里讲一下吧。】
【第五页的定义是错的,你再回去看看。】
【算了,你还是改选题吧。答辩用这个,肯定毙了。】
看完这些把眼睛一白,长叹一声。
看到鞋店门口的打折促销横幅,心想:“进去看看看吧,周伟正好快生日了,给他买个礼物。”,一眼就看到男友想要的那双鞋,拿起来看了又看回头和店员说:“包起来吧。”
等待开票的间隙看到手机弹出的消息:【我找到一份南城的工作。】
迅速回复:【你要去?】
【嗯,是个好机会。】
深呼吸了两次打出:【哦,那别联系了,我不接受异地恋。】
店员打包好递过来,我看着迟疑了一下:“能退吗?”
“抱歉,本店特价商品不退不换。”
接过来,低头看看:“啧——还挺贵呢,可惜了。”抬头问那年轻女店员:“你有男朋友吗?”
店员愣了一下:“啊?”
把盒子放在店员脚边:“送你了,祝你百年好合。”扭头快步走开。
顺着墙边,躲到角落里,心脏一抽一抽的,听见店员跑出来,我往角落里蜷缩了身体,我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小偷,希望没人发现自己。
紧盯着地上倒映出的灯光,出了神。
这就是失恋的感觉吗,没有刚才的洒脱和勇敢,心里涩涩的像喝了一杯加了盐的青草汁。
回到空荡荡的宿舍,把包丢在桌子上,看到妈妈发来的消息:【昨天做了个梦,我查了一下,不是很好,你小心点最近和伟伟的感情,容易起争执。】
反手拨过去视频电话,夹着嗓子:“喂,妈,你在干嘛呀?”
“我能干嘛,我去你房间擦地,看见你要扔的裤子挺好的,我改一改穿。宿舍没人?”说着看见妈妈把手机立在旁边。
“快算了吧,费那功夫,再买一条了。舍友她们都找下工作走了。”
“奥——我花那钱干嘛,把钱攒起来给你以后用。”
“一条裤子还。”
“那不是钱啊,你以后读研究生,买房结婚不都得钱啊。你也别一直忙,天天找朋友玩,冷落了伟伟,你看见我给你发的消息没,你最近别吵架啊。”
“吵不了了,分手了。”我平静地说出这几个字。
“啊?”只见她赶忙停下手中的活,拿起手机:“怎么回事呀?”
“他要去南城,我可不想去,异地恋烦都烦死了。”语气十分决绝。
“那就分了呗,不合适就别牵扯。”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可惜了那双鞋,我本来给他买礼物,但是到手之后就分手了,我脑子一抽就送给店员了,早知道拿回来挂二手平台卖了。”
“咦—哪有买二手鞋哩,买双鞋得不少钱吧,还有钱没,给你打点。”
“有,奖学金都没咋花,也没啥要买的。”
“我早些年和你爸离婚,影响你的姻缘了是不?”
“听说过长相性格遗传的,没听说过姻缘遗传。可能是这几天气运不好,这两年也不太顺吧。”
“那也有可能。”
“不和你说了,我明天面试。”
“好,你忙你的。”
挂断电话之后,还是发来了钱,我没收,现在的感受好像猛灌了一口极苦的中药。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灵光一闪想出一个课题,写下来后赶忙发给导师。
十月十五日,上午九点半。端坐在休息室等待面试。
面试官打开门,探进头来,张望了一下:“陈静娴在吗。”
我立马起身:“在的。”
在会议室接受到三位面试官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攥紧的手心出了些汗。
“陈静娴,介绍一下自己吧。”
“我叫陈静娴,在北城大学新传专业就读,争取宣传部实习生的职务……”
“嗯,我看你家不在这里,以后会在北城发展吗?”
“对,我会留下。”
“好,联系方式正确吧?”
“对。”
“回去等通知吧。”
“好,谢谢。”
出了公司大楼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拿出手机准备打车回学校。
被一个老先生拍了拍肩膀。
下意识的脖子往里一缩:“嗯?”
老先生戴着副磨花的老花镜,拿着“周易卜卦”的布幡,手里拿着磨损的龟壳:“姑娘。”随后一笑:“你印堂发黑,最近有血光之灾!”
“啊?“皱起眉头,不太相信。
手机震动,显示出本地的电话:“喂,师傅,我马上到路口。”跑着离开想逃离这个奇怪的老头。
上了车往车窗外一看,那算命先生正看着自己,露出发黄的牙齿朝着自己笑。
我汗毛瞬间都立起来了。
不一会儿指导老师就发来了消息:【这次的选题不错,观点很新奇也很有研究意义。老师知道你在准备考研,还是希望你能当优秀毕业生。】
【谢谢老师,我会继续努力。】
刚下车接到了人事部的电话,电话那头机械地问着什么时候可以上班,我激动地回复:“明天就可以!”
挂断电话,这种感觉犹如在太空中忽然接通了氧气,终于能呼吸了。
晚上,躺在床上看着手机,找着入职新人着装搭配,弹出今日在永安山脚的两辆车相撞起火,发生爆炸。
滑走。
找半天也没有一套合适的衣服,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却听到蚊子发出的嗡嗡声……
“可是不论这里是哪里,我要先活下来!”这个声音在脑子里越来越清晰。
猛地睁眼,双手紧握住衣角。
盖头沉甸甸的压在头顶,鼻尖还萦绕着死前的熏香味。
猛地绷紧了脊背,指尖掐进掌心:又是这里。
脖颈处的剧痛还仿佛残留在神经里,甚至可以清晰地回忆起刀刃划破皮肤的触感。
我僵坐着,放轻了呼吸,耳边还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撞碎在这寂静的诡异的婚房里。
我的脑子里不禁涌现出几个问题:“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低下头就能从盖头的缝隙里看到前面站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鞋,现在只要我掀开盖头就会重现刚才的惨剧。
忍住好奇,敌不动我不动,是不是就能逃过这次的灾祸……
可没过一会儿,盖头直接被掀开,然后和上一次一样,冷漠的用匕首直接靠近我的脖颈,又极速抽离。
我缓缓倒下,他一直站在那里,俯视着我,看着我死亡的过程和我错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