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写作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环。不论是校园的作文还是网络的创作,秦此生都需要写作,不止为了发表也是为了发掘的写作。
作文课后,“真是失败啊……”秦此生放下笔,捂住额头感叹到。
在写作中全然没有任何多余的感触,只是纯粹地思考后诉诸笔端,单纯的输出无法充盈内在,倘若这样的话究竟是为何要写作?真是浪费了四十分钟。
他要忧郁了。
“此生啊,你写完了是吧,赶快来帮忙辅导辅导帮助同学。”语文老师颐指气使似的发号施令。
送上来享受优越感的机会他往往不会拒绝。
但是,“我,我能有什么感觉、什么理解,不过是扫扫题干,一眼出,然后套公式标准答法罢了,”他面无表情,动也不动一下。
“别谦虚了,我们改卷改的就是标准答法,快点来吧。”
这种事情就算真的帮到了他人,也不会有任何特别的感觉,反而觉得档次很低实在丢人,他想到这就完全提不起劲。
拖起身往讲台上走,老师就推来那个熟悉的金毛女,听人说是叫邹白莲的。现在整个头都低垂着,眉脚搭搭地下坠,面颊苍白,嘴唇又轻抿,现场看着特抑郁。
“唉,你们去隔壁自习室聊聊看吧。”
自习室内,
秦此生都不敢乱试探,就中规中矩的讲述自己审题的思路还有推荐恰当可用的素材,按想法一路顺下来,
他就问起来:“我讲完了,你觉得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或者直接跟老师说,她更懂高考。”
“啊…啊,”邹白莲眼神一阵恍惚,懵懂取代抑郁片刻后又回归了阴郁的状态,煞有介事,“我好像听懂了吧。”
“什么叫好像?”
“好像就是,好像能明白。”
“方便的话可不可以谈谈你对作文的见解。”
邹白莲把作文导语大致复述了遍。
“不是,我问得不是这个,是你的见解解读”
她卡了壳,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沮丧的泄气,
“怎么办啊?我一点想法都没有。”
秦此生面对她,就像面对一只小兽,莫名充满耐心
“怎么会呢?人对待矛盾肯定有自己见解,就是觉得没有办法解决也会是说‘没有办法’啊。”
秦此生想想又说,
“虽然作文要求光伟正,但我看到他们的第一感觉其实是三个神经病,一个贱女人要通过踩踏别人证明更加优异,一个丑女人要通过侮辱自己逃避他人侮辱,一个自大男要通过责打女儿驯化奴役实现为她好,这真的是,我很难理解。”
“我不是这样想的,”邹白莲反应过来已经开口,“就是,我觉得人们都只是在做自己会做的事情而已,好像没有谁特别对特别错,就是做自己做的事情而已,”
她努力搜寻到一个词,“大家,大家都有自己独特的生存方式。没有什么好格外议论的吧。”
秦此生开心的笑了,“你好宽容。”
“诶诶诶。”
“可是他们每个人都在压迫人啊,这也无所谓吗?”
“都是有理由的吧,很自然而然的事情嘛。像是那个侮辱小美丑女的小丽,因为小美长得丑所以就会被她看不起嘛,她只是当面说出来而已。
又像是那个小美的爸爸,他也是太在意小美,不忍心手术的伤害和后遗症才会一时气愤做出这些,这都是他爱的体现吧。
两个人做的事都很有道理,为什么要强迫他们改变原来的生存方式呢?”
邹白莲说话说的越发顺心,眼眸明亮,闪烁着光辉。
“这么看他们都好讲道理。”
“是吧是吧。”
“但是你还没说小美自己,自己对自己的压迫。”
“诶?不是一样的道理,怎么了嘛?”
“我觉得并不是。因为另外两个人实质上是‘通过伤害别人来满足自己’,只有小美一个是‘通过伤害自己来满足自己’,这之间不是有不可磨灭的差距吗?”
“…."
“我是觉得,自卑其实也是最残忍的虐待。”
“……”
上课铃响,为这场对话恰到好处地画上句号。
下午五点是放学时分,
走读生的秦此生没上晚修,自主回家。
路上正是夕阳霞光照,大地都是金光黄灿灿闪烁。秦此生就踏着这片夕阳,离开校园,穿过商业街,刷卡进入鳞次栉比的别墅区。
其中一栋排列在侧,大面积玻璃幕墙围绕,便是他与生理学母亲所居场所。
刚进房门,“这猫哪来的?”秦此生指向大理石瓷砖上杏黄的狸花大猫,它正作势要扑到餐桌上。
“路上碰到的,我看它一直尾随我,明显就是想跟我回家嘛!”称为母亲的女人娇声嗲气,嗓音从大概是厨房的位置传来。
“对我说话能不能改改这口气,很恶心。”秦此生几乎要起鸡皮疙瘩。
“所以说你才只是一个男孩,远远称不上是大人哦。”
“就算是大人也不会对母亲发情吧。”
“咦嘻嘻,好天真~”语气活泼的像是在开玩笑。
秦此生看到餐桌上的M记包装袋,大致明白了猫儿是怎么跟来的。抬头问,“又吃炸鸡,你真不怕身体发福,男人不要你了?”
“好烦,我每天有做瑜伽健身啦,”她提着盒牛奶出来,面上是理所当然,“我好不容易养成了锻炼的习惯,没有额外的脂肪肯定就要浪费掉了。”
“你的逻辑也是神人能懂。”
“下次可以说是神女哦~”
“谁是在夸你啊?”
“原来不是吗!”
秦此生看着她从消毒碗柜取碟子,又将牛奶开盖倾倒,忍不住皱了眉头就问:“你不是想给它喝这个吧?”
“唔?怎么了,电视上都这么放的呀。”
“看的爱猫TV?”
“看的猫和老鼠。”
“我服你是神女。”
“哎嘿嘿。”她乐呵呵地傻笑。
“唉,”秦此生走进厨房跟着翻倒冰箱,看着还剩下什么食材,边翻边说:“以后别乱信动画片,猫儿长大都是乳糖不耐受,别给它喝的上吐下泻两眼一翻死你这了。”
掏出些三文鱼片,回头一看,她却蹲在地上拿炸鸡腿逗猫。
“喂!那玩意高脂肪高盐分很危险的啊!”
“有什么关系,我周周吃都哞问题哇~”
好不容易制止她,然后全部处理完。
晚上她又宣布要和猫儿一起睡,秦此生怎么劝都我行我素固执己见,不高兴了就任性对他哈气,“你是大人还是我是大人,小孩不要对大人指手画脚!”
于是秦此生不得不制服狸花猫,剪了指甲摁到澡缸里洗洗搓搓,女人则在外面大床上哼着年代老歌。他提着猫儿出来用吹风机时扫过去,发现她正看着班上那流行剧《纯情白莲火辣辣》的实体书。
御傲天……东瀛第一势力当家
至于女人,对他来说就像玩具一样……
妹妹,未成年……玩火自焚
你,你弄疼我了
求……不要离开我
我永远……不原谅
秦此生忍不住出声,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你什么时候能看点正常智商的小说。”
“我很寂寞嘛,”女人用被子捂住半张脸,露出颗泪痣,说得可怜兮兮的,“平时要没有人在家,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内心就好空虚。也不敢去外面找野男人玩,只好看看言情小说幻想幻想啦。”
啊,大概能明白,幻想啊。
说来那个男人也几天没来了……
虽然它不在也可以不用跑上楼装隐形人就是。
那狡黠的眼光像是看透了他,
“不过我也不担心啦,隔一段时间见面的话,老头可是会变得老老实实的,任我怎么颐指气使都不会生气,还有很多很多珠宝首饰礼服来开心。”
她的面上带着货真价实,有些无奈,炫耀般的笑容,
“其实我是更喜欢发票或是银行卡啦,这些东西只用欣赏欣赏就够,真正到手反而随手扔到一边,唔呢,我是不明白他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啦,我这么敬业怎么会是捞到钱就跑呢?我可是职业的好吧,只要客户不退货就能包到送葬哦。”
时至今日她的三观还是让秦此生震撼。
他缓了缓,道:“我不理解,为什么你能对自己的魅力有如此自信?你就这么肯定那个人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
她抚弄着猫儿,眼眸一眨不眨地凝了凝秦此生,却只是笑了笑道,“是秘密啦,我可不想在七老八十之前暴露自己的魅力秘诀,让后浪卷来把我贬值可就大事不妙。”
“不过,”她又调笑般开口,“要是你是女孩子的话我肯定就很愿意说,女承母业这种事嘛。”
“你这人还真是毫无羞耻,”秦此生的额头都气得拧出川字。
“哎嘿嘿,”她不只以为意地柔笑,眸里带着欣赏宠物炸毛的温和,“好了啦,晚安前要来抱抱,嗯嘛。”
秦此生很不情愿的让她搂进怀里,听她碎碎念,说什么以后要多多爱她、陪她、关心她、照顾她之类。
语气虔诚犹如祈祷,但她其实是把这当成了许愿。
这样拥抱持续了十分钟才停止。
也不知为何,这个人细声细气说话的时候就是容易让人听进去,也容易让人心软,她犯下的过失、过头的语言,就好像都消弭了……
“晚安哦”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