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宇文在询问完严铭的事后,问了一下祝枝现在的地址。男秘书说两人最后一次联系的时候,好像是在A市的某个片场里。至于后面祝枝有没有离开,他就真的不知道了,不过他还是把具体地址告诉了罗宇文。
罗宇文在桌上记着,男秘书见状,起身准备朝门外走。
“我该说的都说了,我先走了...”
但他的手还没碰到会议室的门,就被罗宇文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等等,你先别走,”
“严铭除了祝枝以外,还有没有别的情人?”
男秘书有些惊愕地回头:“这...”
“这不能说吧...万一夫人她...”
罗宇文神情严肃:“如果后续查出祝枝并没有嫌疑,那前一任就是下一个被调查的对象,”
“我相信江小姐,也会想知道的。”
男秘书犹豫了一会,看看罗宇文又看看门外,最后还是坐回了椅子上。他告诉罗宇文在祝枝之前严铭还有一个情人,名叫曲青,是一个小书店的老板。
两人维持了情人关系差不多两年。这段关系一样保密得很好,几乎只有秘书知道这件事,但在遇到祝枝后严铭火速斩断了和曲青的联系。
但有一点比较特别,曲青的书店就和严式集团的大楼很近,开车十来分钟就能到。
听到这罗宇文不禁有些诧异:“这么近?”
他寻思这严氏集团的老总还真不忌讳,也不怕被上下班的员工看到。
“还有呢?在她之前的你还知道吗?”
谁知男秘书摇摇头,说自己是在严铭跟曲青认识之前刚进的严式,再早一些的事情他也不知道。
罗宇文靠在椅背上,上下打量了一下男秘书:“你这么年轻就能进严式,还能当上总助,”
“看来你能力还挺强的。”
罗宇文的话里有话直接激怒了男秘书,他直接拍桌而起,声音变得尖锐:
“你什么意思啊你,我可是正儿八经面进来的!再乱说话我告你诽谤!”
“你一个侦探,又不是警察!在这耀武扬威什么!”
男秘书的话就像是一根长长的尖针,准确无误地扎在了罗宇文的心头,他的表情也没有之前客气。
估计是动静有点大,两人还没有争执江水盈就推门而入,朝男秘书抬了抬下巴。
“好了,你回去工作。”
男秘书怒气冲冲地出了会议室,圆框眼镜下的眼睛瞪得老大。
江水盈倚在门框上,表情有些戏谑:
“罗宇文,你这样欺负我的员工,小心我让你滚出去。”
罗宇文垂下了眼睛,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情:“江小姐说笑了,我只是问了我该问的。”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罗宇文将本子放进胸前的口袋里,起身打算出去,但是在门前他却停下了。
因为江水盈依旧倚在门框上,直直盯着他。
“江小姐?”
“我说你能走了吗?我允许了?”
罗宇文挑了挑眉:“江小姐这是...”
江水盈语气突然变得冷淡,面无表情地开口:
“进去。”
“我...”
“进去,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虽然江水盈矮罗宇文半个头,周围气压极低,罗宇文迫于无奈坐回了刚刚的椅子。江水盈跟在他后面,顺手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会议室一片安静,且是单向玻璃,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有谁,或者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江水盈坐在桌子上,罗宇文在安安分分地坐在椅子上,两人的视线直接对调了,变成了江水盈俯视着罗宇文。
罗宇文不知道江水盈到底要干嘛。
但江水盈并没有发火或者发脾气,刚刚的低气压一瞬间就消失了,她好声好气地问罗宇文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毕竟两人现在算得上是盟友。
罗宇文算了下时间,大概明天就监控就被送回来,他打算先看完监控,后面直接去A市找祝枝。
他原以为江水盈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行踪,但没想到接下来的话让他差点惊掉下巴。
“你要去A市?”
“好啊,那我和你一起去。”
江水盈摸着指甲,神情好像在说今晚吃什么。
罗宇文忍不住扶额,“江水盈小姐,我要去查你老公的出轨对象,不是去旅游,”
“没见过那个正妻跟着侦探去找小三的。”
江水盈把手撑在身子两侧,往罗宇文方向倾斜了一点:“这有什么,反正我没见过她,去认识下交个朋友什么的,”
“反正我老公都死了,多个朋友多条路。”
“还是说,”江水盈的身子往前倾得更厉害,她吐气如兰,气息全撒在罗宇文脸上:“侦探先生不愿意带我,觉得我是你的累赘?”
罗宇文把身子向后靠,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可是,没有人不认识你,江小姐,”
“更不用说原本就在娱乐圈里的祝枝,如果她看到是你,估计连面都不会见。”
毕竟在罗宇文的脑子里,正妻和小三几乎是不可能同时存在一个空间里。
但江水盈却无所谓地耸耸肩,“这有什么难的,我假扮成你助理不就好了,”
“反正我衣服多得很,扮个助理还是绰绰有余。”
“再画个妆,她不会认出我的。”
罗宇文拗不过她,最后还是答应了,但罗宇文跟江水盈提了个条件:
“我要看严铭的验尸报告。”
“还有你作为他的家属,在警察局里听到的、遇到的我全都要知道。”
江水盈闻言跳下了桌子,对着罗宇文勾了勾嘴角:
“成交,”
“明天下午两点,来这里看监控,顺便拿尸检报告给你,”
江水盈伸出手指,从上往下划了一下罗宇文壮实的手臂:“不要失约哟,侦探先生。”
随后江水盈头也不回地出了会议室,只留下把头扭开的罗宇文。
***
第二天中午两点,严式。
依旧是那间会议室,江水盈和罗宇文坐在同一边,在两人面前的笔记本里,放着那天的监控。
罗宇文看得认真,倒是显得江水盈有些无聊。
严式的监控只涉及办公区和公共区、走廊、以及茶水间。严铭的办公室里是没有监控的。
监控画面里显示,严铭低着头进到了公司,进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再就是男秘书提着外卖进去又空着手出来。紧接着严铭出现,他先是去了一下露台,再神色凝重地回到了办公室里。
接下来就是一阵漫长的寂静,看样子如果严铭不叫男秘书,他是不会来到严铭的办公室的,甚至连工作交接都没有。一直到中午,男秘书拿着午餐敲了敲严铭的门,但没有人回应。
后面就跟男秘书所说的一样,强行破开门之后,画面里一阵混乱,紧接着就是警察和医护人员相继出现,将严铭从办公室里抬出来,监控画面显示,这个时候的严铭已经浑身僵硬,已经无力回天。
直到晚上这场闹剧才平静下来。
从监控里看不出任何破绽,严铭确确实实是自己突然在办公室里死亡,果蔬汁也是他让秘书点的。
也不太可能是秘书在果蔬汁里下毒,否则太明显了,秘书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就从警察局里出来。
难道...严铭真的是自杀?但严影之前的话又是怎么一回事...
疑点重重,罗宇文思索了一会,打算先看验尸报告在做定论。
报告上显示,严铭系过敏引起的窒息性死亡,且体内无任何药物残留,胃里只有没消化完的果蔬汁。西装内侧口袋里放着一张折好的遗书,警方因此判定严铭为自杀。
罗宇文从档案里抬起头,问道:
“江小姐,之前警方是怎么询问你的?为什么你之前被当做嫌疑人传唤,后面又当庭无罪释放了?”
江水盈告诉他,那张被折好的遗书上,严铭把所有的股份全部传到了江水盈名下,还有所有的车子和房子,整张遗书提到的只有江水盈,甚至连他的那个弟弟严影,都没分到一个子。
遗书是打印的,但落款确实是严铭的亲笔签名,并且按了手印。在警方的查验下,签名签于一个月前,也就是说如果严铭是自杀的,那他早在一个月前就计划了。
严影在看见遗书之后勃然大怒,声称自己的哥哥不会这么无情,更不可能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江水盈,于是指控江水盈谋杀,并起诉她。
但严影手里根本没有证据,江水盈那天也根本不在公司,完全没有作案时间,所以江水盈进法院走个过场就出来。
罗宇文听完,表情有些好笑。
难怪之前严影说警察没有用,合着是自己没有证据无能狂怒。
思来想去,虽然所有的证据都说明严铭是自杀,但是罗宇文心里总有个疑影。
一个要自杀的男人,能把遗书写好,把财产安排好后,还能若无其事地给自己的情人点奶茶?
他在本子上记着,江水盈在一旁把电脑收好,撑着下巴等着他。
江水盈今天穿得是一身黑色的西装套裙,西装裙到小腿,脚踩一双红底黑面的高跟鞋,头发随意地捋到一边,俨然一副老板的打扮。
她等得有些累,把身子往椅背上靠去,顺便翘起了脚,高跟鞋的鞋尖不小心刮到了罗宇文的小腿。
罗宇文像是触电一般赶紧把腿收回,目不斜视地看着本子上的信息。
江水盈闷闷笑了两声,随即开口:“侦探先生,你记完了吗?等得我好困...”
“好了,江小姐。”
话音一落,罗宇文站起身走向门外,江水盈在他后面拿着电脑,面前有些慌张的男人让江水盈表情挪揄。
真是不经逗。
两人刚走出会议室门口,就见昨天的男秘书慌里慌张地向他们跑来。
“夫人,夫人!二少爷他突然来了!还在楼下闹开了!”
“他正往楼上来说要找您讨个说法,夫人您看...”
江水盈从绕过罗宇文,对着男秘书挑了挑眉:
“他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我这个小叔子还真不是一般地难缠,”江水盈转身把电脑往罗宇文身上一扔:“你躲到我办公室去,没叫你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