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两人的亲密不管看见的没看见的,反□□里传得沸沸扬扬有鼻子有眼。
但是哪怕再怎么传,这些都是私下里说说,侍从们万万是不敢让主子们知道。
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两人抱着从书房里出来?”
忙过一阵的杜夫人终于闲下来挑选布料做新衣裳。
柯姑姑拿着布,由着杜夫人细细看上头的花纹,边道:“是,那天许多侍从都看见了!”
杜夫人放下鲜艳的布料,哼笑:“你觉得呢?”
柯姑姑笑道:“这些年二爷也是辛苦,一时间得了个美娇娘,行为是有些孟浪,但也情有可原。”
杜夫人想起自己儿子那德性,虽说越大贴心话说得越少,行事作风都稳重成熟了,说不上了解十成十,但怎么看那行为都不像是她那木头儿子能做出来的。
所以这件事,杜夫人持着怀疑态度。
云归从书房抱着虞容出来的样子进了无数人的眼,不仅云府的都知道了,皇帝的探子也知道了。
穿着明黄龙袍的皇帝正在大殿中听着的探子的汇报。
皇帝坐在宝座上,挑眉:“你说,云归抱着他新妇离开书房?行为孟浪十分亲昵?”
探子低垂着头:“是!”
皇帝扶着宝座的把手,哈哈大笑:“英雄还是难过美人关啊!”
见云归沉溺于美色,皇帝十分开怀。
“来人!”
周德从殿外进来:“陛下!”
皇帝脸上的笑怎么也止不住:“去内库挑几件补品送去云府,就说是给云归新妇的。”
周德不懂之前皇帝还十分厌恶云归,今天怎么就要赏赐云归,但周德不敢问。
“是!”
入夜。
最近方大夫给虞容开了药方,不过要在虞容泡完药浴后一炷香后才能喝。
可泡完澡的虞容坐一会儿便有些昏昏欲睡了,虽然已经很努力的不让自己睡着,但还是睡过去了。
于是,当虞容被元香叫醒时,便有些难受了。
鼻翼间满是腥苦的味道,虞容沉沉地叹了口气:“方大夫说,还要喝几天?”
元香一手药碗一手清水,道:“大概还要三四天。”
虞容认命拿起药碗,深吸一口气,两眼一闭,将那闻着就已经有些接受不了的药汁一口气喝下。
大概是这药汁实在难喝到,哪怕虞容喝了多年的药,但依旧接受不了。
憋着一口气喝完药的虞容连忙拿起清水漱口,想要把这股味道压下去。
但是,虞容可能没料到自己脆弱的胃一时间也接受不了这腥、苦、酸,差点五味俱全的药液,一个反酸就又吐出来了。
元香连忙拿着唾盂去接。
云归便是这时候来的。
刚喝下去的药液还没来得及发挥药用就全都吐出来了。
虞容吐完,又漱了漱口,接过元香递来的帕子掖了掖眼角浸出的泪。
本看起来不好的虞容的精神当下更加不好了。
云归停在屋外,并未走进,透过纱窗看见虞容俯在床边,柔弱而无力地又吩咐元香再去熬一碗,然后便靠在床头,安静等着。
将屋内情形看在眼里的云归眉头紧皱,但也没说什么,离开了。
醒了又睡不着,药也没喝好,本该到了休息时间的虞容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便坐着发呆。
“睡不着?”
屋里突然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
通过这些日子云归天天夜宿虞容屋子,虞容都习惯了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气息。
“要睡吗?”
云归见虞容未答话,便撩开珠帘,第一次踏足了之前两人心照不宣分好的,属于虞容的地盘。
发呆到有些失神的虞容一下没能回神,等再抬头,云归已经过来了。
虞容看着站在身前,挡了大半烛光的人,轻轻摇头,问:“二爷可要用膳?小厨房还温着东西,叫他们端上来?”
云归伸手将有些挡着视线的床幔拨了拨,挂在了铜钩上,然后坐在床沿边。
深邃的眼里倒映着虞容有些苍白又困倦的脸,云归拒绝了虞容好意,道:“不必管我,我下值时路过南街,吃了些。”
虞容点点头,实在没有多余的气力了,便没在管他,飘散视线落在被褥上。
一时间两人安静了下来。
云归见虞容好似真的没听见前头他问的那两句话,嗓音里带着些好笑重复:“为夫刚才问夫人,为何夜深还不睡,夫人还未答我,难不成在等为夫?”
虞容闻言,懒懒掀起眼皮,有些嫌弃的白了一眼云归,非常直白:“那夫君真是多虑了,我在等元香送药。”
“夫人真是无情,连哄我都不愿,唉!”云归故作伤心叹气。
虞容一言难尽,自从那天她在门外听见了不该听的话后,云归面对她就变成了这副样子,一副虞容不知作何形容的无赖样。
在云归的故意逗弄下,看着虞容恢复了些精神气。
云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又道:“夫人若是睡不着,为夫对穴位按揉也有一些研究,夫人可要一试?”
对于云归的自荐虞容并不是很相信,为了自己人身安全,虞容直接拒绝了了。
云归也看出来虞容的怀疑,有点挑衅道:“夫人莫不是怕了?”
啧,激将法,好幼稚!虞容心想,她才不会吃这一套,又不是小孩子了。
虞容靠在床头,哪怕气色不好也掩盖不掉她眼里的挑衅,挑眉:“那就劳烦夫君了!”
云归毫不意外,眼底含笑伸手。
身子从云归落下就开始紧绷着的虞容一个后仰,躲开了云归的动作:“干嘛?”
云归不费力地将防备心极重的人扯回来:“按穴啊?安眠穴,当于翳风穴与风池穴之间,夫人这也不知道?”
虞容当然知道,但她以为云归会选择去按手腕处的神门穴。
虞容定定的看了云归好一会儿,见云归依旧眼神清明,甚至还带着笑意,便轻吐浊气,试探着挪身靠近。
云归看着刚才差点炸毛的人此时恨恨的靠过来,唇齿间差点漏出笑意。
温热的大手有力地按揉着颈部,穴位的酸胀一开始让虞容有些难受得皱起眉头。
“放松,为夫还能吃了阿容不成?”
耳边传来倾泄的笑意。
已经闭上眼的虞容抬手对着云归的胸膛就是一拳,这下本还会掩饰的笑意根本就压不住了,在笑声中震动的胸膛也让来不及撤回手的虞容感受得真真切切。
虞容恼羞成怒:“你若是不想按就算了!”
说着就要后撤回身子,见有些把人惹恼了的云归连忙扶住虞容后仰的脑袋,压了回来。
云归忍下笑意,道歉:“是为夫错了,这就给阿容按穴位,阿容莫恼!”
后脖一下一下有力的按揉,只要撑过了一开始的酸胀,后面还是很舒服的。
不得不说,云归说他手艺好不是骗人的。
虞容轻靠在云归肩头,闭着眼,鼻翼间是云归刚沐浴回来还带着的湿气。
不知过了多久,因为头疼睡不着地虞容的脑袋开始一点一点,时而抵着云归颈脖,时而歪向一边。
见虞容快要睡着了的云归轻轻地把人扶下,再盖上被子,只露出一只手,继续给她按揉这手腕地神门穴。
当元香端着好不容易重新煎好的汤药进来时,便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她家姑娘床沿,吓了一跳,刚想开口唤人,就被守着人的云归一个眼神定住。
元香识趣低头行礼,又退了出去,出去前余光瞧见了她家此前时时刻刻都在警惕着的姑娘此时正睡得香甜安稳。
虞容总觉得云归在她面前变化大,其实自己也一样。
至少在虞府,如若元香不在,虞容岂敢独自入睡,而此刻她却被云归哄睡了。
可见,虞容打心里十分信任云归,相信他一定不会伤害她。
云归给虞容按了大半夜的穴位,手都有些酸了,但也没白做工,虞容难得一觉天亮。
有了昨晚喝药的经验,虞容这次不急着一次喝完,而是分了三次,少量多次让自己的胃能慢慢接受,本该一次折磨完了,硬是多了两次。
“今日怎不唤我?”
虞容漱口的空隙问伺候的元香。
元香想起昨晚的场景和今早的嘱咐,轻声道:“见夫人难得睡好,便想着夫人多睡会儿,况且……”
“今早二爷也吩咐了,等姑娘睡够再来伺候。”
听着元香不太对的声音,虞容浸着清水的手一顿,抬眼。
元香还是如同这多年相伴那般,万事以她为先,但进入云府后,好似又多了些什么。
虞容扬眉,挥手让屋里的人都下去,只留下元香。
虞容拉起元香的手,仔细观察她的神色问:“你怎了?”
元香看着虞容依旧苍白但和在虞府时已经好上太多的脸色,笑道:“我高兴,高兴姑娘脱离虎穴,高兴姑娘一天比一天好的身体!”
也高兴你找了一个好郎君。
什么脱离虎穴,不过是从一个坑到另外一个坑罢了,但虞容深知,这话不能同元香说。
见元香脸色确实没有不对,虞容放下心来,笑着打趣儿:“我还以为是我这些日子冷落你,你气恼了呢!”
元香连忙摆手解除这个误会:“姑娘说笑了,元香永远都不会气恼姑娘!”
这话说的实在动听,虞容睫羽一颤,转移话题:“今日的药怎喝着与昨夜有些不同?”
元香道:“早上二爷上朝时,就让人去找了一趟方大夫加了些甘草调和药性。”
没想到缘由是这样的虞容扬眉,吩咐小厨房备下荔枝膏水和雪泡梅花酒,等云归回来时正好能用上
虞容还是没办法心安理得接受云归的好意,哪怕云归本就是利用她。
早早出门上朝的云归在下朝后就去了太子府,同太子商量了些事情后便打算打道回府。
云归的战功被一道赐婚圣旨抵消了,皇帝也怕他再有其他更大的功绩,所以并没有安排云归任何事务。
以至于现在朝中最有闲情雅致的非云归莫属。
“听说前几日父皇赐了些补品给你?”
太子忙得恨不得再长两只手,但也不忘调侃好友。
云归挑眉,这风声他是听见了,但还没见到东西,便道:“殿下怕是消息有误?”
太子哼笑:“怕是只要是父皇身边的人都知道那天云归将军与夫人在书房厮混了!”
云归抬眸,直视太子戏谑的目光,没有被人窥探到隐私的气恼,反而轻啧一声:“殿下也这样觉得?”
太子将手里的文书丢回桌上,往后一靠,柔软的腰靠撑着一直都挺直着的脊梁。
太子挑眉道:“这可是探子亲眼所见,难道云将军还想抵赖?”
云归想起家里不知何时被插进的人,指尖轻敲桌面,垂眸:“家里是脏了些。”
话就点到为止,不必多说什么。
一身轻松的云归喝完茶,又打包了太子府的点心,在太子羡慕嫉妒的目光下毫无压力的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