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祝恩猛然抬头,心脏在刚刚砰砰直跳,瞳孔被吓得紧缩。
面前的人是刚刚帮助她的那个大叔,他挂着不安的表情,局促地拿着自己身份证站在祝恩面前,“那个,小姑娘我打扰你工作了吗?”
“刚才我先敲了你办公室的门,但你好像没听到,我就进来了。”
大叔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妥,祝恩松了口气,把U盘直接扯了放进自己衣服口袋里。
她立马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没有没有,你把身份证给我吧,我现在给您办理。”
“好嘞。”
大叔把自己身份证递给了她。
祝恩接过,下意识确认身份证信息——‘孙天成’,71年的。
信息录入过程中也没问题,她压低眉眼。
可能是自己没睡好,看谁都像嫌疑人。
“大叔,我刚刚不知道你走路不方便,真不好意思,还让你帮忙。”祝恩带着歉意解释,伸手把身份证还给对方。
孙天成摆手,“我这就是不小心扭到了脚,不碍事。”
她接着问:“什么时候啊?严重吗?”
孙天成憨笑描述:“上周六中午买菜的时候,那几天不是下暴雨嘛,地面滑溜得很,不小心在小区楼梯口摔了一跤。去药店买了药膏敷上,医生说不严重,过几天就好了。”
周六白天?
案发那天晚上是周六晚上。
时间也对不上。
祝恩把他手机微信的联系人也偷瞄了一眼,确认没有多余的信息,她把手机还了回去。
随后,她向他解释了一遍借书流程,对方道谢后就离开了。
“江阿姨。”
祝恩收拾好东西后,等电梯的时候思忖半天,最后又退回了办事处窗口。
“欸!小恩啊,什么事?”
“刚刚有个叫孙天成的人,他来办什么的?”
江姨没想到祝恩会问这个问题,顿了一下,转瞬表情变得复杂。
“害,那个人啊。家里有个老年痴呆的岳父,他来办生存证明的。”
电梯门开了。
“谢谢了,江姨。”她说着就要走。
“小恩,在这儿吃个午饭呗。”
“不用啦。”
不管怎么说祝恩自己也不能无凭无据,仅靠直觉就随便怀疑一个人,况且这个孙天成从所有的行为上没有问题。
因为这事联系苏微那边也只是给她们加重工作负担。
当天晚上七点,侯奇休息好了骑车去警局集合,群里通知今晚,全体成员参与本次雅城“扫黄扫毒”的专项活动。
“啊——加班加班。”李戒伸了个懒腰,给自己打气。
侯奇把帽子取下来,拍了拍对方肩膀准备换班休息,“你还得多练。”
李戒甩肩,“要不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你小子能补休一整天?”
“我请你喝水……”
还没等说完,侯奇就张局叫住,“侯奇!”
他一转头,张局那张黑脸就摆在他面前。
李戒憋笑逃开。
自从把张局接回的那天,张局就没给侯奇好脸色,那车现在味道散了不少,但只要在太阳下一晒,热气把味道逼了出来,特别男问。
侯奇被叫到张局办公室里候命,以为又是一场训斥,他也做好准备了。
张局喝了口杯茶水,“你认识前几日儿童拐卖的报案人?”
“朋友。说来也巧,以前高中的时候我俩是一个班的。”
“嗯。”张局一脸严肃,“隔着这层关系,你就别管这个案子了,我把主办人交给了苏微,刑侦那边也在调查了。”
侯奇脸色一变,眼底浮现不安,“她会有危险吗?”
“刑警已经派人看护了,你不用担心。只是你不要和她接触,以免扰乱布局。”张局叹了口气,“是团伙作案,苏微联系其他区域派出所,调查到参与一年前的儿童拐卖案的嫌疑人已经来了雅城。”
“我们目前猜测,整个队伍有四个人。”
张局顿了一秒才继续讲到:“经过调查,并且他们拐卖的孩子并没有去往附近的山区,也没有在其他城市出现过。”
没有把孩子拐卖到别的家庭,没有拿孩子来乞讨?
“器官?”
排除其他可能性,线索直接指向这个。
张局点头,“可能性很大,并且对方非常小心。我提前告诉你这些,是想你不要意气用事,公安厅那边给我们半个月的时间布网收网。”
侯奇迟疑点头,“我知道了,张局。”
张局摆手,“我讲完了,走吧。”
“得嘞。”
侯奇转身走了几步,转眼想了想,又绕了回来,“平时给她发个微信唠唠嗑什么的,这可以不?”
张局睨了眼他,指着他一顿说教,“你天天闲得慌,没事骚扰人姑娘干嘛?”
“我这叫刷存在感。”
还不等张局开口,侯奇向下撇嘴,“张局,一看你就没经验。”
“……”
张局嘴里的浓茶差点没咽下去。
这周接风宴,他就等着蹲着吃吧。
侯奇走出张局办公室,脸上笑意渐渐褪去。
张局故意隐瞒了警局对祝恩的怀疑,隔着老同学的关系,张局的确不能告诉他对祝恩的调查进度。
可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
祝恩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监控视频,面露疲倦地取下眼镜。
几段视频里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现象,案发当天,社区给托管的儿童举办暑期游戏,那个孩子前期没有任何异常。
连接触的人都是社区的老师和阿姨。
虽然她在视频中的办事处发现了孙天成的身影,他在活动中心拿了点零食吃,随后就离开了。
祝恩想起自己今天离开街道办,找了监控室的大叔看了他今天回去的监控视频。
监控里虽然还是有一些跛脚,但他神色轻松,似乎那只脚没有扭伤的痕迹,就像……装出来的。
老年痴呆的岳父?
她揉了揉自己肿胀的额头,闭眼细细回忆。
照一年前唐小宇母亲的描述里说道,孩子当时玩得很开心,回去的时候还不愿意,她就一直在社区大门口楼下等着孩子下来,但孩子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再也没出现。
之后,她亲自上楼去找老师,结果老师告诉她,孩子早就走了。
至少在活动区域的监控里,那个孩子的确下了楼,只是在走向街道办一楼的转角盲区瞬间,不见踪影。
由于当时街道办还在翻新期间,通向小道的后门一直是未安装监控的状态。
很奇怪的是,视频里那个孩子影子在监控里明显停顿了几秒,后面又消失了,明显是孩子主动走向一楼后门那个方向。
毕竟祝恩不是专业的,自己所知道的线索也很有限。
现在看来,她完全没思路。
她趴在桌上,半眯着眼,一身困倦。
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姐姐……姐姐,你醒醒,姐姐……”
祝恩听到小女孩的声音立马环顾四周,黑漆漆地环境,就像被蒙在了一个幕布里。
有铁链子的声音、街坊邻居的交谈声、麻将的声音。
她被定坐在原地,小女孩在远离她几米的位置处趴着,浑身是血。
她在向祝恩求救。
“为什么不救我?”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你们都不来救我!为什么?”
祝恩眼睁睁看着小女孩身后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她感觉自己就像在照镜子。
骤然回头,一团漆黑的身影欺压下来,把她的口鼻捂得死死的。
大脑的缺氧让祝恩整个身体都感觉到麻痹、无力。
眼见着就要窒息,关门声“嘭”的响起,她迅速睁开了双眼。
“你怎么在这儿睡觉?”
宋青宜在玄关换好鞋后,看到祝恩在餐桌上睡觉,她心绪复杂。
祝恩神魂未定,“我……不小心打个盹。”
“困了就去床上好好睡一觉,别落枕了。”
“好。”
祝恩把电脑收了起来,正准备坐轮椅回房间,宋青宜又叫住了她。
“说个事儿,你明天想不想和我一起去儿童康复训练中心?”宋青宜作为特教老师,这学期暑假被安排去训练中心轮值。
“志愿者吗?”
“对,你会一些基础的手语,之前也有经验,可以教一下儿童做些手工活。”
说来也巧,宋青宜和祝恩在大学是不同学院的,之所以能够认识到一起都是因为一次‘三下乡’活动,祝恩加入了校级的青年志愿者协会,主动报名了暑期儿童康复训练的志愿活动。
而宋青宜本身是特殊教育专业的学生,自己也想在毕业之前多去学习。为期一个月的活动里,两个人有来有往就认识了。
宋青宜解释道:“因为那个训练中心有专门的步态训练室,你练习走路可以去那试试,至少比家里安全。”
“因为是独立开设的,上午他们不开放,下午才对医院开放。到时候我给他们商量一下,你上午去试试。”
祝恩思考了一下,自己在家闲着太闷了,去训练中心的确比在家好。
“好,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见宋青宜依旧是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她歪头淡笑,“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就是在好奇,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看重一点。”
祝恩愣怔,“我也不知道。”
可能一直都不会了。
街道警车鸣笛不断,宋青宜朝她身后的窗户外瞄了眼,把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睡觉吧。”
回了房间,祝恩心底的不安无法褪去。
如果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合作,那她身后那个人是不是已经开始接近她了?
她打开手机,犹豫下还是发信息给了苏微。
【苏警官,您好,我想知道案子进行得怎么样了?】
没几分钟,对方就已经回复,一如既往的官方回答。
【还在调查中。】
【有没有可能掳走孩子的人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