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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12.

    阪阳私立在每年军训结束的时候会举办大演武,届时学校会向整个社会开放。

    校外的人可以通过访客预约等方式进校。

    大早上各个连队的教官就在排练过会儿大演武需要用到的方阵,小小的商盈被揪到了第一排。

    她揪着身前斜挎的枪支背带,一脸严肃又纠结地眯眼望着教官排方阵。

    付明昭趁着教官不注意,和另一个女生换了位置,换到了商盈身后。

    “来了来了。”付明昭笑嘻嘻地朝商盈眨了眨眼。

    商盈终于松了口气,展露笑颜,小小声喊了声,“昭昭。”

    两个女孩子凑到了一块儿,商盈心情大好。

    列队到一半,教官和一旁的助教耳语了几句,就朝人群里吆喝,“过会儿方阵游行和手语操一起进行,举旗手过来站第二排。”

    一连的旗手是祁航。

    他今天穿着一身正装制服,黄金绶带自左肩扣下,藏蓝色的军装将他的身段勾勒得英挺而颀长,包裹着有力双腿,黑色长靴显得沉肃威严。

    只是现在阅兵还没开始,少年一手插兜,另一只手原地伫着连旗,姿态闲漫却不显得轻佻。

    他戴着军帽,帽檐低压,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巴,身材高挑得不像话,站在那里自成一道风景线。

    周围有不少女生都抻长脖子往一连望,现场的摄像机也频繁地路过这支连队。

    “我去,航哥你今天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付明昭在队伍里也不安分,方圆一米内能叫出名字的人都是她的社交对象,“我记得平常你不太出汗的吧?”

    商盈听了,也跟着扭过头看了眼祁航。

    祁航那双倜傥深邃的桃花眼先是掠过商盈,随后看向付明昭,偏过头轻声道:“今天主打一个清水出芙蓉。”

    正装的衬衫并不透气,为了美观旗手们还被要求在腿上绑上衬衫夹。

    在这种日头野烈、体感闷热的高温下,一整套正装穿下来,除了好看以外只能说是活受罪。

    也只有祁航有这么好的心态了。

    “还得是航哥。”

    付明昭冲祁航狂摁大拇指,“高二一枝花名不虚传。”

    商盈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新皮肤么?没意思。

    只有心志不坚定的人才会在乎那些虚无又虚荣的东西。

    她穿着丑丑的旧衣服,背着丑丑的重枪,走丑丑的方阵也很好。

    轮到方阵候场的时候,祁航的后脖颈已经全是汗了。

    今天太阳很好,甚至有点好过头了,他又穿戴整齐,衬衫在这时候简直成了不透风的盔甲。

    “你们有餐巾纸吗?”祁航微微蹲下身,“帮我擦擦,手抬不起来。”

    “有的航哥,包有的。”付明昭急忙从口袋里找出了几张蔫吧的餐巾纸,一口气全帮他糊上去了,“别嫌弃,虽然我的口袋里全是汗,但我保证都没用过。”

    祁航:“没关系。”

    无所谓,反正小的时候付明昭还朝他扔过鼻涕纸。

    在商盈的鼓励下。

    搓了两把,付明昭忽然感觉不太对。

    揭开一看才发现,原本蔫吧的餐巾纸现在已经碎成了粉末,又被搓成一团一团的小球黏在了祁航的脖子上。

    “我靠。”付明昭一下子懵了,“航哥...碎掉的餐巾纸全粘脖子上了。”

    “完蛋了。”

    小猫有点幸灾乐祸。

    并且马上就要上场,即将变得更加完蛋。

    付明昭越急动作越乱。

    祁航出了太多汗,原本黏在皮肤上的餐巾纸更是被付明昭搓成了更多更碎更难清理的碎粒,越清理越糟糕。

    “对不起啊航哥,我不是故意的。”付明昭有些内疚。

    “没事的昭昭,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想帮忙而已。”商盈一秒切换判官模式,“你好,餐巾纸坏。”

    “是啊小问题,别自责。”祁航搓了一把脖颈,看起来不甚在意,“一脖子的餐巾纸也是难忘的回忆。”

    “可是......”

    “你真要这么上场?”

    听到祁航的话,商盈高冷地绷着小脸,忍不住指指点点,“邋里邋遢的,简直败坏阪阳私立的形象,辣眼睛!”

    在一旁目睹全程的上官熠:...等一下,这骤变的态度是......?

    “是啊,我真坏。”祁航压了压帽檐,心情仿佛又好了起来,“怎么会有人这么坏啊?真是让人费解。愿意和我这么坏的人做朋友的人一定是世界上最善良最伟大的人了。”

    呵呵。

    商盈还想再刻薄几句,却转瞬发现她能想到的最坏的词都被祁航抢先说了。

    卡壳半天,商盈只能再次对他的人品进行攻讦,“巧言令色。”

    前面的开幕表演已经结束了,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上场收拾地上的彩带。

    就在这时候付明昭忽然惊叫了一声,“航哥,你的脖子好红。”

    众人重新把注意力转回了祁航的脖颈上。

    祁航的脖颈线条十分流畅,像是未拉满的弓弦,带着点冷感。

    但就在他脖颈后面的那块阴影当中,肉眼可见泛起一片红肿,看着像是过敏了。

    大家都有点犹豫,马上就要上场了,没有教官的指令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候,商盈突然转过身,她同付明昭耳语了几句,付明昭的脸色有些担心,小声问着,“能行吗?”

    却被商盈拍拍小手表示安抚。

    接着商盈就拉起祁航的手离开了队伍。

    队伍后面不明真相的付明熹忍不住焦急地喊起来:“诶诶盈妹航哥,都快上场了......你们要去哪儿?”

    “嘘嘘嘘嘘。”上官熠急忙上去捂住了付明熹的嘴巴。

    付明昭则直接穿到后排摁下了付明熹的脑袋,对教官陈杰举手。

    那一瞬间,付明昭的脸上仿佛带着某种六亲不认的决绝。

    接着她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开口:“报告教官,付明熹拉肚子了,他想上厕所!”

    “唔唔唔唔!”付明熹震惊地抬眼,却看见自家妹妹正疯狂地给他使眼色。

    付明昭的嗓门出了门的大,两人在后排闹出不小的动静,教官果然被吸引过来了。

    陈杰背着手打量着付明熹,“你...肚子不舒服?”

    接着他又环顾了圈周围的方阵,“马上就要上场了,你坚持坚持下来再去行吗?”

    付明熹刚想点头,就被付明昭抢断了话,“不行啊,我哥还有痔疮,他现在是十万火急,生死攸关!”

    付明熹:......擦。

    世界静音,聆听他破防的声音。

    陈杰纳闷,“真的吗?”

    付明熹看着自家妹妹,万分不解:我...应该有吗?

    “哥,事到如今你就别逞强了。”上官熠也拍了拍他的肩,神色诚恳:“你就向教官据实以告吧,教官通情达理,肯定能够理解你的。”

    付明熹不可置信扭过头:兄弟你也......?

    付明昭:“哥!”盈妹需要你。

    上官熠:“哥!”航哥也需要你。

    付明熹:“...我...??”

    虽然此时此刻付明熹很想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着上官熠和付明昭迫切又恳求的神色,作为兄长的担当与责任又似乎在熊熊燃烧。

    内心两股力量不断地拉扯纠结。

    一边是他作为兄长照顾弟弟妹妹责无旁贷,另一边则是他的清白和尊严……到底谁会把痔疮这事儿捅到别人跟前说啊!

    最后付明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众目睽睽之下,沉重地点了点头。

    所有是非过错他一人承担!

    付明昭和上官熠同时松了口气。

    付明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去上厕所的了。

    只记得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确诊了痔疮,就像小说里协约结婚的夫妻一样,他们彼此都知道那个东西不存在,却因为自己该死的责任心必须努力地在观众面前进行无实物表演。

    …今天的人设是一个拥有超大痔疮的脆弱病人。

    看着付明熹一瘸一拐地跑去厕所,上官熠良心乍现:“这么对待你哥真的没问题吗?”

    “总要有人负重前行。”说着,付明昭默默看向身边的人,“不是你就是我哥。”

    “...不过话又说回来,”上官熠良心消失,“大哥演得真是惟妙惟肖,下次还找他。”

    “……”

    另一边,商盈带着祁航一路穿过人群,一直到树荫也僻静下来的角落。

    “到底要带我去哪儿?”祁航任由她拉着走,却还是忍不住好心提醒,“临时离队小心教官扣你的平时分。”

    直到两人走到主席台背面后,商盈才停下脚步。

    “这是要干什么?”

    祁航站定,扫了眼周围,犹豫道:“...不知盈皇能否给小的一个明示?”

    就爱玩点皇帝和刁民的小游戏。

    商盈没说话,祁航纳闷地低下眼去看商盈的神色。

    紧接着就看到她浓黑的睫毛下显出点点的坚毅,斩钉截铁地开口:“脱衣服吧。”

    祁航:“......”

    “什么?”祁航疑心自己在幻听,“你刚刚说话了吗?”

    商盈抹了把眼睫下的汗珠,那张萌脸上显露出一种近似于老兵一般的从容,“我说,让你脱衣服。”

    语气自然的就像是询问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

    祁航:......??!!

    “这不合适吧......”

    商盈不想浪费时间,直接上手,“让你脱你就脱。”

    “我......!!”

    祁航连连后退,一改方才漫不经心的从容,耳畔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慌乱的绯色,“商盈,你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吗?”

    商盈看了他一眼,剔透的眼瞳里是清凌凌的刻薄:“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这个攻击性祁航是认可的。

    “你...”祁航后退着一直撞上了身后的墙壁。

    他忍无可忍一把扣住商盈的手腕,脖颈上的青筋都偾起,“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商盈挣扎着要脱手,小脸严肃地绷紧:“你脱不脱?”

    “现在...不合适。”祁航被商盈的目光盯得脾气软了些,“祖宗,回家脱行吗,回家你想让我脱几件我就脱几件。”

    回家脱还有什么用?

    有时候商盈真的觉得祁航是个很笨的人。

    “现在就脱。”商盈看起来是真的要生气了,脆生生地连名带姓喊他,“祁、航!”

    对峙了两秒钟,两人谁也不让谁。

    最后还是祁航先松了口,声音轻得像是飘过来,“...祖宗......”

    眼看着商盈依旧绷着一张小脸,他有些无奈,晃了晃脑袋,“必须脱吗?”

    看起来颇几分良家妇男被强抢的无助。

    而此时小猫已经上手了,听到这话她掀起眼皮,很刻薄地回击:“少在这里磨磨蹭蹭。”

    商盈完全不理解此人为何要如此忸怩。

    明明她已经冒着会被教官抓到扣分的风险来帮助他了,难道他竟然要恩将仇报拉着她共沉沦?

    这样想着,商盈开始后悔自己竟然做了那么善良那么不计前嫌的举动。

    真是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吕洞宾与狗......她还没在心底唾弃完祁航的恶行,就见后者突然按着她的手,在她面前解开了衬衫的纽扣,一颗接着一颗。

    接着商盈的双手被他带着,像是剥洋葱似的三下五除二抓着领子把他的衣服拉下肩头。

    祁航抿着唇,赶在自己的羞耻心回笼前扒下了自己的衣服,耳朵通红,“行了吧?”

    商盈愣愣的,目光下意识扫过他的喉结,到肩颈,再到锁骨。

    挺拔劲瘦,皮肤白皙,青筋暗偾,宽肩窄腰。

    不是健身房里吃蛋白粉练出来的死肌肉,而是独属于少年人矫健匀称的身段。

    祁航偏过头,视线难得慌乱得像是逃窜。

    目光看上看下,从万里无云的晴天扫到泛着金光的树叶尖儿再到地上热晕的知了。

    什么都看,就是不肯看商盈。

    他的心底有些屈辱,但心脏又违和地跳得咚咚隆咚呛。

    得。

    合着寒窗苦读十七年给人当模子了。

    祁航舔了舔唇角还想说些什么,商盈却让他弯腰。

    弯腰?

    ...小猫从哪里学来这么多的小花招?

    祁航疑惑之余不免警惕。

    假使是她自己好奇学习的知识也就算了,可如果是有人蓄意想要教给她这些...祁航想着,那双漆黑的眼瞳里情绪难得沉了下去。

    这时候商盈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后直接朝祁航的脖子上浇了下去,“屏气。”

    祁航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迫闭上了嘴。

    水流汩汩不断地冲刷过祁航的脖颈,细小的水径冲流过耳畔和下颌。

    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耳朵,接着耳朵上的水珠就被人轻轻地拂去了。

    商盈一边浇水一边替他冲开脖子上的碎屑,动作轻柔小心,一如她长相那样清白雾软。

    祁航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商盈这是在帮他收拾狼藉。

    脖颈处火辣辣的一片终于被暂时抚平,祁航不由得长舒了口气。

    她的手掌小小的,胆子也小小的,但为他闹出的动静却很大。

    奔腾的热血短暂被清凉的矿泉水冲刷,却让心底的躁动更加明晰,像是不灭的烈火,鼓噪喧嚣,越燎越炽热。

    商盈又找出了几张剩余的餐巾纸,一股脑全摁到了祁航的脖颈上。

    他的肩颈线条清晰利落,肩膀出人意料地宽,热量透过纸巾渗到商盈的指腹间,顿了顿,她偏过头眼底撞进了祁航那红得可以滴血的耳朵。

    商盈眯了眯眼,“祁航,你是不是在害羞啊?”

    原本只是商盈的一句戏言,谁料祁航听到这话反应极大,猛地直起了身,“没有啊,谁说我害羞了?”

    说着他还欲盖弥彰地看了眼商盈。

    她就这样俏生生站在那里,水嫩又温软,像是枝头抱露的白山茶,他下意识滚动了一圈喉结,偏开目光。

    大约是心里有鬼,祁航的状态显得十分不自在。

    “可是你的耳朵好红...”商盈思忖再三,认为自己抓住了祁航十分不得了的把柄,立刻得意道:“你就是在害羞!”

    “没害羞...以前我们还在一个池子里洗澡,我害羞什么?”

    似乎是觉得祁航言之有理,商盈歪过头,双手攀着他的臂膀探出脑袋来,认真地问:“那你脸红什么?”

    “......”祁航硬声硬气地盖过商盈的脸然后别开,“天、很、热。”

    接着他像是劫后余生一般深吸了一口气。

    心脏砰砰跳得有余响,祁航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我靠。

    什么时候这么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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