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的胃好痛。”许程韵稍微恢复了点神志,身体各处的感官开始放大,让她切身地感受到不适,“脖子好痒。”

    “你过敏了。”

    夏筝凝眉宇间的担忧都快要溢出,抬手制止这人接下来的动作。

    “别挠。”

    手机里的徐轩洲出声问道:“你家里有消毒酒精和棉片吗?没有棉片的话湿巾也可以。”

    夏筝凝想了想,点头:“有的,有酒精,棉片……好像没有,但是有湿巾。”

    她把手机顺势放在地上,起身去找这两样东西。

    许程韵还未完全清醒,耳边依稀捕捉到徐轩洲的声音,急切地抓住这个机会。

    “徐轩洲,你能和以前一样帮我降温吗?”

    空气瞬间凝结,沉默半晌后,她隐隐约约听到从手机里传来:

    “不能。”

    泪水从眼角滑落,掉进针织衫中,很快就把痕迹隐藏。

    许程韵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喉间蹦出,极力克制身体的生理反应,“徐轩洲有女朋友了吗?”

    对面没有回答。

    她换了个问题。

    “徐轩洲有喜欢的人了吗?”

    这次没有迟疑,几乎是下一秒他的回答就传入到耳中。

    “有。”

    许程韵把头埋入针织衫,直到差点透不过气都不愿松手。

    窒息感几乎要将她的全身彻底裹挟,明明只是鼻息间缺少氧气,怎么身体的所有细胞都像失去养分萎靡凋谢一般?

    许程韵再次陷入到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知不清的状态中。

    夏筝凝带着酒精和湿巾回来,眼前的场景吓得她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

    “你干嘛?!”她急得把针织衫从这人手里扯出,气呼呼地扔在一边,“你疯了!?”

    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徐轩洲的语气也变得急切起来:“怎么了?”

    夏筝凝看不得许程韵如此难过,便把气撒在徐轩洲这个罪魁祸首上。

    她对徐轩洲向来没有什么好脸色,但像今天这么生气,还是头一回。

    “徐轩洲,你听好了,刚才她差点缺氧,等会我就把你这件破衣服扔到楼下垃圾桶里。”

    狠话说出口,她身心都舒爽不少。

    “我自己会帮她用酒精降温,但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她过敏的事,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有。”

    徐轩洲吸了吸鼻子。

    “我已经发消息给之前在国内的私人医生,他会把药送过去,你把地址发给我。”

    通话还没有断,就先接收到了夏筝凝发来的地址。

    山石门小区7栋2号楼,402。

    “你现在住在这个地方?”

    徐轩洲的眼中出现不寻常的讶然。

    “是你自己租的房子?”

    “关你什么事?”夏筝凝不放心,想让他把那个医生的微信名片推给自己,“你把那个医生的联系方式给我,或者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他,到我这要多久?”

    许程韵短暂地清醒过后又变得和之前一样,陷入沉睡中,嘴巴偶尔张张合合,听不清在说什么。

    “很快。”

    徐轩洲再次确认好。

    “还有十分钟到。”

    “那就好。”

    这个时间勉强能接受。

    “我挂了。”

    “等等。”

    徐轩洲从未在外人面前失态,今天却很反常。

    他垂着眸,深色瞳孔在漆黑的夜晚看不真切,只能模糊看到眼睫下的一片阴影。

    嗓音低沉但清晰,隐约中似乎还藏着几不可闻的祈求:“再看一眼。”

    夏筝凝越来越搞不懂他了,许程韵喜欢徐轩洲连她都看得出来,就不信本人会察觉不到。

    可他总是似有若无地以各种方法想要打消女生的这种念头。

    现在又可怜巴巴地在这里说出这种话。

    她的心还没有狠到如此程度,默默把手机后置摄像头对向躺在地上的人。

    嘴巴依旧跟淬了毒似的:“真不知道程韵前世是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这辈子摊上你了。”

    还有好几句恶毒话没说完,被夏筝凝堵在喉间。

    因为——

    屏幕里的徐轩洲露出了和许程韵一样痛苦的神情。

    “哈……”

    她没留神,直接问出了心里话。

    “徐轩洲,你那个女朋友是真的吗?”

    要是真的,那他就是个渣男。

    要不是真的,那他就是个混蛋。

    这个问题一下子就把徐轩洲拉回到现实,刚才那痛苦的表情好像不是他展露出来似的。

    “挂了,医生到了之后记得告诉我一声。”

    徐轩洲逼着自己收回视线。

    “还有,别让她着凉。”

    夏筝凝还没有说话,视频就被对面挂断。

    原来徐轩洲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没过多久,房门再次敲响,夏筝凝站在门后问:“是医生吗?”

    “是的。”门外的男人声音低沉,“我把药带来了,请让我先看看许小姐的情况。”

    门被打开,刘医生一眼就注意到阳台上躺着的人,身上泛红的部分越来越大,还伴随着深色的点点。

    他抬头问向夏筝凝:“她今晚是不是喝酒了?”

    夏筝凝摇了摇头,又点头:“我没有看到她喝酒,不过来的时候是犯着迷糊的,估计是醉了。”

    刘医生长舒口气,脸上的愁容却并未消散半点。

    “小姐常吃的过敏药不能在醉酒状态下服用,不然会更加严重。”

    啊……

    看来都怪她,早知道在找到药的时候先把人喊醒问清楚再喂。

    再不济问下徐轩洲说不定就不会害人变成现在这样。

    “而且小姐以前吃太多次,已经对这类的过敏药物产生抗性,我之前和她说过了,不知道为什么还在吃。”

    刘医生从随身的药箱中拿出针筒和一瓶透明的试剂瓶,动作和利索地往许程韵的胳膊上扎了一针。

    “现在最保险的是不服用任何药物,我刚才打了一针,应该能让红疹消退一些,需要麻烦你在身旁观察一段时间,四个小时后再喂她吃这个。”

    说罢,他递过一个药盒。

    “剩下的药让小姐随身携带,以前的药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帮助。”

    刘医生做完这一切便离开,没有过多停留。

    夏筝凝懊悔地低下头,视线落在那件被扔在一旁的针织衫上,没有多想,捡起往外走去。

    挂掉电话的徐轩洲靠在花坛的外围栏上,任凭脏污的泥土沾染自己的衬衫。

    今晚的月亮明明很亮,却被云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微弱的一圈光晕。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就算那边出了再大的事,就算他有多么着急,也没有办法立刻出现在她的身边。

    当初他在选择来到新加坡时就已做好这样的准备。

    人是矛盾体,下定决心时有多么果断,面对结果时就有多么痛恨当时的自己。

    赵紫音双手环抱在胸前,兀的出声:“徐轩洲,我好像猜到你答应合作的原因了。”

    清冷的视线从黑暗中投来,很快又转向另一旁。

    “看来你也没有心情继续喝酒了,我们各回各家吧?”

    赵紫音没有兴趣盘旋在感情的纠葛中,手中的酒都会变的不好喝起来。

    “我打车回去。”

    等待电梯的间隙,赵紫音对着电梯门整理下头发。

    “待会还要跟朋友打会游戏。”

    在旁人看来她完全不会和电脑游戏搭边,听起来就是个很奇怪的组合。

    可是赵紫音才不会去管这些会说什么,她喜欢什么就会去做。

    徐轩洲淡漠地点头,伸手摁下负二楼。

    赵紫音默不作声自己摁下一楼的按钮。

    回到车内,徐轩洲发动车子,只是把手搭在方向盘上。

    直到手机开始震动。

    【见过小姐了,她喝醉了。】

    【打了一针等红疹稍微褪去再吃新的药。】

    徐轩洲回道:【嗯。】

    心里的石头落地,他才缓缓开出停车位,驶向地段最好的住宅区。

    徐轩洲从来到新加坡的第一天起就住在这里。

    当然,这也是徐民道安排的,不然凭他初来乍到身无分文怎么住得起这样的豪宅?

    空荡的三居室在他的到来之后更显冷清。

    家里只有他发出的声响,坐回到沙发上不动时。

    房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徐轩洲的耳旁蓦地响起熟悉的吵闹声。

    那是在出租屋时楼下经常会传来的大爷大妈们吵架的声音。

    他仔细竖起耳朵,却发现是自己的幻听。

    这里哪里会有穿着大裤衩的大爷,也没有做头发做到一半从理发店跑出来吵架的大妈。

    只有和他一样的精英人士。

    记得刚搬进那间出租屋时,他都有些被自己吓到。

    竟然瞒着所有人自己一个人偷偷地在那里住了三个月。

    那是他过得最开心的三个月,也是距离许程韵最近的三个月。

    那个时候为什么会抛下新加坡的一切飞回国呢?

    他忘了。

    只记得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云城机场。

    山石门小区,好奇怪的名,但是周围环境很不错,房屋的风格有些过时,但这不是问题。

    自己本来也不打算长住。

    徐轩洲每天早上都会被楼下的嘈杂声吵醒。

    就算关紧窗户,大爷大妈们的声音还是会从窗缝只中钻进。

    老年人觉少,起得早,闲着没事就坐在楼下闲聊各种。

    不论是自己的家事还是别人的事情,都别想从他们的嘴下逃脱。

    他睡眼惺忪地来到阳台,给君子兰浇了点水。

    君子兰?

    是视频通话时她抱在怀里的那盆?

    徐轩洲可以确信。

    许程韵知道。

    知道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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