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焕生洗完澡，边擦着头发边凑到许程韵的身旁，满脸不解：“我刚才冲澡时仔细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
许程韵认真对照电脑屏幕上的攻略，把护照和身份证信用卡放在一起。
她没有抬头，问道：“没想明白什么？”
“明明一开始刘导都准备直接找院长大闹一场了，怎么忽然风向一变，系主任反倒停职了？”
赵焕生理了理时间线，没想到却越加疑惑。
“程韵你虽然提交了举报资料，可是却被系主任拦下，都没有送到院长那里去。那他老人家又是怎么知道是系主任搞的鬼？”
“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默默帮忙？”
安安一想到这出意外就后怕。
“其实我真的以为这件事会被系主任压下去，毕竟就算有人和院长说，我估计他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前提是事情没有被闹大。
虽然会麻烦一些，但许程韵大可把举报资料直接递交给院长，可是她却没有这么干。就好像是故意的一样，按照正常流程找到了行政处的负责老师，把这么明显的资料提交给毫无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还在交完证据之后特意告诉李源泽一切。
系主任当然会去拦下这份资料的上交，院长就算知晓这件事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谁啊？”
赵焕生实在是想不到还能有谁会站出来帮许程韵。
“首先，这个人得对程韵遭受的这些不公正待遇十分清楚。其次，他不是普通人。”
安安点头表示赞同：“能够绕过那些规矩直接和院长说上话的学生，确实不多见。”
赵焕生忽然抬起头，恍然道：“也有可能是其他教授也说不准，虽然表面上因为系主任的关系不得不选择旁观，但其实心里还是觉得很过意不去吧？”
两人在一旁激烈地讨论起来，许程韵只是静静听着。
她的第六感在隐隐告诉自己，这件事大概和她们说的这些人都没有任何关系。
除了那个人。
徐轩洲。
这个猜想在化学小队出发新加坡的前一夜得到了验证。
教授们自费在校旁的饭店订了个包厢，把自己带的学生都叫上。
许程韵和赵升阳一起来到包厢内找了两个相邻的空位坐下，等待间隙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程韵，这次我们分在一间房，不知道现在说会不会有些晚，我晚上睡觉可能会打呼，你要是介意的话等到了酒店我自己订个新房间，你一个人睡。”
赵升阳快速地眨了几下眼，头低了点。
“或者和其他同学商量一下，我和谁换一间。”
“没事。”
许程韵摆了摆手。
“我也有事要告诉你，我可能会梦游。”
赵升阳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笑着打趣道：“真的吗？所以我可能晚上起夜一睁眼就看到你站在我的床边？”
见许程韵无比认真地点头后，赵升阳才收起笑容，不敢置信地问：“真的？你真的会梦游？”
“嗯。”
看她这样子，好像被自己吓到了。
许程韵只好继续刚才的话题：“要不还是我来订间新房吧，梦游是挺吓人的。”
“不不不。”
赵升阳生怕她误会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
“我不是觉得害怕，只是、只是第一次碰到身边的人有梦游症，有点……好奇。”
“好奇？”
现在轮到许程韵好奇了。
“好奇什么？”
一问这赵升阳就来了兴趣。
“我之前看到有新闻说一个男人梦游从二楼摔下去，头都撞破了都没醒，最后又自己走回到家里的床上睡下，等第二天醒来发现满脸的血才知道最晚摔下楼去了。”
“还有说梦游的人会自己开门，还会自己做饭，那做这些事的时候眼睛是睁开还是闭着的呢？”
“梦游的人第二天真的一点事情都想不起来吗？”
“程韵程韵，你有没有遇到过这样危险的事？”
危险的事吗？
许程韵摇摇头。
“没有。”
她顿了顿。
“不，好像有一次。”
不过那次被徐轩洲拉住了。
自从加了护栏之后她再没有出现在楼梯口过。
甚至连梦游的次数都减少了许多。
“家里的防护做得很好。”许程韵笑了笑，“而且我现在不怎么梦游了。”
赵升阳还想问些什么，却被结伴而来的导师们打断。
“明天谁也不准迟到，谁迟到就请所有人喝咖啡！”
刘导喝的有点多，声音越说越大声起来。
“还有！记得该带的东西都带上！别到了机场发现上不了飞机！”
一旁的男教授急忙把他的嘴堵上，把他摁在椅子上，嘴里念叨着：“又喝多又喝多，我看明天请喝咖啡的人是你吧？”
“今天晚上大家把所有行李再检查一遍。”
这次的领队是另一个组的教授，许程韵认出就是上次拉住她说不要怪刘导的老师。
“虽然这次的峰会论坛为期两周，时间充裕，允许大家在空闲时间出游，不过尽量还是结伴外出，而且一定要提前告知自己的导师。”
毕竟是在国外，老师们不放心也正常。
“注意安全，也不要忘记每天都要提交工作日记。”
饭局结束时，院长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简单嘱咐了几句就放大家走了。
却在门口叫住了许程韵。
“程韵同学，上次的事是学院这边疏忽了。”
院长眼珠转动，观察着许程韵的反应。
“校长对这次的事件也很重视，所以对李老师停职调查中，也正在商讨对李源泽同学的处罚。”
许程韵静静听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只是淡淡一句：“好的。”
院长叹了口气，继续摆低姿态：“具体的调查结果和处罚结果可以等你们从新加坡回来之后再商讨，要是有任何的异议我们可以重新一起再商议。”
“当然，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带上你哥哥，我们三个一起吃个饭。”
院长顾左右而言他。
“有些误会还是亲自当面解开比较好。”
许程韵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她再次展现出标准的微笑，“好的，我会转告徐轩洲。”
没有踏出两步，许程韵转过身，语气认真道：“不过，他不是我哥哥。”
论坛的时间安排表已经发到每个人的手里，空闲的时间比他们想象中要少很多。
这倒是出乎许程韵的意料之外。
本想着一到新加坡就可以去找徐轩洲，结果却发现直到第四天的傍晚才难得拥有自由时间。
安静的机舱内，赵升阳已经陷入熟睡，许程韵把遮光帘拉下，靠着隐隐挤进来的微光在笔记本上划拉着。
因为论坛的安排，她本就碎片的自由时间更加杂乱，都不知道该在哪天去找徐轩洲。
匆匆见一面并不能帮到她什么，必须抓住什么机会才行。
飞机落地，赵升阳惺忪的双眼在见到湛蓝的天空的一瞬间睁大。
所有人的疲惫一扫而光。
“程韵，今天可以麻烦你和升阳去会场领一下我们的入场证和相关文件吗？”
刘导顶着一张宿醉脸，不好意思道。
“所有人里只有你们的英语口语最好，其他人去了怕沟通半天还费劲。”
“可以。”
许程韵点头答应。
“嗯，你们可以打车去，车费回头发我给你们报销。”刘导为了补偿两人，“你们可以在外面吃了饭回来，老师请你们吃。”
许程韵没有拒绝。
会场举办地距离他们入住的酒店并不远，只是新加坡这个热带国家的天气对于他们来说太过于热烈。
紫外线就好像无处不在似的，甚至能够从地面上反射上来一样。
这样的气候怎么也不见徐轩洲晒黑一点？
来到会场，根据指示两人找到领取入场证的地方，还好有先见之明，许程韵带了一个大帆布袋装所有人的资料。
赵升阳主动承担背包的任务，对她来说这点重量算不上什么。
“升阳，我们点两杯喝的带走在路上喝吧？”
许程韵想到外面的大太阳，指了指不远处的餐吧提议道。
“点！必须点！”
赵升阳早就想买瓶冰水，只是一直没找到便利店。
她们很快点了两杯饮料，特意要多加冰。
就在两人等待的间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不太明显的吵闹声。
许程韵瞥了一眼，似乎是小情侣在吵架。
果然，外国情侣也会有吵架的烦恼。
忽然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抬手挡住男人的手腕，大声呵斥了一句：“Hey！Hands off！”
男人打量了一眼许程韵，用蹩脚的中文问道：“你是谁？”
而后看了眼在她挡在身后的女人，“你认识的人？”
女人挑了下眉，很流利地用英文说道：“不认识，不过你刚才是想要打我吗？你哪来的胆子敢在这里动手？”
许程韵把男人的手甩开，蹙眉望向男人，眼中带着警告的意味，“滚开，不然我报警了。”
男人低声咒骂了好几句才离开。
女人很感激地道谢：“小妹妹，谢谢你。听你说话是中国人？”
许程韵转过身，点头，“嗯，你也是中国人吗？来这里旅游的？刚才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不算认识。”
女人没有忍住，多看了许程韵好几眼。
“刚才真是太感谢你了，我该怎么报答你？”
许程韵没想让这个人报答自己，用手指了指远处的赵升阳，“不用，我和我朋友还赶着回酒店，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啊。”
女人却硬是拉住许程韵的手腕，执意要表达自己的谢意。
“我们加个微信吧，本来在外面很少能遇到老乡，你还帮了我。”
“有空的时候我请你吃饭。”
许程韵猜想这会不会是新型的诈骗手段，以防这人后续继续纠缠，便答应加微信。
反正待会就直接删掉。
赵升阳后怕地说道：“程韵，刚才吓死我了，我都打算冲过去把袋子砸那人身上，还好你没事。”
“不过那个姐姐长得好好看啊……”
许程韵转头想再看一眼那个女人，却发现这人已经消失不见。
刚结束会议的徐轩洲回到办公室还没休息几分钟，就被赵紫音的消息连环轰炸。
【徐轩洲，我的生日派对你一定要来！】
【你不用准备礼物！人来就可以！】
【一定要来！一定一定要来！】
【我有人要介绍给你认识！】
徐轩洲皱起眉，之前不是已经回绝了，怎么还在邀请他？
【不去。】
对面很快发来一条消息。
【不来的话我就跟你爸说你把我甩了。】
…………
【给你礼物就走。】
赵紫音满意地退出聊天界面，点开许程韵的头像，再点进她的朋友圈。
“什么啊……徐轩洲你也太没用了，人家朋友圈里怎么一点你的痕迹都没有。”
赵紫音勾起嘴角。
“到时候可一定要让我坐主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