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崔斯坦按住了她的手，沉声道：“但不需要你穿这种东西。”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是她，怎样都行，怎样都会有感觉。

    他的神色很淡，语气严肃至极。

    莉莉丝的脸颊瞬间滚烫了起来。

    她感到有些没面子，下意识地想要张口反驳——她只想作弄他一番，绝对绝对没有想要以此取悦，讨好他的意思，他最好少在这自作多情。

    崔斯坦却轻轻笑了一下，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颇具暗示性地开口：“急什么，等奥莉安娜过来做完检查再说。”

    那点微妙的难堪和愤怒瞬间消散。

    “我也喜欢，你穿给我看。”莉莉丝语气生硬地开口，停顿一瞬后，她小声威胁道：“不穿就不配说爱我。”

    话音未落，崔斯坦的唇再次覆了下来。

    他吮-吸着她的舌尖，耐心碾磨着莉莉丝的每一寸口腔软肉，她几乎要溺毙在这个温情到极致的吻中。

    莉莉丝的脸彻底红到滴血。

    “如果你真的想看的话，不是不可以。”

    “我爱你，莉莉丝。”似是迫切地需要证明一下，崔斯坦淡声道：“你现在捅我两剑让我滚，我也爱你。”

    莉莉丝一愣，神情是掩饰不住的错愕——在她看来，这话简直比做她的狗还要没下限。

    他该不会在某天逼问她，自己愿不愿意这么对他吧？

    救命，她可做不到。

    莉莉丝干笑了两声，开口道：“我哪舍得这么对你。”

    她浑身发软，就连指尖都抬不起来。莉莉丝轻轻推了推崔斯坦，理直气壮地指挥着他：“去——给我拿衣服。”

    崔斯坦低低嗯了一声。

    再次回来时，他的身上带着些许冰凉湿润的水汽，像是刚沐浴过。白色衬衫的领口随意敞开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流畅漂亮的肌肉。

    将一杯鲜榨樱桃汁递给莉莉丝后，他转身拿了一条月白色的丝绸长裙放至床尾。

    莉莉丝含着琉璃吸管，靠在软枕上懒洋洋地点评：“好喝，崔斯坦大人的手艺可以来应聘我的贴身女仆了。”

    崔斯坦的眼眸闪过一丝笑意：“难道我现在不是吗？”

    “……”

    他勾了勾唇角，转身带上了门：“我下楼一趟，你换好衣服叫我。”

    莉莉丝点点头，磨磨唧唧地喝了大半杯樱桃汁并换完衣服后，终于走出卧室，开始认真打量起这座独栋寓所。

    看样子是新买没多久。

    尽管装修极具质感，陈设却异常简约，除了必要的家具外再没多余物件，就像崔斯坦的办公室一样冷清，甚至可以说是毫无生气。

    室内温暖又舒适，壁炉中的原木堆外浮着一瞬纤薄流光，似是被人施下了一个简易的隔绝咒，暖金色火焰不断跳跃着，正以极其细微的动静在安静燃烧。

    莉莉丝感受着壁炉的热度，心也逐渐回温。

    房间旁是一个占地面积极大的开放式衣帽间，入眼皆是色彩柔软轻盈的女性服饰，各种色系和面料的衣裙，毛茸茸和呢制的小披肩和斗篷应有尽有。

    一侧的巨幅落地镜前铺着块不规则的纯白色绒毛地毯。

    豪华的玻璃展柜中放有一整排嵌着宝石或鹭羽的软帽，许多珠宝躺在黑色绒布上，就连价签都未拆。

    有一部分莉莉丝很眼熟，是她原本就有的，另一部分则是崔斯坦新添置的。

    衣柜角落的一处空格挂着崔斯坦的几件制服大衣和衬衫，几乎都是深色系，在一堆活泼轻盈的欧根纱材质裙装旁显得格格不入。

    寓所很大，除了上下两层外还有一个阁楼。

    莉莉丝没有再进其他房间，趿着软底拖鞋径直下了楼。

    一楼大门的玄关处放着几大箱还未拆封的果味血浆，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新鲜油墨和颜料味儿——是崭新的油画颜料和一大摞彩色的画本书籍。

    她挑了挑眉——或许崔斯坦是担心自己无聊？

    空中飘荡着几个盛满海水的透明气泡，几株月光草低垂着浸没其间，柔软的枝叶似是因不适应新环境而显得有些蔫蔫丧气。

    莉莉丝伸出手戳了戳其中一个气泡，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凉又湿润，收回手后，手中却没有残留一丝水迹。

    从深海成功移植出这些月光草，难以想象究竟花费了多少精力。

    她看向落地窗外郁郁葱葱的银柏树林，神思逐渐飘远。

    “怎么不叫我？”

    身后传来崔斯坦的声音，不知何时他已来到莉莉丝身后，而她却毫无察觉。

    “这么认真，在想什么？”

    莉莉丝看着眼前的亚麻纱织窗帘，脱口而出：“我在想…窗帘，想在这里加一层白色的纱帘。”

    “你说了算。”崔斯坦微微一笑，淡淡道：“魔法银行录入了你的信息，你可以自由支配我的账户。”

    莉莉丝大喜过望，立刻重重飞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环着崔斯坦劲瘦的腰，仰着头真心实意地开口：“崔斯坦，真的好喜欢你。”

    这是莉莉丝第一次如此直接，炙热，毫不掩饰的告白。

    偏偏还如此猝不及防。

    崔斯坦心脏狂跳起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他的大脑兴奋得有些胀痛，满心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悸动。

    他哑声问道：“有多喜欢？”

    莉莉丝平复着心情，认真强调道：“非常喜欢，特别喜欢。”

    崔斯坦用指腹按了按她的唇，轻笑了一下，一本正经道：“有比对好朋友的喜欢多一点吗？”

    莉莉丝：“……”

    真小气，真记仇。

    她抬起头，眼前之人的轮廓冷峻又利落，即使什么都没做也像是在蓄意勾-引她。

    几乎是情难自禁，莉莉丝眯了眯眼，毫不犹豫地将手伸进了崔斯坦的衬衫，顶着他专注灼热的目光…报复性地狠掐了一把他的侧腰。

    崔斯坦迅速抓住了她的手，强势地拢进自己掌心：“乖一点，达西马上带奥莉安娜来了。”

    “……”

    莉莉丝悻悻收回手，心神浮荡不已。

    没过多久，达西和奥莉安娜便出现在了寓所。

    奥莉安娜年纪尚小，看似不靠谱实则精通医理和魔药，不仅专业，而且狂热。在给莉莉丝做完检查后，她期期艾艾地小声询问莉莉丝，能否抽一小点她的血液以供研究。

    达西两眼一黑，赶在崔斯坦皱眉之前迅速地揪着衣领将人拖走了，而莉莉丝的一句“当然可以”甚至还卡在喉咙中。

    接下来的日子，她理所当然地在寓所住了下来。

    艾拉西亚四季分明。

    在大陆的冬季降临之前，温度骤然下降，寓所窗外的银柏树叶逐渐褪色，染上一层薄而劲翠的苍绿，犹如浸润过数不尽的乳白色雾气。

    屋外的空气冷冽无比，带着点刺骨的寒意，寓所内却异常温暖舒适。

    壁炉安静地燃烧着，偶尔蹦出星星点点的火光。

    莉莉丝身着一条单薄的绿色丝绸长裙斜斜躺在沙发上，赤裸着足，正在和菲琳在玩巫师棋。

    透明海水气泡中的月光草好似逐渐适应了环境，枝条渐渐舒展了开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馥郁香气和小苍兰柏叶味道的香薰气味。

    这段时间，她的脾气和胃口都被崔斯坦养得愈发刁钻。

    看着眼前七零八落的棋局，莉莉丝开始耍无赖。她将手中的棋子随意一扔，摔进宽大柔软的沙发里，夸张地叹了口气：“不玩了，你都连赢多少把了。”

    菲琳据理力争：“是谁说再来一把，再来一把？”

    “我不管——”莉莉丝被戳穿，颇有些痛心疾首，“你现在下棋怎么这么厉害，难道每次去找薇安都是假的，背着我偷偷练习巫师棋才是真的？”

    “才没有——”

    她充耳不闻，诬赖道：“你肯定偷偷练习了。现在都会骗人了，肯定是薇安把你带坏了——”

    小精灵圆圆的脸蛋瞬间浮上可疑的红晕，磕磕巴巴道：“不是，薇，薇安她…人很好的。”

    “咦？”莉莉丝瞬间来劲，好奇道：“你脸红什么？”

    菲琳的脸愈发红了。

    莉莉丝彻底从巫师棋连败的忧郁中走了出来。

    她兴奋地从沙发上弹起，想去伸手去挠菲琳腰间的痒痒肉，大声道：“不是——你到底脸红什么啊？”

    “我，我不知道啊。”小精灵连滚带爬，落荒而逃。

    “第一次见你脸这么红。”见抓不住她，莉莉丝重新躺回沙发，怀疑道：“你该不会喜欢薇安吧？”

    “她是我的第一个好朋友，我当然喜欢她。我们一起烤蘑菇，一起…”

    “不，我的意思是——恋人的那种喜欢。”

    “像你和崔斯坦大人一样的那种喜欢吗？”菲琳表情好似有些迷茫，认真提问道：“可你不是说你们只是好朋友吗？”

    这根本不一样吧。

    莉莉丝的脸颊也有些发烫，她眨了眨眼，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小精灵像是抓住了什么惊天漏洞。

    “我就知道！”她喋喋不休道：“崔斯坦大人肯定很喜欢你，不然那天怎么会特意邀请我过来陪你呢？当时看见一堆猎魔人，可把我和薇安吓坏了。”

    “而且你们现在都住在一起！”

    “虽然但是，我和崔斯坦其实…”

    “我在追求她。”崔斯坦从楼梯上走下，打断了俩人的对话。

    他身着一件浅色的羊绒上衣，柔软的色彩和材质极大程度地缓和了他通身冷冽的气质，衬得整个人多了几分干净的少年气。

    小精灵看了看崔斯坦，又看向莉莉丝，掷地有声地总结：“我就知道！你们不可能只是好朋友！”

    莉莉丝心虚地看了一眼楼梯上的人，选择沉默。

    尽管崔斯坦是如此地礼数周到，温和有礼，菲琳却无法不敬畏这位雷霆手腕的协会主席。没过一会儿，她便找了个理由，不顾莉莉丝的挽留和威胁，迅速开溜。

    小精灵离开后，偌大的空间只剩他们两人。

    四目相对，空气无端陷入静止停滞，崔斯坦扫了一眼莉莉丝光裸的脚，面无表情地向她缓缓走来。

    莉莉丝暗道一声不好，急忙拒绝道：“我不冷…”

    他却充耳不闻，蹲在了她的身前。

    崔斯坦拎起被甩在一旁的软底小羊皮鞋给莉莉丝穿上，紧接着又耐心调整起脚踝外侧的绸缎绑带，并将其系成一个漂亮的结。